隔了窗纸的月光,迷迷蒙蒙,晕在风不器的脸上,温润如玉质的脸庞泛着柔光,长长睫羽阖着眼,敛去了白日里的锋芒,青禾看着这张熟睡如孩童般的脸,记忆中温柔的笑容慢慢变得清晰........他,是无奈的吗?
    坐在床边的青禾,轻轻得抚上了他的眉。
    他教过她相面,这是她唯一喜欢学的,因为可以乘机捏他的脸,乘机.....抚去他眉梢似乎化不开的冰霜。
    这么久了,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探了探他的脉搏。
    三股元气剩了一股半,那半股邪气正在慢慢退散,大约两个时辰吧,他就能醒了。
    那还不赶紧对他做点嘿嘿嘿的事?
    比如趁他睡着,狠狠骂了他两句:
    “什么君子不器,君子不弃......哼!还不是弃我而去!你这个伪君子!”
    比如趁他睡着,掐住他修长的手指:
    为他带上了那枚象骨抉,这枚象骨抉算不得贵重,由于常年习武已经磨损严重了,可是他却是不离手的,想必,对他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吧。所以青禾借用完第一时间就想着拿回来,还给他!
    比如趁他睡着,摊开了他的掌心:
    将他的掌纹细细读了一遍......
    她上次说他情路很不顺畅,是真的。他的感情线,很差!曲横错乱,末支离散。终是求不得.......
    也不知道,他手心握不住求不得的人到底是谁......
    青禾只知道,一定不是自己!她只可能是他想甩,甩不掉的那个!
    再比如趁他睡着,握住了他微带暖意的手: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最后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
    日升月隐,体内淫邪之气消散了干净,阴阳元气升腾。
    沉睡了一夜的风不器总算醒转了,觉得脑阔疼!
    皱眉敲了敲脑门,撑坐起身,睁眼发现自己睡在青禾的床上......
    青禾靠在床沿睡着了,两只手与自己紧紧交握着。
    他开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中招以后发生的事,
    记忆停留在眼前出现的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当时看到的是,跟青禾........
    脸上的螃蟹被煮了个透,鼻腔一股暖流涌出!
    迅速挣脱了青禾的手,双手捂着鼻子仓惶逃出了青禾的房间。
    一路跌跌撞撞,飞奔回房,没了平日里半点风姿。
    好在自己的房间跟青禾挨得近,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除了——刚刚起床准备来叫早的烛照!
    远远看着自家主子三步一趔趄,五步一踉跄,从青禾屋子跑回房。
    揉了揉眼,再次确认——玄色织金过肩蟒袍,是他!没跑!
    怎么会从青禾房里出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捡起了丢在地上的下巴,上前敲了敲自家主子的门。
    “殿下.....该起早了.....”
    “本王身子不适,还要再歇....再歇息小半个时辰!”屋内传出风不器的声音。
    烛照心里疑惑了,这自家主子不是个贪睡之人,并且向来是律己以严,今日这是怎么了?
    方才远远见他从青禾房里跑出来,满脸通红,捂着口鼻.......如今说身子不适.....再歇半个时辰.....
    烛照得出的结论是:这个青禾简直禽兽!
    心疼自家主子三秒!
    ———
    遇到这事,不怪他失了分寸。
    他是个典型的完美型人格。做什么事情都只有应该,不应该,可以,不可以。
    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的要求更是变态到严苛,凡事都只允许在自己设定好的框架中发展。
    对于意外或者是失误之类不受自身掌控的事物更是零容忍。
    从他守身如玉十九年,就可以看出来这人的自控能力了。
    所以寻常的药物即便不逼出来,他也是可以自持的。
    可是昨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时辰不对,还急得失了分寸,硬是催了两次内力!
    像这种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他是最不能忍受的!
    可是自从她出现以后,他脑子里这些模凌两可的问题是越来越多了。
    譬如,为什么从牌祠出来要去找她?为什么要把君无尘扔到最远的厢房?为什么副将家眷犯错要罚主将?为什么被她吃了豆腐也没恼她?为什么自己那怪病碰上她就好了?为什么想跟她一起吃饭?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为什么.......
    这么多问题都还没找到答案,眼下却又多了一条:
    为什么还隐隐希望昨天眼前的那些......多少有点是真的吧......
    嗯,肯定是因为单身十九年,精虫上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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