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泪望着他,他也在看他,但眼神很冷,他突然觉得叶宸变得很陌生,变得完全不认识了。

    季洁拉着叶宸不停地说话,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她的意思很明确,认叶宸做干儿子,既能让季雪松死心,又能以干妈的名义干涉叶宸的感情生活。

    叶宸看着她回答:我喜欢男人。季洁被他的直白说得一顿。

    此时恰好门铃响了,她忙站起来说:我去开门。

    晚饭的时候,季雪松没出现,叶宸很沉默。来的客人很多,季洁给他们介绍叶宸刚认了干儿子,众人纷纷客气地搜肠刮肚地赞扬叶宸,说得季洁眉开眼笑。

    叶宸看到她给她旁边地那个男人夹菜,还时不时地对视相笑,看起来很幸福。

    她不知道有个男人等了她十年,到临死的那一刻还念念不忘。她说她会回来,他就真的相信了。

    他们都傻。

    叶宸轻笑一声,季洁见他笑,立刻逮着说:我们家叶宸啊,什么都会,还特别孝顺,对小雪也特别特别的好,现在小雪就听他的话,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还故意装作伤心的样子。

    瞧瞧你这炫耀的劲儿。一个中年女人揭穿她。

    季洁被她戳破也不介意,还更加高兴地说道:你们家小齐也不错呀,长得标志不说,还那么乖巧,跟我们家叶宸简直太登对儿了。说着就转向另一个女孩儿,小齐你看看,要是合眼,阿姨就给你们撮合撮合。

    季洁这话说的又直白又着急,她心里的小算盘别人不知道,叶宸却清清楚楚。

    叶宸并没有给这个刚认干妈留情面,张口就道:阿姨,你又忘了,我喜欢的是男孩儿。年纪小的那种,跟季雪松差不多的最好,但您放心,我答应您以后不跟他来往了。不过您新交的男朋友还不错,我很喜欢。

    一桌子人都被他说的目瞪口呆。

    季洁强忍着怒火,笑道:我们家叶宸就爱开玩笑。

    晚饭过后,客厅只留下季洁和叶宸。

    叶宸看看钟,已经快十点了。他站起来,对季洁说:谢谢您的招待,我先走了。

    季洁也跟着站起来,平静地走过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小雪打的,也是为你妈打的。季洁胸口起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妈没教育好你,我替她教育!

    叶宸嘴角被她扇地破皮了,脸刚被打的时候有点感觉,但现在没有。他前额的头发长长了许多,一直没时间剪掉,刚好挡住了他的眼睛。

    你说得对,我妈没教育好我。因为我没妈,她早死了二十多年了。说完,他走出了季家,上了159路公交回晚香中路。夜是真的冷,叶宸穿了厚厚地毛衣和羽绒服都抵不住这寒冷,但最冷的是他的心。钝痛一般,哭不出笑不了。无数个寒夜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今晚不行。他过去二十多年都这么冷漠地过来了,为什么今晚不行。

    到了晚香中路,叶宸才一进门就晕倒在地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叶宸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没想到还能有人把他送进医院。

    你醒了?一个低沉又熟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宸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严霆坐在他床边,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

    叶宸贪婪地看着他,想从他身上获取足够的安慰。他的心破了个洞,空的跟黑洞一样。

    你回来的刚刚好。他说。

    严霆笑起来跟他解释:赶着暴风雪了,飞机晚了好几个小时,想给你打电话,手机又没信号。回来打你电话也没接,就过来看你倒在门口,医生说你再不送来就烧傻了。

    叶宸不高兴地说:胡说,我一大好青年,怎么能说傻就傻,烧成灰也是最聪明的灰。

    前天走的时候就看你不对劲儿,脸跟红苹果似的。没想到真的病了,你就自己没感觉吗?严霆觉得跟他说话最轻松。

    没感觉。感觉全在你什么时候把小孩儿还回来。叶宸说完,立马又道:诶,小孩儿呢?

