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十舰长阿西?埃里克大尉对这种程度的敌人很不满意,不过在拥军营一役中他失手被“商人”鲍勃?吉尔道夫子爵弄得狼狈不已,到目前为止也只好收敛了嚣张的脾气。
    其后的便是飞艇空舰混合队形,第三空舰队把方形阵的容积尽量扩大,几乎把整个诺南市上空都囊括在内,同时除了辅战艇专用的铁丸弹之外,其余统统换作实心弹,以免互相误伤,接着便是以四方八面交错的火力不断地压制着支垩顿空军,那翼手龙骑兵们马上就收敛了对城市的针枪攻势,专注地躲避起铺天盖地的弹网来。
    这一晚的夜空虽然没有灿烂的爆炸与火花,但大家都知道他们肉眼看不清的穹苍正有成百上千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不再拥有未来。
    交战之中,舰艇群之间却传着交谈声,但传达的并不是命令,仅仅是军官们之间的闲谈而已,其余护卫舰艇也不好去听,纷纷关闭了定向的信息截取器。
    “喂,司徒,知道扔火球的那些是什么鬼东西吗?”长空织部大校问着他的同僚,但语气却夹带着些得意,显然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知……”司徒佳期大校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可是在新月海域也闯过番名头的人,怎么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陆军团能不知道,但空舰队也如此的话就显得太无知了。
    “那叫什么啊?”长空织部大校在自己的座艇“编织长空”云弋艇,舰桥中笑嘻嘻地问着,那一张得意的样子就算不能通过艇载扩音器传播出去,听到他声音的人也能想象。
    结果司徒佳期哼了一声,久久才回答,“冠恐鸟……”
    “哈哈哈,你终于肯说出一个字以上的话啦,可喜可贺啊!”
    “鸦……”司徒佳期说完后重重一哼,然后以目视,示意通讯员关掉那舰载扩音器,决定不再理那豁嘈的乌鸦。
    这总艇长与总舰长之间对话所提到的“冠恐鸟”的确是目前在诺南市长空扔着小火球的家伙,这种连尾巴与头一共才5.7英尺(1.75米)长的小型鸟类,身子与脖子披着乌黑的羽毛,双腿是白色的,外形与鸵鸟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它脖子要比鸵鸟粗壮得多,那颈椎就像巨蟒的骨头一般结实。
    而且冠恐鸟还张着一个巨大而坚固的鸟喙,鸟喙的高度居然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二,就像是戴上了中世纪某种鸟喙式头盔一般!有力的脖子,再配上巨大的鸟喙,从外表就可以知道这种鸟类本身最强有力的武器必定是嘴部的撞击!
    不过此时被支垩顿训练过的冠恐鸟却懂得双腿抓着架设燃烧着石弹的器具而飞,一路上靠着经过训练的翼手龙骑兵笛子操控,精准地把石弹投放到目的地上面,这种被操控的冠恐鸟由于没有直接载乘龙骑兵,因此不能以龙骑兵作为后缀,所以在云轴军军方正式档案中把它们称为“冠恐轰炸鸟”,以与一般野生的冠恐鸟区别出来。
    ……
    ……
    一晚的沐血奋战,夕阳终于突破了薄雾,超越了远山之巅缓缓升起,原本代表着新的一天的希望与期盼的它,在双方战士眼中也仿佛被血液包裹了一般,正散发着无穷的杀意与哀伤。
    终于,诺南市东城下,每每两名手持着巨大铜锤,赤身裸体的壮汉攀上了架设着大钟鼎的龙车,那些大钟鼎不知道是用何种金属而至,漆黑而有光泽,正是支垩顿国内推崇的颜色,上面铸造着各式龙类形象的吉祥图案,构图奇妙而飘逸,像是蕴含着某种宗教意思在内。
    只见那些壮汉一前一后地来到大钟鼎旁,举起双铜锤大喝一声,接着便有节奏的敲击起来!尖锐的金属敲击声透过重重的战场杂音,传到了每一名战士耳中。
    听到这番声音,无论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宪东来少校,还是依然在最前线,仿佛是一头发狂棕熊般的崔斯莱?华尔副团长,都同时一怔。
    “支垩顿要退兵了。”
