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逸皱着眉头自主卧出来,就看到马洞主和霍师傅很僵硬的在客厅沙发坐着。
    也是。
    一个三代狩妖宗的,一只火猴老妖,面对面坐在一起品茶,气氛不怪异才叫奇怪。
    南鸿和阿米已经先撤了,虽然真正罪魁难伏案,但相关收尾还是有很多事情亟待处理。
    除开福利姐外,余逸还看到了甘小芸和她老舅吕庆。
    甘小芸眼眶红红,吕庆乍一看到余逸,目中闪过一丝恼色,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闫辛楠。
    闫辛楠倒是语重心长的跟他聊了几句,简约剖析了厉害,不愧是早年读师范的,还当过几天闫老师,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争一城一池之得失,拳头收回来没什么,以后还要再打回去……大道理一挂一挂的。
    余逸开始还能听着,后来就浑浑噩噩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散伙后,他没回学校宿舍。
    金铮还在昏睡,尽管只是中了迷药外带惊吓过巨,但他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回宿舍看到金铮空荡荡的床铺,肯定是睡不着。
    就回了二寨街租房处。
    白洒水隔很远就感觉到他了的脚步和气息,早早就开了门。
    沙发上,盘着赤脚,定定看着他。
    余逸没有立即走进去。
    “我今晚睡沙发,有没有问题?”
    白洒水似乎看出来了余逸的状态不对,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踩着拖鞋站起身来,将沙发让给余逸,并且很乖巧的关了电视。
    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聊。
    余逸简单冲了个凉,就在沙发上睡下了。
    白洒水床上躺了会儿,来回翻了几个身,举起脑袋朝沙发上了望了几眼。
    犹豫了片刻,悄悄爬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小香炉,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旁,挨着余逸的脑袋一尺远的地上,点燃后,贪婪吸了两口,又重新溜回了床上。
    次日早上醒来。
    余逸感觉自己睡的特别香甜。
    似乎自有记忆起,就从来没有这么香甜过。
    精神满满,体力得到极大恢复。
    只可惜,心里有事,元气并不满。
    白洒水不知何时起的,已经出去等父亲了。
    余逸简单凑合着吃了些东西,就也出了门。
    余逸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在外面走。
    不停的走。
    绕着走了十公里后,又去熟悉的双子烂尾楼上坐了会儿。
    直到感觉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才下了楼,来到隔着一条街的星城商场。
    正值中午饭点,太阳又烈,商场门口的一排抓娃娃机前,有一个长身玉立的姑娘在那里杵着。
    这姑娘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身材很好,皮肤也很好,黑发如瀑,又直又亮,仅仅部分侧脸,已经足显秀美。
    但浑身上下带着种几乎实质化的疏离漠然,让人自动自觉的远远离开,绕着走。
    余逸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
    就没停留,直接坐扶梯上了三楼饮食层。
    这姑娘其实他遇到过,但他没见到过。
    碧沙滩广场抓获丰茹蕊那天晚上,这姑娘就站在河边不远处,比他和刘尔来的还早。
    甚至在他和刘尔动手时,还出手帮忙布了道能将他们争斗现场与数万名现场摇滚迷隔绝起来的水息幕罩。
    布水幕那一瞬,刘尔稍稍有所察觉,还认真倾听并朝四周观察了一番。
    但碍于境界差距,没能发现。
    余逸则是根本毫无所觉。
    ……
    正对抓娃娃机三十米开外,停着的一辆银灰色的轿车。
    车内,一名中年男子、一名年轻人,正在密切关注娃娃机前姑娘的一举一动。
    中年人器宇不凡。
    正是那天晚上同样在碧沙滩广场潜匿的,这位姑娘的下属。
    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笨朴,挠着脑袋:“诸葛叔,山主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发火呗。都怪东宇新区姓黄的那个老鬼,他这事办的不地道,山主想找他麻烦,他吓得躲起来不说,还偷偷请了山主尊敬的一位长者出来和稀泥。山主很不痛快。山主不痛快,就会有人要倒霉。翠平那个马斌现在要是在这里,山主能把他锤出屎来。”
    “不痛快,就抓娃娃?”
    “对,就抓娃娃。”
    “可是已经盯着第二台足足看一小时了,也没动手啊。”
    “你懂什么,抓娃娃之乐,不在娃娃,也不在抓,而就在抓娃娃机前站着。”
    “……”年轻人认真反应了几秒,“诸葛叔,山主抓娃娃的水平很菜吗?”
    “嘘,小声些,不想混了吗?山主那是不屑于用修为,不然能把中州市所有娃娃机老板给抓破产了,能把娃娃机抓灭绝掉。”
    中年人说着,叹了口气,“当然,最重要的是,山主始终不愿意去碰机器,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被无数人摸过的……肮脏,所以一直想抓,从未能够真正伸出手来过。”
    年轻人就不说话了。
    他虽然脑袋瓜子不灵,但也很清楚,山主这方面的“病”有多严重。
    自己跟着诸葛叔三年了,也没机会跟山主说上一句话。
    诸葛叔说他的卫生还不达标,跟山主近距离接触,无异于上刀山下火海。
    也因此,山主平时很难见到,基本都窝在自己家里。
    听说她家建造的犹如无菌病房手术室。
    之所以是听说,据传是因为谢绝一切人拜访。
    她的车子据传也是从来没载过其他任何人,连清洁保养维修都是自己做的。
    工作聚餐什么的,三年里更是只出现过一次,但全程什么都没吃,一个人待的远远的。
    他对山主这方面“病态”的最直观感触是:
    一年前有个自命不凡的家伙,爱慕山主,但从不被正眼瞧,来脾气了,本着“烈女怕缠郎”的宗旨,看了几本霸道总裁的书,某一次,趁山主开车门的瞬间,想要强行上车,强力攻破她的防线,霸道侵占的领地,展现不凡的雄性气息……结果腿还没登上去踩踏实,就被打折成了三截。
    这还没完,这人被打后出言不逊,被山主派人直接丢磨山监狱去了。
    ——但据说真实原因是因为他当时情绪太激动,唾沫横飞,一滴口水不小心喷到了山主手背上。
    这人家里也是修行界有头有脸的,各种闹腾掰扯,各种试图挽救,结果被山主杀到家里一通无差别暴揍。
    才算老实了。
    这人上个月才从磨山回来,比他家人还老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就坐在车里等着,等山主什么时候“玩”够了抓娃娃机,准备回去了,再撤退。
    忽然间,中年人神情一紧,腾的坐起,肃声道:
    “快打起精神,准备救人。有不开眼的要撞枪口了。”
    年轻人抬眼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看到一小时前从这里走过去的一位斯文小年轻,从三楼打着饱嗝下来后,居然不怕死的在朝山主快速走近。
    貌似……要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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