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啊,你得了空,自己问他吧!”何红箐先是笑了笑,随即又有些忧愁:“其实我最不放心还是你了。你不像你姐,嫁个好人家就可以无忧无虑;也不似你哥,做事面面俱到,沉着稳重。你这样的性格在家还好说,这真要出去了,该怎么办呦!”
    “那要不,我年后先不走了?”木易南看着娘亲的愁容,也实在是有些不忍。
    “傻孩子。”何红箐拉起木易南的手,轻轻拍了拍,道:“男孩子要志在四方,你出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在外不比在家,为人处世都得小心着来。其实许多事你爹不懂,但娘都明白。比如你为什么提出要请一年假,比如你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接下那一招......”
    木易南微微张开嘴,有些吃惊地看着何红箐。心中暗想,父亲常说娘亲心思玲珑剔透,平时不觉得,此时看来,真是比父亲所言犹有过之。
    “你不用这样看着娘,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不懂你谁懂你?”说着,何红箐起身走向桌子旁,从果盘儿上取了个凝神果回来,边剥着皮儿,边道:“道医说了,你常年不修炼,这次一次性耗光了全部的灵力,不仅身体难以承受,神魂也会有所受累,来,把这凝神果吃了。”
    “吱———”
    木易南接过果子正要吃,祝君又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碗热腾腾的紫玉粥。
    “君儿,你来得正好,先把盘子搁一边儿,来我这坐。”何红箐见祝君进来,忙冲她招手。
    “唉!”祝君应了一声,放下盘子便走到何红箐身边坐下。
    何红箐拉着祝君的手,又指着木易南,道:“我和你君姐说好了,年后啊,她同你一块儿出发,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然就你那点儿修为,我还真不放心。”
    “啊?娘,你说的自有安排,就是说君姐啊?”
    “你别不乐意,你当我愿意让君儿陪你吗?君儿走了,我身边连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了。”祝君虽不是何红箐的亲女儿,但却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若非必要,何红箐也的确不愿让祝君离开:“你君姐此次出去,除了护你周全外,还有别的事儿要办,你到时候可别拖她后腿。”
    木易南听了,知道拗不过,瘪了瘪嘴也不再多言。
    ......
    此后的十数日里,木易南过得都还算平静。木卢凡的事儿,在木震海与木希武的介入下很快得以解决,私设刑法者也是被逐出了木府。许久未见的兄弟俩,常常促膝长谈,仿佛要将这近十年未说的话都说回来似的。木希武给木易南讲了自己是如何迷失在绝境中,又是怎样误打误撞解开绝境内某处大能遗留的传承,听得木易南直呼过瘾。相比较而言,木易南的生活就琐碎的多,无非是些市井故事和坊间传闻,但木希武却同样听得津津有味儿。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就像一切都未曾变过。
    ......
    早春二月,草长莺飞。
    木府的大门外,备着马匹,聚着数人,看样子像是在为谁送行。
    “出门在外,凡事小心,多听你君姐的话,还有你虽然身体无恙了,但神魂还未彻底恢复,给你带的凝神果记得吃啊!”
    “娘,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这好歹也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木易南满口答应,说着些让何红箐宽心的话。
    “你就没个正经样儿!多学学你哥,要处事谨慎,为人谦和......”
    “爹,你别这么说易南,他心里清楚。”见木震海准备“教训”弟弟,木希武忙上前插话道。
    “海叔,箐姨,你们放心吧,我会看好易南的,”一旁的祝君也立刻接话道。
    “哎————小君啊,这混小子就托你照顾了。行了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赶紧出发吧!”木震海摆了摆手,语气颇有些无奈,又带着不舍。
    “海叔,箐姨,那我们就先走了,希武,我和易南不在家的日子,二老就劳烦你照顾了。”
    “放心吧。”木希武边说着,边冲着祝君点了点头。
    待木易南与道过别后,二人行了个礼,便骑上马,离家而去,直奔皇都......
    “总是不放心你弟啊!他要是有你一半儿的本事,我也就不操这个心了!”望着木易南远去的身影,木震海心中依旧多有担忧,不禁摇着头对身旁的木希武说道。
    何红箐听了,面色多有不满,也是跟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木震海呛声道:“你啊,根本就不了解你儿子!你当易南真是出去玩儿的?懒得理你!”说罢,便甩下木震海,转身回了府。
    “不是去玩儿?”木震海先是一愣,接着忙追上何红箐的步伐,喊道:“唉,夫人你别走啊,你和我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
    看着离去的二人,木希武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
    离家不到半日,木易南一行便已走出三百余里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恰巧前方有一处名为清风镇的小镇,二人便打算进小镇寻个客栈先行住下。只是当木易南与祝君牵着马走进这小镇时,才发觉这地方略有些诡异。此时不过酉时,小镇内却已是家家房门紧闭,街道上亦空无一人。
    “看这街道上街灯长明,此处不像是无人居住,怎么会一个人都瞧不见?”木易南环顾着四周,嘴上犯着嘀咕。
    “再往前看看,你跟紧我,别离太远。”祝君蹙着眉,心中对这镇子也是颇为捉摸不透,于是边往前走,边暗自掐起了一道灵诀。
    沿着镇子中央的大道走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在街边看见一家灯火通明的客栈。
    这客栈规模不小,足有三层楼高,在这清风镇中算得上是气派的建筑了。
    “云溪小筑,”祝君念着客栈的名字,心中也是有些喜欢:“小易南,要不咱们进去瞧瞧?”