    可是在“佳期如梦”护穹舰上,司徒佳期的目光却是注视在那舰载望远镜的幕墙上,画面中透过层层友军与敌军,在东方显然还有一大群个头不小的飞行物纷纷攘攘地往诺南市而来,而在它们的阴影之下,一大队陆军正无声地行走着,就像是隐藏在影子中的黑暗部队一般……
    在林畔镇新镇的一栋中型酒馆门前,竖立着站得跟白杨一般挺立的卫兵,这酒馆在云轴军光复林畔镇之后就一直被作为临时指挥所之用,此刻里面一群高级将领正在紧急地开着会。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来自诺南市方向的急报被传到这里,那被支垩顿数十万军队围攻之下,屡次惨遭战火摧残的诺南市终于落陷了,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云轴军的自行退出,支垩顿占据空城而已。
    据撤退出来的范?李斯特少校、药锦少校两位“阴谋论派军事学者”的推理下,这一次支垩顿进攻诺南市肯定动用了超过40万以上的兵力,而且援军源源不断,可以猜想他们已经基本放弃了仓间盆地第三重兵驻扎点的邦兹军镇防御,把所有兵力都联合起来。
    现在可以说驻守在诺南市里的支垩顿军队是包括了大统领马行云一等子爵、副统领范鲲一等子爵、叁统领艾德郎一等男爵等绝大多数高级将领,已经剩余的八成以上军队在内,可以说是云集了巨无霸般的雄厚兵力,在它轮番猛攻之下,就算是有诺南市的铜墙铁壁,再加上空舰队、陆军团一路凯歌高唱,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
    ……
    酒馆中,大部分圆桌都被搬在一边,只在正中央放置了一张大圆桌,旁边是被钉着仓间盆地局势图的布告栏,一众指挥官成三个阵营地围坐在圆桌之旁:
    作为全局总指挥,副团长尼古拉斯?慕容上校目光很专注地看着局势图,手掌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额头的大瘤,那老是被笑容占据的嘴巴此时也紧紧抿着。在一旁的是空舰队的总指挥百艇长庞伟少校,他一声不响地端坐在圆桌前,手中是笔与写满笔记的记事本。
    在他们对面,兵戎长加诺?奥斯本少校与他的副官张燕中尉孤零零地坐在一隅,上次他们在新镇里横冲直撞非常受人诟病,甚至有民众抗议着要送他去军事法庭,后来他自己掏了钱包,以相当丰厚的赔偿才勉强堵住众人的嘴巴,但由于战场不听指挥,再加上经常像是土豪般老以为用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性格,令他在军队中很不受欢迎,只能落落单单地坐在一角。
    剩下的一堆军官,便是一个个手捧酒杯,还在低声交头接耳的叶擎等人,这种老是破坏军人纪律感与严肃感的事情慕容、庞伟早已见怪不怪,也懒得去阻止了,而且尼古拉斯?慕容也因为有痛脚被他捉住,不得不低声下气。
    哎,只能怪自己倒霉,原来开了个赌局想赚得零花钱什么的,哪知道那加诺?奥斯本却来这么一搞,好了,之后无论是投注了那一边的人都高喊着自己赢了,喊着要付钱,连原数退回也不肯接受!
    想到这里,尼古拉斯?慕容上校以无比怨恨的目光看了叶擎一眼,其他人的钱他是能砸锅卖铁地去赔啦,但这家伙居然投注了自己三个月薪酬这么高的赌注,怎么赔啊!不得已只有慢慢欠着,还连带被人捉住了痛脚。
    “唉……”想到这里,尼古拉斯?慕容上校又幽幽地叹息一声,庞伟少校连忙从旁劝慰。
    “其实情况也、也并没这么、么糟糕,慕容副团长不、不需担心。”
    “哈哈,说的也是,”尼古拉斯?慕容上校瞧了叶擎一眼,开始解读着当前情势:在主动退出诺南市之前,第一集团军已经基本把诺南市的粮食储备收集一空,连同其他军事物资等等一同带着连夜退走,现今驻扎于距离诺南市以西南50英里的盘西镇中。
    “在盘西镇之后还有贾维斯镇、东派镇等等,第一集团军的方针是以坚壁清野战术,尽量利用每一座城镇的城防力消耗支垩顿军队,同时间尽量拖长时间,让云战、云智军团攻陷翼龙堡,”尼古拉斯?慕容上校比划着沙盘着,“同时间支垩顿那四五十万张嘴都要吃饭,他们从翼龙堡带出来的粮食有限,只要第一集团军把沿路粮食收集运走,那么自然不战而胜。”
    听完这话,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神色,显然这法子推算起来是有效的,然而站立在叶擎身后的蓟宝泽中尉却扶了扶眼镜,道:
