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顺风白了他一眼,懒懒地仰天躺下,“没那个事,众龙寨你们打不赢的啦,退兵吧。”
    “退兵?”叶擎眨了眨眼,这事他不是没想过,不过现在杨顺风都来他这边了,还需要退兵嘛?
    杨顺风也猜到他的疑虑,翻身坐起,食指搔了搔脸颊,“这个,在你面前我就不谦虚咯。众龙寨在我的布置下,这一路到山顶建设了七处暗堡,八处藏兵穴,每每两三处互相连通,又设置了堵塞通道的机关,单纯靠着你这些猎兵攻上去,很有难度。”
    说着伸了个懒腰,眼泪水都出来了,他这一天跟叶擎斗智斗勇,着实也很累,“至于另一面,情况也差不多……这半年来众龙寨就一直以你们为假想敌,乌兰巴尔思让我布置了一系列的防御计划,全部都是专门针对你们的,现在我虽然过来了,但乌兰巴尔思那边还有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主持着,所以,有没有我其实也一样。”
    说到这里,杨顺风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似乎在回忆着些什么美好回忆。
    “果然还是要退兵啊……”叶擎好像霜打茄子般,耷拉着脑袋,想不到自己上任第一场仗就输了,现在回忆起来,貌似自己出道以来就一路败仗,虽说败仗是跟着云轴战略调整而造成的,但毕竟还是太憋闷了!
    “贼小子啊,不要苦瓜干的样子了,读书时候我们两个老是垫底,不还是走到这一步。”杨顺风拍拍叶擎的背脊说到,叶擎却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好想垫底啊,还不是因为和你搭档!
    杨顺风却毫无廉耻地继续赫赫笑着,“这次放弃只是为了让步于战略,苍鹰之团最终目的不是要扛过明年林畔镇的攻击吗?要做到这点,就只能暂时忍痛止损。”
    “你有好主意了?”叶擎撇了他一眼,只见杨顺风抓着凌乱的头发,左右张看,然后取下帐篷门口的布帘,寒风马上倒灌进来,吹得叶擎嘴唇立刻紫了!
    在叶擎准备出声抗议前,杨顺风就把布帘铺在地上,然后从那盘食物里取出肉碎、肉沫,还用手指蘸了点红酒,在布帘上画画点点。
    “我认识的贼小子怎么会这么笨,放在附近弱小的三寨十村不去动,反而来动众龙寨,我可一直觉得很奇怪,”杨顺风一边画,一边咕噜着,“不过刚刚我突然想通了,一个人再聪明也好,只要他的眼睛不好使,那总会有跌倒的一天。”
    “眼睛不好使?”叶擎此言一出,马上自己就明白到室友的意思了……
    ……
    ……
    次日,负责北路的苍鹰之团立刻拔营退兵了,由于有了杨顺风的暗中辅助,他们完全了解众龙寨一些暗道密门,再搭配上两名指挥官出色的指挥,全军一直徐徐后退,没有留下一丝破绽,山腰上的支顿逃兵们,也只好看着他们的敌人自若撤退,还把他们一度视为天人的客座将军都给虏走了,这一次损失可真严重!
    两天后,退兵的命令也传到了加特列那边,同时间共计6艘的飞艇亦被叶擎从鹰巢村召唤来,掩护着他们大军撤退,虽然加特列对好不容易才推进到这个路程,突然又被命令放弃,心怀不满,但是最终他还是乖乖地听从了叶擎的命令,把大军带到原来两军分手的地方。
    两军重新在起点处汇合,只不过出发时有六千余战士,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面貌,此时却只剩下五千多一点士兵,而且大多精神颓靡,疲惫不堪,不少人开始生出了对这位新任的仓间之风的不信任,士兵们之间多有怨言。
    不过叶擎也顾不得这个了,他没有立刻让全军往鹰巢方向退去,反而领着军队往西南方而走,在离众龙寨稍远的一个山头上建立起营地,与此同时一队由殷银铃率领,带满防寒衣物、热力油膜油车、大批粮食的车队从鹰巢村出发,平安地到达这个山头上。
    叶擎所做的种种,无一不告诉着众人,这一次征途还未到终点……
    ……
    ……
    “什么?这样能行吗?叶团长你要慎重!”加特列在刚新建起的主帅木屋里,大声地叫着,双眼紧紧盯着杨顺风这个外来者,“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身为被攻击者,杨顺风只是懒散地瘫在椅背上,抱着手,喝着热茶,叶擎虽然也很喜欢这番做法,但身为一军之帅他却不能表现得太过随意,特别眼前人还不是他那些见怪不怪的部下,真让人拘束啊!
