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学生中有一位留着短发,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转而皱着眉有几分桀骜地对柳沧海道,“看样子你也是个书法爱好者?你知道他是谁不?有没有看过《楷书临摹与创作》?他就是这本书的主编窦唯德,也是我们湘南大学艺术学院的副院长!你要是懂书法的话,想必是听说过我导师的名字!”
    窦唯德虽然心里很不服,但他毕竟是书画界的大师级别的人物,又是湘南大学艺术学院的副院长硕士研究生导师,自然是有一番气度的,挥挥手,“小亮,这些就不要说了,现在艺术界各种虚有其名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我倒是想请教在这位小兄弟的眼中什么样的字才能算得上好?”
    柳沧海淡淡一笑,朝刚才说话的脸上长满青春痘的那位学生道,“借你笔一用!”
    长满青春痘的学生迟疑了下,还是愤愤不平地把手中的毛笔给柳沧海,顺便给柳沧海让了个位置。
    柳沧海站在一块石碑前持笔而立,心里回味刚才得到的《神人笔法》,他的书法本身就有神乎其技的级别,得到《神人笔法》之后,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
    柳沧海就进入了状态,《神人笔法》包含了,对浩然正气的用法,养出来的浩然正气,慢慢在笔尖凝聚,准备在碑亭石碑的侧面上写字。
    长满青春痘的学生提醒道,“石碑是用来刻字的,墨水在上面根本没法凝固,你要写的话在我的写字板上用纸写呀!再说了,你以为这石碑是谁都可以在上面写么?”
    柳沧海淡淡地一笑,没有理会,提笔在石碑上笔走龙蛇。
    窦唯德也准备阻止,碑亭的石碑的确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在上满留字的,就算是他,到现在也没底气把自己的字留到碑亭的石碑上,毕竟要是水平不够,把字留在碑亭上那可是遗笑千年的事,画还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见柳沧海已经提笔在石碑上写字了,本来还想呵斥一声,但是瞧见了柳沧海写的第一个字,就再也没有挪开眼。
    “观风化之得失兮,犹纷挐其多远。无亮采以匡世兮,亦何为乎此畿?甘衡门以宁神兮,咏都人而思归。爰结踪而迴轨兮,复邦族以自绥……”
    柳沧海写的是蔡邕《述行赋》中的一段话。
    他的《神人笔法》是蔡邕得自神人传授,历经几百年的传承流传到李邕,李邕将《神人笔法》寄存在岳麓山寺碑,再被他得到,他再在石碑上协商蔡邕的话,算是一个完成的轮回。
    柳沧海写完最后一个字。
    收笔。
    窦唯德眼睛却从柳沧海写下第一个字,到柳沧海写完最后一个字,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石碑,仿佛灵魂都被吸附到石碑里面了,心中就像是掀起了惊天巨浪一样,满脸不可思议地道,“笔力凝重雄健,气势纵横,像是五岳一般难以撼动,运笔博采魏晋及北朝诸家之长,结体纵横相宜,笔法刚柔并施,章法参差错落,行云流水,化柔为刚之美,这已经是深得李北海的真传啊!”
    柳沧海笑道,“请再看!”
    窦唯德听柳沧海话里的意思是这书法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转而再看一眼,立即就明白了,心中由之前的震惊变成了狂喜,宛若见到了这世上最美丽的事物,情不自禁地拍手赞道,“嗯?妙!实在是妙啊!右军如龙,北海如象!但是你的这笔法既有神龙的潇洒飘逸,又有大象的沉稳力道,好字!好字!”
    “和你写的字相比,我刚写的字哪算得上还行啊,完全就是不入流了!”
    柳沧海经历过张旭的体验人生,本来就获得了张旭的传承,再和李邕的传承相结合,便成了一套《龙象笔法》,微微一笑,“我这字是否有资格留在石碑上面?”
    窦唯德圆瞪着眼睛将柳沧海上下都打量一遍,叹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字是出自你的手,你这已经堪称书中仙手了啊!不过你的书法造诣这般高超,但我在书法界似乎没有听说过一位,像您一样的高人啊!”
    柳沧海摇摇头,“我只是一位书法爱好者,并非书法界的人!”
    书法爱好者……
    窦唯德苦笑道,“您一个书法爱好者能写出这样的字,不仅得到了魏晋隋唐笔法的真传,甚至还将不同风格的笔法融合到一起,自称了龙象笔法的风格,让我们这些每天研究书法的专家学者情何以堪啊!”
    李北海曾经说过,似我者死,学我者俗,柳沧海和窦唯德等人相比,他的优势是他身怀儒家传承,而《神人笔法》是蔡邕得自神人传授,本来就需要浩然正气的支持,所以若是没有身怀浩然正气,模仿李北海就会误入歧途,学习李北海也会落入俗套,窦唯德带着学生来岳麓山寺碑面前临摹,可能会导致这群学生误入歧途,便提醒道,“窦教授,你的书法已经够好了,不过切不可执着于李北海的书法,也不能让学生来临摹李北的海书法,虽然是易学,可学了之后,却难以把书法提升到脱俗的境界!”
    窦唯德也想到过这一点,毕竟就算以他的书法造诣,研究了这么的李北海,也仅仅是得到了李北海笔法中的一丝韵味,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柳沧海道,“缺乏一点浩然气!”
    说完。
    柳沧海就转身离开了。
    一点浩然气?
    窦唯德略微思忖,并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却见柳沧海转身离开了,便焦急地喊道,“小兄弟,先别走啊!什么是一点浩然气啊?”
    柳沧海并非有回应。
    窦唯德又向前追上几步焦急得喊道,“小兄弟,你的名字叫什么?是哪里人?”
    柳沧海想了想道,“九峰山柳沧海!”
    九峰山柳沧海?
    “这是个什么地方?”
    窦唯德只是略微失神,柳沧海就走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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