    在家呢,保姆带着。严霆回道。

    大年初一你就把人拉过去做事啊,真是严扒皮。叶宸哼道。

    着急把你送来,我抱着他也扛不动你。严霆说道,也没见大年初一就倒下的。

    叶宸笑起来。

    两个人气氛简直和谐得连某党都羞愧。

    叶宸把在季家的事压在心底,再也不拿出来。他看着严霆,知道他不会逗留太久,他还有工作,还有孩子,他很忙,他不是那种感性的人,他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需要他,他也不会因为顾及他的心情而特意留下来陪着他。

    严霆。叶宸突然很想跟他说明白,他真的很想留下严霆,永远地留住他。

    严霆随口应了声儿,他正在专注地给苹果削皮,一条一条很整齐。

    如果阮小小回来,你还会跟她结婚吗?他终于问。

    严霆听他说这话有些皱眉,叶宸前几天也问了,而且他也特别喜欢小孩儿。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反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阮小小?

    叶宸被他问得一愣,赶紧说:我怎么可能喜欢阮小小?停了下,心一横就说:我对女人没感觉。

    严霆好像不明白,停下动作看他。

    我喜欢男人,我喜欢你。叶宸索性全说了。

    气氛有点僵。

    叶宸心慢慢往下沉,他立刻就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应该再晚一点,等严霆彻底认识到他离不开他的时候再说,但为时已晚。

    叶宸想了许久才找到个话题,打算盖过去,至少他们还能做回朋友。

    小孩儿还没取名字呢吧,还说回来给他取个,都忘了。他说。

    严霆低沉地说:已经取了,我爸取的,叫严炙,炙热的炙。

    叶宸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人家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取名字。他真傻,人也就是说说,他就当真了。

    挺好的,忽冷忽热。叶宸是顺嘴说的,说完就觉得不对,赶忙补救,对不起,是又冷又热。

    又不对,怎么说都不对,真没救了。

    叶宸彻底放弃了。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躺会儿。最后他说。

    严霆说了声对不起,走了。

    叶宸捂着眼睛,想把心拿出来歇会儿。

    晚上,叶宸从医院回来。季洁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她说。

    没什么可谈的。叶宸说,他脑袋还有点晕。

    季洁上前一步,拦着他开门,我在这等了你一天。

    叶宸只好答应。

    我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说完赶紧走。叶宸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膝盖。

    季洁站在桌子对面,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说:这是十万,我要你离开燕竹,去哪儿随你,从今往后,永远不许再跟小雪有任何来往。否则,你别怪心狠手辣。

    叶宸看着拿张支票,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如果叶宸不是叶宸,季洁不是季洁。如果他真的是因为爱上了季雪松,想跟他在一起,才对季雪松好。如果季洁只是棒打鸳鸯的母亲。那么,叶宸绝对会拿着这十万回老家,从此再也不回晚香中路。

    当他听到季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笑了。

    厨房里就有把刀,你去拿刀,我来写遗书给你打个证明,证明我是自愿死的。他说。

    季洁死死地捏着包。

    叶宸把刀拿出来,放到她手上,握住她的手,用刀尖对着自己的心脏,吼道,用力啊!杀了我啊,你不是想我死吗?用力啊!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季洁被他疯狂的行为吓傻了,她发誓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她使劲把刀往回缩,喊道:叶宸你给我清醒点!

    刀尖就要刺进去了,季洁吓得狂喊:停下来,叶宸!求你了!等叶宸停下来,她还在哭着求他。

    既然你不敢,就给我滚。叶宸又说。

    季洁抖着手站着不动。

    叶宸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拿起桌上的支票,拖着她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使劲把她推了出去,又把支票揉成一团扔在她身上,狠狠地关上门。

    他跌坐在门后,身心俱疲。

    叶宸有许多东西是求而不得的。但对很多人来说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比如季雪松的亲情,阮小小的爱情。他在这世间,就如同一缕游魂,总是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记事起就每天被醉酒的父亲殴打,奶奶天天以泪洗面,他以为全天下的小孩儿都跟他一样,被打着长大的。因为他听说班里不少人都挨过打,但他不知道他们的打跟自己的打是不一样的。等他知道后,父亲就入狱了。

    季洁那一巴掌跟父亲比起来,差太多了。不过威力十足,不仅打在脸上,还打在心里。

    他总是替她开脱,她只是不知道。她对季雪松都这么好,要是她知道他也是她儿子,一定不会这么对他。他一直没告诉她,因为期待她能发现,期待她发现他这么优秀会说一句我真想有你这么个儿子然后再告诉她,给她惊喜。只是还没说,她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恨不得他死。

    叶宸在门口坐了一晚,他累得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有些暗沉。腿已经麻的动不了,光伸直就花了不少功夫。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打算趁着走亲访友的人还没醒买一张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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