    “杨顺风是我在读军校时的室友,”叶擎只好来一个介绍,好好压住加特列,“同时他也是云智军团第三陆军团的兵戎长,军衔少校。”
    这么一说,加特列果然没话可说了,他在加入苍鹰之团前,本是云轴军的一个战长,比起兵戎长可要抵上一级,现在自己的身份虽然有点不明不白的,但出于长期参军中,对上级的信任与服从,他也只好收起自己的质疑,转为较婉转的语气说:
    “但是属下认为,分兵作战,是兵家大忌,况且还有众龙寨这心头大患在旁,很难令人心安啊。”
    “有这个也很正常,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叶擎说着,在战略地图上点了几处,“我们分兵之后,兵力虽然不占优,但也不会处于劣势,而比起士兵们的素质,这些自警团、民勇团就要弱得多了,更勿说我们还有飞艇队、强大的火炮战车,至于众龙寨方面……杨少校曾经说过那里主事的人性格懦弱,根本不会打我们主意,看见我们放弃众龙寨他开心都来不及,还敢捊我们虎须吗?”
    “话虽如此,但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一生中就这一次勇敢,窥准机会攻击我们啊?”
    “这点我也想过了,我们分兵五军,但并不代表五军都是同时行动,”叶擎在地图上一边比划,一边解释着五军先后行动次序,每军寻找攻击目标的原因,以及互相支援、掩护的态势,“这么一来,众龙寨就算倾盆而出,我们亦能保证有两军能同时配合,集结,这样以两千对抗众龙寨三千余兵力,我认为风险不大,相比于我们,众龙寨的风险却大多了,万一我们第三、第四支军队赶得及的话……”叶擎阴阴地笑着,“我倒想众龙寨的人出来。”
    说到这个份上,加特列也只好接受了,接下来就是排兵布阵,准备再次启动“以战养战”的战略了,不过眼前叶擎还需要等一个人的到来。
    时间是不等人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1月下旬,能留给苍鹰之团的时间又流逝了不少,终于在漫天大雪纷飞之中,叶擎等到了他需要的人。
    只见17艘飞艇从远方呈雁式阵型而来,打头阵的自然是辅战艇,现在辅战艇已经成为了罗塞芙的座艇,苍鹰之团空军的旗舰了。在辅战艇之后,巡逻艇与中古飞艇梅花间竹地列阵着,总体保持着8节速度,在他们营地上空徐徐盘旋一圈后,才降落。
    这一次艇队还是罗塞芙率领,但他等待的人却不是罗塞芙。
    只见罗塞芙刚刚走下辅战艇后,后面一人也跟了下来,他年纪四十上下,已经是眼前这群娃娃将领中最大的了,这人缺了一只左眼,以一个灰色的眼罩盖着,脸色阴霾,脸颊瘦得凹进去般,整个人都显得非常颓废,没错,他就是黄豁,曾经在这段苍鹰之团的“兄弟阋墙”内战中,随着辅战艇的下坠而被俘虏,此番被带出监狱,来到当前统治者眼前,一贯胆子不太大的黄豁更是战战兢兢,在艇上的两天里根本睡不着觉。
    “不用害怕吧。”叶擎走过去,以示友好地拍了他一下,反而吓得这大叔“啊”了一声,然后浑身颤抖着往下跪,叶擎见状连忙扶着他,厉声叫着,“干什么?”
    这一下就更吓着黄豁了,口齿不清地说,“小的有眼无珠,帮了那些叛逆之贼,请、请……叶团长不要治我罪,不要枪毙了我啊!”
