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几个穿着比较华贵的孩子,死死盯着高台上那块黑色的龟甲,呼吸不由自主的都粗重了许多。
    他们不是部落族长的孩子,就是军中大甲之流的军属,自然比一般草根出身的孩子知道的多上一些。
    除了吸收进入军中,摸爬滚打,苦苦攀爬之外,他们这些孩子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被测出有成神的潜质,被吸纳入神庭八部之中,鱼跃龙门,一步登天,彻底脱离这滚滚浊世,只是,这个希望太渺小了,几乎没有,如今这项测试,也不过是神庭各部抱着撒网的心思,不想错漏罢了。
    一个孩子双腿微颤,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他是一个部落族长的儿子,也是第一次进入闸门的人。
    这个孩子眼中满怀期待,几乎是发抖的将手放在了龟甲上。
    老者看着毫无变化的龟甲,淡然的说道:“过去吧,下一个。”
    这个孩子瞬间如遭雷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中黯然,自己没有那种传说中的体质,怎么可能,父亲说过,自己的天资是部落中最出色的,怎么可能没有?
    这孩子浑浑噩噩的呆呆站着,老者眉头一皱,一旁的甲兵连忙伸手将其扯了过去,将这孩子用一个耳刮子给彻底扇醒!
    “啪!!!”
    “发什么浑,再走神就滚出去!!!”
    甲兵声色俱厉的呵斥回荡在耳边,这孩子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强忍着泪水,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另一边,老老实实的站着,此时他的天空一片灰暗。
    接着又一个少年上前,有些期待、有些害怕的将手放在了龟甲上,很快,希望破灭。
    “下一个。”
    老者淡然说着,看都没看这少年一眼。
    见过了前面的下场,这少年虽然失望,神色黯然,但是也早有预料,生怕挨打,连忙走了过去。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到了后来,老者连这三个字都懒得说了,一旁的甲兵也是个有眼力的,看到哪个孩子不识趣,磨磨蹭蹭不走,直接就是拳打脚踢,一群泥里打滚的下贱胚子生出的小崽子,还想成神,做梦去吧。
    连续上百个,一个让龟甲有反应的都没有,以至于后面的孩子都开始麻木了,随着时间过去,一个个都将这测试当成了过场,飞快的摸一下就走,越是测试过的,就越是希望后面的孩子也和他们一样,看着都没人通过,心中莫名的高兴。
    一个衣着华贵的孩子腰间佩玉,容貌俊秀,走了过去,将手按在了龟甲之上,本以为也是个走过场的,可这次,龟甲变化了。
    龟甲中央,悄然浮现出一枚古老的金符,每一笔都流转着熠熠的金芒,随后蔓延到了整个龟甲的纹路上。
    本已昏昏欲睡的老者终于打起了精神,看着按在龟甲上的手,纤细白皙,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嗯,先站到我身后吧。”
    原本面色有些苍白的孩子顿时涨红了脸,连忙恭敬的道:“是。”
    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这个孩子踏着轻快的步伐,站在了老者的身后,眼中傲气一闪,轻蔑的望了其他的孩子,俊美的脸上,神情相当不可一世。
    从此,我和你们这些贱民就是云泥之别,我是要成为神的,而你们,不过是蝼蚁罢了。
    被测试过的孩子,看着这个孩子,眼中满是嫉妒羡慕之色,就是再不懂事,他们也知道,从此,他们的命运就会彻底不同了。
    而还没有被测试的孩子,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缕希望之火。
    可是希望的火苗很快就被无情的浇灭了。
    接下来,一连三百多个孩子,再无一个孩子,能让龟甲出现金文。
    漫长的煎熬之后,终于快轮到石虎了。
    转身乜了一眼身后的孩子,这时候还抓着他的衣服,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总不能牵着他一路到台上吧。
    “放手。”
    石虎说完,这孩子一个激灵,连忙松开了苍白纤细的手指,“对~对不起。”
    似乎对周围很恐惧,这个孩子松开了手之后,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看的石虎眼角一跳,就这柔弱的性子还送来当兵,哪个父母这么不靠谱?