    头一次出远门儿的木易南,此时已有些困倦,虽然总感觉这小镇怪异非常,但四下也别无去处,加上祝君伪元婴境的修为,他倒也不甚担心有什么闪失,于是随口应道:“都行,那就进去看看吧!”
    祝君将手中的马缰递给木易南,自己则是走上前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来嘞————”屋内很快就响起了吆喝声,一名穿着麻木长衫,长相稚嫩的店小二为祝君开了门。
    小二一溜小跑到了木易南的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马缰,道:“二位快请进,我先将马带去马厩,一会儿便来。”
    木易南二人点点头,便是先行进了客栈。只见这大堂当中摆着桌子六七张,椅子数十条,另有各式盆栽作为装点,看着倒是有模有样。
    坐下没一会儿,刚才那个小二便已喂马归来。
    “二位打尖儿呢,还是住店呢?”
    “先上些小菜,再开两间客房。”祝君简单的吩咐道。
    “好嘞————小菜若干,上房两间————”店小二大喊一声,随即又转向二人,满面笑意地问道:“二位客官还有何吩咐?”
    “小二,你们这......”
    木易南刚欲开口,祝君便从桌子底下轻踢了他一脚,然后结过话说道:“你们这儿,怎么就你一人?不见掌柜,也不见别的跑堂?”
    那店小二“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白布往肩上一搭,问道:“二位客官想是远道而来吧?不瞒您说,这店里啊,就只有我和厨房的魏厨子,我再和您二位说,在这个时节来我们清风镇,甭说咱们客栈,哪怕是整个儿清风镇,怕也是找不出几个人来!若不是因为咱们店是官栈,必须营业,您二位怕是连我俩都见不着!”
    “哦?这是为何?”木易南心中甚是惊奇,对那店小二说道:“来,你且坐下,好好说道说道。”
    “哟!这哪儿敢呀,蒙您看得起,小子我知无不言。”那店小二顿了顿,继续道:“咱们这清风镇啊,以前可不叫清风镇,而叫云溪镇。咱们这镇里啊有一绝,叫勤绝,是说这镇上的人啊,但凡能修炼的,甭管天赋怎样,个个儿都是勤奋有加。因为这儿勤奋成风,故又被人称为‘勤风镇’,这叫久了呀,就叫成了“清风镇”了。”
    祝君听了,默默点着头,问道:“那这和小镇无人有何关系?”
    “这啊,都是因为......”
    “这都是因为皇都天府纳新.....嗝.......嗝......”
    正当那店小二说的兴致勃勃之时,只见一怀中抱着酒坛子,喝的醉醺醺的锦袍男子,从
    客栈楼梯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边插着话,还边打着酒嗝。
    那锦袍男子歪歪斜斜地走向木易南与祝君,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这小镇子里的人啊,嗝......都指着入选天府,然后......嗝......就能草鸡变凤凰呢......所以就一股脑儿涌到皇都去了呗......嗝......”
    “小二,这人是谁啊?”木易南侧身靠近店小二,小声地问道。
    “前两天来的客人,说是来清风镇找东西的,每天晚上都要喝的大醉才肯罢休。”
    “你,你说什么呢你,你个不长眼的店小二,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嗝......喝醉了?”那锦袍男子走到桌边,将那小二一把拉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二位客官,这......”小二面露难色,此情此景他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去忙吧,这儿不用管了。”木易南笑着对小儿说道。
    这事儿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早已大发雷霆,但木易南从小混迹于市井,反倒觉得面前这男子,还颇为有趣。倒是祝君,闻着这浓重的酒气,娥眉早已蹙起。
    “这位仁兄,在下木易南,你怎么称呼?”
    锦袍男子舔了舔嘴唇,看了看木易南,道:“什么仁兄不仁兄的,别客气,我,水鱼从!茶水的水......红烧鲤鱼的鱼......”
    这自称水鱼从的男子边说着,还边舞动着双手,像是醉的厉害,木易南正想听他描述“从”字之时,水鱼从的目光却完完全全落在了祝君身上。
    只见他瞪大了双眼,大张着嘴,结结巴巴地冲祝君问道:“小......小娘子......你......贵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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