    叶擎把他扶起来,没好气地说道,“要杀你用得着把你带到这么远地方吗?我有事要你去做,你倘若完成了就可以当是戴罪立功了。”
    “啊……”黄豁先是一愣,完全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接着才又想跪下,在叶擎严厉的眼神下才乖乖站好,口里不断地嚷着什么“万死不辞”、“鞠躬尽瘁”,这单眼大叔倒说话蛮文质彬彬啊。
    “我们需要你带领一支飞艇分队,随我们接下来的战略行动,”久未说话,一直懒洋洋看着的杨顺风,生怕室友又吓怕这可怜的大叔,才出言说道,“啊,我还未自我介绍,我是新加入的……参谋吧,杨顺风。”
    “杨首长好!”黄豁恭维的话还说着真顺溜。
    “黄豁,我们现在拨给你7艘飞艇,作为第二飞艇队出发,若然这一次你能成功完成任务,那么新苍鹰之团的副提督之位,还是你的。”叶擎插话进来到,眼角看了罗塞芙一眼,那正牌的提督只是百无聊赖地四处张看,似乎没什么反对意见。
    “小的一定能完成的,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小的……”黄豁的恭维话突然被叶擎挥手打断,叶擎只是走近了他,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
    “我知道你胆量不大,但这决不是你能逃跑或者叛变的借口!你身边不完全是你的老部下,你懂的……”叶擎更凑近他的耳边,轻声一句,“我已经调查过你的底细,当年你抛下友军,意图逃跑的事情,可是要送上军事法庭的……顺带一句,那天截你的民众,正是我率领的。”
    黄豁呀的一声,心胆俱裂地看着眼前人,眼中看不见一丝怨恨与仇意,只有无穷的敬畏,有见及此,叶擎半眯着眼,决定不再去恐吓他了……
    老提利昂是个很安守本分的农民,他在这条叫河东村的地方出生,亦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他40多岁了,除了每半年出去临近较大一点的城镇采购村里没得出售的生活用品外,提利昂基本一生都没出去过。
    所以,现在外面究竟还是那个叫……嗯,云轴王国统治,还是另外一个西方国家统治,他一直搞不清楚,他只是知道他们河东村已经被一个叫猛虎的义勇团纳入“保护”之下。
    这猛虎义勇团的人可凶呢!一来到河东村马上就把老村长赶出了他的大屋,村长几个儿子想反抗,第二天就在村口看见他们被吊死的尸体!
    想到这里,老提利昂浑身恶寒了一下,村长那几个儿子可是村里最强壮的年轻人啊,居然都这样……这些猛虎大爷,可不能得罪呀。
    于是从此,老提利昂家中的余粮便少了许多,连明年春天准备买给老婆与闺女新衣服的钱也没了,不过这样也好,老提利昂安慰着自己,倘若老婆与闺女穿得太漂亮的话,说不准会像邻居老王的闺女那样,被那些猛虎大爷虏到村长的家里,充当压寨夫人呢!
    想想那些一个个如饥似渴的大爷,每天经过自己家门口,贪婪看见来的目光,老提利昂真的觉得心里毛毛的。
    “提利昂,你妈/的,这个月粮税还不交上来!”突然,简陋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高一矮的两名汉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们往老提利昂家里唯二的凳子一座,然后一把生锈的弯刀往桌上用力一拍,吓得老提利昂连连退到房门口那,顺便对房间里的老婆女儿打了个不要出来的手势。
    “保长啊,现在冬天了,哪、哪还有收粮税的说法啊,家里的粮食我们都不够吃了,明年……”
    “不要跟我废话,提利昂!”那个矮子呸了一口,用手指尾甲挑着牙缝里的肉碎,“之前不是跟你们这群懒汉说过么,没粮税交,你们就给爷爷们上山猎点肉回来,妈的,这个冬天来来去去都是吃你们那些发霉的旧肉,这让人怎么活啊!”
    “保长,这几天风雪大得很,我只是想过几天,等天气好了……”
    “过几天我让你当保长好不好?”矮子瞪了老提利昂一眼,吓得老提利昂脸色都煞白了,“没得肉吃,给肉我操也行,叫你女儿陪大爷耍两天,那你的粮税就可以免了!”
    这一下老提利昂脸色真的青白了,他忙上跪下,不住磕头,眼泪鼻涕地一起流出,“求求保长,求求保长,宽限我几天时间啊,宽限我,只要暴风雨一过……不、不,我明天早上就出发,我一定会猎到野味回来的,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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