    “敌人真的会如我们假设那般败吗?从军事货仓弄不到粮食后勤,他们可以到市场上买,甚至还能把居民的粮食都征调起来啊。”
    尼古拉斯?慕容上校缓缓摇了下头,“从支垩顿从国内调动了不少大商会进驻盆地,再加上他们连军属都安顿在诺南市,从这可看出支垩顿军是想把仓间盆地作为永久行省经营下去的,这样抢掠居民口粮的行为,只会等于把仓间盆地的居民推向我们一方,任何有远见的将领都不会这样做。
    而且支垩顿大统领马行云子爵这人我了解过,可有非常善良待人的名声――就像我一样。”说着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然而他的笑声并没感染蓟宝泽,蓟宝泽依然面如冷霜地发问着:“任何假设都要作下对策,况且这支大军是否由马行云率领都暂时不清楚,以翼龙堡的战略价值,属下认为马行云会在那里坐镇……”
    “诶诶,难道你想要我们集合全部兵力,以二十万军队去跟他们打场骑士般的,绅士般的战争吗?”加诺?奥斯本不失时机地讥笑着。
    “好了,这事情不用担心,军团长那边暂时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过来,诸位做好下一场战争的准备就好。”随着尼古拉斯?慕容上校的话,短短的军事会议便结束了,蓟宝泽有点不甘心地看向自己上司,但叶擎却也报以苦笑,只好无奈作罢。
    ……
    ……
    第一集团军并没第一时间把其余集团军召唤过去支援,只是把第二集团军的空舰队调去换下受伤的飞艇空舰,由于不是国内,缺少必要的零件与机师,这里受损了的飞艇空舰难以修复,所以一定程度的损伤就足以让吕宇凤把它们调离战场。
    这种程度的兵力损失,以目前四个集团军来说还是足够的,支垩顿方面似乎也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并没有把他们的兵力优势一下子展露,双方就像是不断试探对方实力的雄鹿般,那巨大的鹿角不时彼此摩擦,却未互相发出拼命的一击。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林畔镇的第三集团军都以很平静的日子过着,外面虽然打得热火朝天,第一集团军又从盘西镇继续往后撤退,现在驻守在贾维斯镇、东派镇两处,正以掎角之势对抗来敌。
    另一方面翼龙堡的攻防战亦渐趋白热化,虽说翼龙堡守军少了很多,但那筑于高山之间,居高临下的黑色城堡还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攻下,就算有“军神”聂济怀、“急雷”彼得?班尼斯特、“红莲狮子”聂迪伦等名声响亮之辈,但战争毕竟是战争,有些步骤无论是名将还是庸将都没法避免的,就比如漫长的攻城战。
    在这段期间,叶擎曾经消失了一个多月,同时消失的还有熊浩睿、海罗尼?苏拉二人,他们的突然离开弄得第三集团军人人议论纷纷,不少阴险之徒,比如某家族的大少爷就不断地说他肯定是投敌卖国去了。
    不过曾经领教过他这招的蓟宝泽当然不信,终日与徐则嘉继续维持着日常军队训练,毫不慌张。果然在一个多月后,叶擎等人,连同那民兵团“苍鹰之团”风尘仆仆地从镇外回来,大家才安下心来。
    原来叶擎是之前拜托了“仓间之风”胖子去调查他那位邋遢大叔的事情,在拥军营一役那天他是观察到杨顺风他离开的方向,与通往翼龙堡的方向并不一致,于是抱着试试的念头就拜托胖子去调查了。
    调查回来的结果很多,自从拥军营的支垩顿军队战败后,大量的逃兵、溃兵就散落在仓间盆地各处,他们中不少盾斧手,就是原来在国内还是奴隶阶级的士兵趁机干起了占山为王、打劫途人的买卖,其中就传出过很多有云轴大官被俘虏的消息。
    叶擎毕竟还是云轴军官,不可能擅自就带兵出镇,只好领着“苍鹰之团”一个挨着一个地找过去,很可惜在奋战多场后,依然连个线索都找不到,还折了不少人手,让团里的实干派,“猛禽”莫卡安很是不满,同样不满的当然还有第三集团军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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