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间不同,这房间的布置甚是简单,几乎没什么杂物,看起来十分清净。

    “他向来不怎么喜欢那些繁乱的东西。”夜离淡淡说了句,领着他走到榻旁,挽起了床边的纱帘。

    温衍走近一看,只见一个青年躺在那里,似乎只是陷入无梦的睡眠,无比安静。那张脸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他忽然便生出点不知名的情绪——原来当年那少年长大了,是这副模样。十分清逸的相貌,一眼望上去便很舒服,并不像柳钟情一般美得像微带锋锐,而是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但那青年这些日子确实消瘦了许多,脸上的线条看起来更加有棱有角,唇色也是不正常的苍白。

    夜离道:“他身中蛊毒,一日只有那么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余时间一直在昏睡……我无法可解。”

    温衍颔首,将手中宋叔嘱咐带来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即在榻边坐下,拉开一点被褥,试探柳钟意的脉搏。一阵,又检查了一下眼、颈等部位,才开口道:“这蛊毒名为‘眠’,我虽知道解法,目下却没有药引。”

    鸣沙教所用蛊毒皆为教内自行研制,他也是同简墨言切磋医术时从那人处知悉的,简墨言曾以一本蛊术之书相赠,柳钟意所中蛊毒的解法里面亦有写明。

    夜离微微挑眉:“什么药引?”

    温衍道:“亲人的一碗鲜血,还有,雪谷中的呜咽花。”

    夜离闻言皱了眉头,道:“柳钟情在哪?”

    温衍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夜离见状冷笑:“想不到事到如今你仍是更偏袒柳钟情,从这给我滚出去,从此之后,钟意的事跟你再无关系!”

    “你误会了,钟情的下落不能说,而且,说了也毫无意义。”温衍并未在意他的态度,仅是淡淡的解释道:“呜咽花摘下一个时辰便会枯萎,所需的血液亦是新鲜的,所以,钟情必须到雪谷附近。”略微顿了顿,他轻轻握住榻上那青年冰冷而瘦削的手掌,低声道:“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夜离看着他的动作,略微皱眉,也也未挑明,仅是道:“温庄主最好言而有信。”

    温衍颔首,低声道:“能让我与他单独待一阵么,我想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

    夜离想了想,终是应了:“好罢。”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扳动机关将门合上。

    温衍静静在榻旁坐了一阵,抬手轻触那沉睡青年的眉眼,细细的眼睫擦过指腹,柔软的,仿佛也扫过心尖一般。

    温衍一颤,收回手,转而轻柔的掀开了他身上的被褥,解去单薄的一层里衣,检查身体。看到那一道道交错层叠的伤疤时,尽管有准备,却仍是觉得心口刺疼。那些伤虽然已经愈合,但从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依旧能分辨出是什么造成的,柳钟意被困在鸣沙教时究竟受过怎样的对待,他都看得分明……

    那日柳钟意斩断铁索桥坠下悬崖的时候,他就禁不住生出些恼恨,这人似乎从不把自己当回事,理智得过了分,每次权衡利弊,伤的都是自己。可当柳钟意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他面前时,他却又发现自己竟无法再对这人生气,反倒是更恨自己,从来无法好好保护他,尽管知道,他并不需要。

    温衍微微叹气,按捺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药物,轻轻涂抹在那些伤痕上,这其实就是他那时用来消去柳钟意后肩痕迹的药膏,不过这药的效用其实并不仅仅是消掉伤疤,也可以消除伤口有可能留下的隐患或是后遗症。

    将药膏抹匀后,温衍小心的系上了他的衣裳,在桌上寻来纸笔,一面替他诊脉,一面在纸上写下药物名称。

    待修修改改写好之后,用药瓶将那方子压在了桌上,这才将那青年的手放回身侧,帮他拉上被子,掖好,自己就在一旁坐了,静静待他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衍听得机括之声,回头见夜离打开门走了进来,开口道:“温庄主,你也该离开了。”

    因屋里一直点着灯烛,他也不知外边天色早就暗了,便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时末了。”

    温衍未料到竟过了这么久,便微微颔首,站起了身。每夜子时红线便会发作一次,若是留在这里,自是可以安然度过,但他却无甚理由可以留下来,甚或心里觉得自己本就该受着那痛苦,而非百般逃避。

    更何况,若是柳钟意早已没了那份心思,红线之事,他也并不打算说出口。

    他可以忍受痛苦,但无需他人刻意施予的感情。

    温衍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药方,道:“这药煎好了给钟意喝,应当能暂时压制蛊毒,让他不再日日昏睡。”

    “嗯。”

    “那药膏他醒来时便让他往先前受伤的地方抹些,免得以后留下些病根。”

    “好。”

    “盒子里的是梨糕,可以让他喝完药之后吃一点。”

    夜离勾了勾唇,“我却不知温庄主这般啰嗦。”

    温衍低叹一声:“我这便走了。”

    夜离从桌上取了药方,同他一道往外走,行至楼下时,吩咐一人去外边的药铺按方子抓药煎了,温衍见状道:“我命人从百草庄送来也可。”

    “不必劳烦温庄主了,此处离那药铺不远。”夜离摆摆手让那人去了,随即道:“我便不远送了。”

    “告辞。”

    温衍转身欲走,夜离却无意中瞥见他指上裂开的一道口子,细细的血线顺着指缝蜿蜒而下,不由略略皱眉:“温庄主,你的手?”

    大约已到了子时,红线发作起来疼得甚是厉害,温衍却并不想在他人面前露出些许狼狈姿态,故而只是道:“方才不小心划伤了,没什么大碍。”言罢,微微颔首,转身离去了。

    他走的并不快,脚步也不甚沉稳,夜离望着那背影,忆起他方才苍白的脸色,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不过以他的身份在门口站得久了并不合适,故而夜离只待了片刻,便回房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人将煎好的药送了上来。夜离挥手让人退下后,端着药碗入了里面的房间。

    柳钟意不知何时醒了,倚着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夜离将那药碗放在桌上,道:“还有些烫,待会再喝。”

    柳钟意目光扫向桌上的药瓶同食盒,道:“方才有人来过?”

    夜离笑笑,将那药瓶抛给他,“猜猜是谁。”

    这药膏的味道,他熟悉得很,醒时便已觉察,自己身上,沾染的尽是这味道,以及那人身上从未消失的淡淡药香,柳钟意微微垂了眼帘:“是庄主。”

    “我也未见他有多好,能让你念念不忘这么久。”

    “我没有,”柳钟意抿着唇,摇了摇头,道:“哥哥回来了么?”

    “未曾见得,”夜离将药端给他,“把这个喝了,据说可以暂时压制你身上的蛊毒,白日你自己找他去。”

    “……好。”

    “庄主,外面有人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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