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偶遇?像他那样,一见钟情?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萧欥一定嘲笑他。什么一见钟情,也太不靠谱了吧?
    然而,不能。且不说他自己已经中了枪;就以元非晚的才貌,不一见钟情也很容易n见钟情的。若他不仔细看好,那就是分分钟被人抢走的节奏啊!
    虽然萧欥认为,萧旸已经有定好的正妃这点是个硬伤,但架不住生米还没煮成熟饭。照萧旦的说法,萧旸性子令人捉摸不定;要是他一个不小心,对方又返回来杀个回马枪,那就大大地不妙了。
    在岭南的时候,萧欥下的决心是,他一定娶元非晚做正室夫人;至于侧室之类的,他还没想到那么远。而在十五过后,他见了全长安够资格嫁给他的贵女,这种想法就变成了——
    和他看好的夫人相比,其他都是什么鬼?
    这形容略微夸张了些,实际上萧欥并没有如此嫌弃、或者看不起人。但事实就是,他看中元非晚以后,再看别人就入不了眼了。不管是看脸、看诗、还是看气度,都没人比得过元非晚啊!如果他能娶到一个满分的夫人,还要娶次品回家做什么?
    但萧欥也知道,若是想让皇帝给他指元非晚做正妃,那就必然得先解决吴王身上的谋反问题。只要吴王一日不摘掉那帽子,他就没法名正言顺地迎娶心上人,说不定还得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嫁给自家兄弟做妾……
    那可是万万不行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老婆更是不能动!
    这样一来,在皇帝说重阳要带着几个子女去乐游苑时,萧欥立刻表示他愿意参加。虽然皇帝的意思大概是让他们兄弟们都在胸前别一枝茱萸联系感情,但他觉得吧,有出宫的机会就要抓住!元非晚现在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她出门了,绝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这时候,萧欥正和皇帝太子一起在凌烟阁。因为他应得非常肯定,以至于萧旦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儿臣也想去。七弟今年刚回来,咱们望远便更有意义了。”
    有意义?萧欥默默地在心中冷笑。他大哥演兄弟情深倒真是炉火纯青啊!
    皇帝听了很满意,至少脸上的表情是这样。“朕就是这么想的。”他转眼看了看萧欥,“这些年,做什么事情都少个人,实在不得劲儿。”
    “没关系,父皇,以后有的是机会。”萧欥回道。比恶心他还不会嘛?他只是平时不愿意说而已!
    “这话没错。”皇帝欣慰地点头,又转向萧旦,“既然是重阳,太子,你就把太子妃也带上吧。”
    萧旦点头应了。“诸位弟弟妹妹是不是都去?若是如此,怕是乐游苑位置和防阁都不够。”
    皇帝想想也是。“这倒是朕疏忽了。重阳时乐游苑对外开放,侍卫便要比平时多。既然如此,便就叫大的吧。老七,你和老八还单着,便由你去叫他;其他的,太子便费心安排一下。”
    这事便这么定下了。萧欥自去承香院通知萧昱,而萧旦便返回东宫,让李安琴也通知一应女眷。
    李安琴听完,心里便咯噔一跳。
    她是从长安贵女圈子里走出来的,自然知道每年女孩子们都爱做什么——在重阳节时,哪儿有比皇家园林的乐游苑更具有吸引力的去处?
    换句话来说,八月十五时她见过多少人,九月九在乐游苑就只多不少。别人也就罢了,但那个完美得像是画上走下来的天仙要怎么办?
    见她不应,萧旦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李安琴回过神,忙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诸位王爷若是有侧妃的,要不要叫上。”
    “那还用说?自然是不要了。”萧旦有些莫名,直觉李安琴没仔细想这件事,“乐游苑地方是大,但也不可能让大家把家眷全带去啊!”
    “是臣妾疏忽了。”李安琴歉意道,赶紧找补。
    萧旦多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就直接出去了。他娶李安琴完全是因为门当户对,关系比较接近相敬如宾。李庭是个坚定太子党,所以他并不怀疑她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但这事儿她明显瞒着他什么。
    不过是一个重阳节,以前也没见她这么紧张啊?要说见不得人,也没什么可见不得人的吧?
    萧旦一时半会儿并没想到派人去查这里头的猫腻,毕竟感觉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心里已经记上了一笔。
    至于李安琴,她不用派人去打听,就知道肯定有撞上的概率。她实在不想让萧旦看见元非晚,心里便暗暗动起了脑筋——
    若是有别的王爷在萧旦前头截胡,那萧旦顾及太子面子,就肯定不会要把元非晚娶回来了吧?
    ☆、82第章
    既然决定要去,那自然不能刚露面就输了气势。这样一来,好好打扮就显得十分必要。然而,在面对满箱满柜的衣物时,水碧和谷蓝都只能傻眼。
    “大娘,婢子挑不出来!”
    “大娘,婢子眼花了!”
