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又是一声琴音,这一声与方才那声截然不同。若方才那声是旭日,那这一声,便当是骤雨。
    木易南暗惊,他虽对音律不算精通,但也有所了解,像力力心这样仅拨弄了两个音,便幻化出两种不同的意境,在他的认知里,是绝无可能的。
    当第二声的余音将将落下,琴声第三次响了起来,这次的琴声不再是单个音,而是嘈嘈切切的一连串。琴声重时如浪潮澎湃,琴音低时又似春雨润物无声,轻重交错,快慢相间,就构成了这世间的云卷云舒,花开花落。这一幕幕就如同亲眼所见,真实且自然。一曲毕了,众人依旧沉醉其中,久久无法自拔,大有“客心洗流水”之状。
    此时的木易南,才是有些明白,为何这力力心纵然不露面,亦可摘下这花魁的头衔了。他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曲,纵然称之为“天籁”,亦是毫不为过。
    “怎么样?惊了吧?”水鱼从得意地冲木易南说道:“这还只是前菜,好戏还在后头呢!”
    还在后头?木易南张了张嘴,神情有些古怪。比这一曲还要厉害的,那究竟是怎样的曲子?木易南无法想象。
    “当!”
    沉寂片刻之后,又是一声琴音响起,这次的琴音,平淡无奇,木易南甚至怀疑这还是不是力力心在弹奏。
    “当!”
    又是一记琴音,又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声。
    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
    “轰!”
    就在木易南将要厌烦起这单调枯燥的琴声时,又是一记琴音响起,这一记琴音,木易南忘了品味它的变化,但是一种如同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却迅速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儿?木易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没有醉心楼,没有人潮,有的是日升日落,是四季更迭,是冰封万里,是枯木逢春……他仿佛见到了这世间的轮回,仿佛领悟到了时间的真谛,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仿佛,但却异常真实……
    木易南不知道自己沉醉了多久,只是当他再清醒过来时,望见醉心楼房顶之上,一名身着青莲色长裙的,戴着面纱的女子,正安静地盘坐着,她如脂玉般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只三两声,便叫人舒适无比。此时月光正好,轻轻泄在那女子的脸庞,那种美,遗世独立,令人惊叹!
    “她便是,力力心吗?”木易南有些愣神,其实他并没有看清那力力心的容貌究竟如何,但此时此刻,他就是有一种偏执,认为眼前这女子无人能及的偏执。
    “方才一曲,乃是我家小姐的新作《三问》,我家小姐说了,若是能说出这曲子里都问了哪三问,她愿与知音小酌几杯。”
    说话的女子虽称不上沉鱼落雁,却也是小家碧玉,而她所说的话,更是引起了一片骚动。
    “看来力力心姑娘对这首曲子极为极为重视啊!”
    “这曲子确实与众不同,与之前几次的新曲比还更胜一筹啊!”
    “此中韵味,说不清,道不明,实在是高!”
    ......
    一时间,人群中响起了阵阵议论,有对琴曲赞不绝口的,有故作深沉品评曲中深意的,可就是没有人站出来回答力力心所设下的问题。
    “南哥,你不是很聪明吗?要不你去说说?”水鱼从坏笑着对木易南说道。
    “这是两码事儿,你还精通音律呢,你怎么不说?”木易南回嘴道。
    “力力心姑娘,我这儿有一解,你且看对与不对。”
    这来自木易南身后那处观景楼的说话声,实在不算好听,但说话者的语气,却又十分自信。
    木易南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发现那男子样貌倒还不错,只是打扮却显得有些邋遢,单看这形象,实在不像是已证道元婴的高手。
    “崔兄,你可别凑热闹了!这么多年了,力力心姑娘的题,你次次都答,对过一回吗?”那邋遢男子的身边,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似乎是带着嘲弄的语气说着。
    “哼!我不与你争辩!”邋遢男子受那男子一激,颇为恼火,但又不愿与之多言。
    “崔强大人,”忽然,坐在那屋顶之上的力力心,缓缓开了口,那声音,并不如普通女子那般柔软,却大有蚀骨销魂之意,煞是好听,只听她幽幽地说道:“妾身每次出演,你每次都来捧场,照理说,我当与你同饮一杯,这样吧,今日若是无人说中这《三问》的内容,妾身便与您共酌。”
    “哗———”
    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这力力心抓人心的功夫,可真是厉害,不愧是花魁啊!”
    木易南听了,点头称是:“确实,此话一出,又不知多少修士得死心塌地地追随着她了。”边说着,木易南边觉得有人在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袖,他转头一看水鱼从的手,正拉着自己的衣角,使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
    木易南疑惑地顺着水鱼从的眼神方向看了过去,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君......君姐?!”只见女扮男装的祝君,此时正笑盈盈地立在木易南身后。
    “谁是君姐?这里有女的吗?小生木府木竹,这厢有礼了!”祝君微微一笑,冲木易南欠身行了个礼,神情得意。
    “木.....木竹兄,你好,你好......”木易南一脸尴尬,百口莫辩,只能灰溜溜地转过头去,不再看祝君。
    可祝君却有些不依不饶,“噌”地将水鱼从挤开,站在了木易南身旁,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们家易南这是长大了啊,也学会骗人了,这是天生如此呢,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对!肯定天生就这样!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水鱼从仿佛是幸灾乐祸,又仿佛是推卸责任,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插着话。
    “你谁啊?我和我弟弟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祝君狠狠地瞪了水鱼从一眼,吓得水鱼从再不敢说半个字。
    “哎呀,不就,不就凑个热闹嘛......”木易南实在招架不住祝君的言语攻势,只得耍无赖似的说道。
    “你也知道是热闹啊?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带我!”
    “啊?”木易南闻言,眼前一亮,立马是跑到祝君身后乖巧地为她捏起肩来,边捏还边说:“这不是怕打搅姐姐休息嘛!嘿嘿......”
    “我......你......他.......”水鱼从见状,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如同万千只高头大马奔腾而过。
    “还有哪位大人想试着回答我家小姐的问题呢?”
    此时,那小家碧玉的女子,再次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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