    “算了,跟在我身后吧。”
    接上前一个孩子,石虎拾阶而上,后面的孩子亦步亦趋,像个小跟班一样,生怕跟丢了。
    石虎前面的孩子不死心的将手按在龟甲上,僵在那里,一旁的甲兵早就不耐烦,伸手一扯这孩子的衣襟,直接给扔下了台,落在坚硬的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免不了擦伤磕碰。
    这孩子爬了起来,眼中闪过怨恨之色,擦了擦嘴边的血,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声不吭。
    迎着这甲兵不善的目光,石虎走了过去,飞快的将手掌放在了龟甲上,随后抽开,准备过去。
    这时,龟甲突然闪过一道金芒,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和佩玉的孩子说话的老者眼中异色一闪,“等等,再将你的手放在龟甲上。”
    石虎闻言挑了挑眉,他也有这所谓的资质并不出乎意料,只是他来历不明,出身经不起察,要是一般的甲兵还好说,从这么多孩子中拎出来,就有些显眼了。
    不过之前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石虎也不慌忙,又将手放在了龟甲上,这次漆黑的龟甲直接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从石虎五指缝隙中露出的光芒晃的老者几乎睁不开眼。
    这异变让石虎也惊了一下,一旁的老者霍然起身,神色严肃的看着石虎,随后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抓住石虎的手,不断触摸感应着,越看越是激动,“好、好、好!”
    石虎几次想将手掌从老者手心中抽出来,都没有成功。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者前所未有的和蔼,慈祥的看着他。
    “石虎。”
    “好孩子,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
    老者看着石虎的脸庞,身姿,越看越是满意。
    “果然,无论是容貌、骨相,还是气质,全都是上上之品。”
    听着老者的称赞,石虎感觉无数嫉妒怨恨的目光的落在了自己身上,老者身后佩玉的俊美少年虽然强颜欢笑,但是眼睛深处却喷薄着偏执的嫉妒怨毒之色。
    “青霜君,青霜君。但愿我这一步走的是对的。”虽然知道这样出风头,对于毫无根基的自己来说有些隐患,但是对于青霜君的忌惮,还是让石虎选择了获取元戎府的庇护。
    “以后必须要收敛了。”
    石虎不动声色的站到了老者身后,看着继续进行的测试。
    谁也没有在意石虎后面这个怯生生的孩子,全都陷入刚才爆发的异象中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龟甲再次爆发出一道瑰丽的金光。
    老者被接连的收获打击的差点没回过神来,看着散去光华的龟甲,老者喘着粗气,炽热的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孩子,“再按一次。”
    被老者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这孩子吓得想哭,要是之前,一旁的甲兵早就一耳光呼过去了,但是现在,这个凶恶的甲兵满是谄媚之色,丝毫不敢造次。
    老者看着自己吓哭了这孩子,连忙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亲自走了过去,哄着这孩子,随后将这孩子的手放在了龟甲之上,不出意料,瑰丽的金光再次爆发。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老者几乎老泪纵横,天不负我啊。
    原本压抑低沉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接连两个孩子被测出资质,后面的孩子有了希望,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后面一口气将所有的孩子,近三千名孩童全部测试,再无一个孩子能够通过测试。
    即使如此,老者也是满脸笑意,这次之行,收获已经出乎意料了。
    期间一个衣着华贵的孩子测试完后大吼大叫,很是骄横,指着石虎这三个通过的孩子,直言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能通过,自己出身高贵,却要和那些下贱的胚为伍!还不断靠近,手指头指着石虎身后的孩子,凶狠的模样吓得那个怯生生的孩子直接哭了。
    结果,老者不耐烦的一摆手,一旁的甲兵直接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寒光一闪,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孩童一剑枭了首级,头颅当场飞到了半空,血喷了有三尺多高。
    随着头颅落地,滚了几圈,一路洒血,最后不动,这个孩童双眼圆睁,神色狰狞,死不瞑目,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这血腥的一幕,吓的很多孩子神色惨白,也彻底将所有落选的孩子都拉回了现实。
    四千余人,只挑出了三人。
    命运,从出生起,就大致已经注定了。世道,也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但是现在,还不是这些没有通过测试孩子沮丧的时候。
    这金字塔顶尖,只属于一小撮人,填充下面的一层,还需要继续淘汰。
    余下这四千多孩子,还要继续考核,最后剩下的才能入伍,加入小甲府,日后踏入军中,为自己的前途搏杀。
    而这些孩子日后可能终其一生,才能爬到的顶点,或许只是挑出的三人脚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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