    也无怪她们陷入选择困难症。一边是个美若天仙的主子,一边是每件都精致华贵的衣物;怎么组合怎么好看,这叫她们怎么选!
    “以前那么几件衣服的时候,你们没问题;等到有了,你们倒是没办法了?”元非晚笑她们。“人人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结果你们是反过来的?”
    水碧和谷蓝一听,就知道她们大娘不打算来帮她们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两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各自挑了一套襦衫长裙帔子的组合出来。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两套的颜色都比较素净,但料子做工都非常完美,有种奢华的低调。
    元非晚看了看,大致满意。“就这么备着吧。”
    ……等等,主子这么漫不经心的,能行吗?
    水碧很怀疑,而谷蓝更是直接说了:“大娘,虽然长安城里我不熟,但是,您上次出了那么大个风头,这次肯定有人记着的!”
    元非晚眉毛一挑。记着找她麻烦?记着找场子回来?“我知道。”她不咸不淡地回答。
    谷蓝看了一眼水碧,大胆接道:“那您还……?”
    “有什么的?”元非晚嘴角勾起,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来,“来就来,就怕她们不来!”
    “……”两个婢子一起无语了。大娘您真是太不客气了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不得不说,不客气得……太好了!
    元非晚见两个婢子都是一副略担忧又略期待的模样,终于把手里一只吃了一半的、红艳艳的大石榴放下了。“不是早和你们说过了吗?长安不比岭南。人多,就免不了有各种事情。有些不会太明显,但有些自己会找上门。”她侧着脸,斜看自家两个婢子,“不如你们告诉我,找上门来的事情,会自己变成不是个事情吗?”
    水碧和谷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否定。事情都找上门了,那就一定是蓄意的。而如果别人一定要找你麻烦,你躲着只会被认为是怯弱,人家更会蹬鼻子上脸!
    见她们脸上的神色,元非晚就知道她们已经想到了。“既然迟早要来,晚来不如早来。所以我说,就怕她们不来。”
    水碧和谷蓝悟了。两人一起点头,又异口同声地道:“婢子一定小心!”
    “左右她们能想出的办法也就那些,”元非晚随意道,“到时候见机行事便可。”她连长安兵变这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难道还不能对付那些平素里就在后院里掐掐的女人?她们再怎样,也不可能拉一支大军对付她吧?
    虽然水碧和谷蓝还有些因为全然陌生的人和环境而带来的隐忧,但看见元非晚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就落回了原处。
    上次南宫长公主府上,她们也是第一次去;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让她们大娘轻松摘得头筹?这么想想,不过是个普通的登高游园活动,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人难道能比长公主殿下更威风不成?
    想到九月时高处的风已经有些凉,水碧又去找了一件孔雀蓝的牡丹团纹刺绣披风出来。虽说她们大娘才貌双绝,不差这点衣服点缀,但考虑到要去的是乐游苑,可绝不能在众女中被其他人比下去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细心的举动。因为帝后要带着几个儿女去乐游苑过重阳的事情,已经小幅度传扬开来。不大肆宣传是安全起见,而只在几个亲王和女眷中流传的事情当然不会传到元非晚耳朵里。
    倒是几个从三品及以上官员得到了消息,便各自回去告知家人,想谋求举荐的或者想嫁入皇家的,都好好准备着。虽然明面上什么都没说,但万一有见面机会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对吧?
    萧月宁也在去的亲王和公主之中,不过驸马并不在列。重阳节当日,她一早就进了宫,打算陪着母亲妹妹一同出去。
    对此,皇后很是受用。
    因为长乐公主萧月珺今年十六,已经指给了安东都护薛清泰的长子,就差选个好日子嫁出宫(其实没定日子就是因为前头萧欥的正妃还八字没一撇)。安东都护府近年主要职责就是对抗盛朝东侧的高句丽和东北的黑水部落;论战斗强度不及西北,但和西北一样的是,它离长安也相当遥远。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这次重阳就是他们一家齐聚的最后一次重阳了。显而易见,这个一家只算帝后和帝后亲生子女,不包括其他妃嫔。
    “你是有心了。”皇后欣慰道。“早上出来,冻着了吗?”
    “没什么,才九月呢。”萧月宁满不在乎地道。“不过若是您觉得有必要,那就让暖绣给您多带一件披风吧!月珺也是!”
    萧月珺和萧月宁的长相有六分相似,不过更文静些。她在皇后的四个子女中是最小的,什么都不用考虑,自有哥哥姐姐解决,面上的天真还未完全褪去。
    此时听到萧月宁提到自己,萧月珺便抿嘴而笑:“阿姊明明只是关心母后,可别没事儿就找我当垫背的。”
    “就你机灵!”萧月宁拿小手指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佯怒道:“我可告诉你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给我憋死在心里!”
    萧月珺嘴一撇,便走过去,拉着皇后的袖子摇晃。“母后,你看,阿姊都敢当着你的面凶我了!”虽然她这么说,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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