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丰是自己亲自动手,用餐刀把这条半米长的秋霜刀鱼分出几分,还真的给长女和幼子多分了不少。
    但是鱼头那一部分,却全部留给刘晗。
    刘晗心里暗叫惭愧。
    原来鱼头这一部分,才是精华中的精华。他再次尝了几口,细细品尝,的确是品出几分不一样来,比鱼身处更要嫩滑可口些。
    三条秋霜刀鱼,每一条都是不一样的做法。清蒸,红烧,整条熬汤。这是刘晗以地球上的饮食做法来区分的,实际上到底是如何做法,他完全不知道。
    口味各异,却都保留着鲜美香甜可口的特色。
    再配上李海丰珍藏的珍酿,琥珀色的酒液,香醇顺滑,十分惬意。
    刘晗倒也不含糊,在李海丰停杯之后,他还喝了不少。浑然没有注意到,李海丰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不光是敬畏,而是敬佩万分。
    酒足饭饱,刘晗在李海丰亲自陪同下,回到贵宾客房歇下。他也没有多想,把自己扔在宽敞无比的豪华大床上,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很好,非常好,不是一般的好!
    他却不知道,李海丰离开后,回到卧室的路上,脸上就没有舒展开来过,而是眉头紧锁。
    李夫人已经脱下贵妇盛装,来到李海丰身前,双膝跪下,把头靠在李海丰的腿上,凄然欲滴,说道:“夫君,娅儿和书白的身子,如今上师都说了,那就是有病在身啊。可恨这些医师,没有一个顶用的!异口同声,说娅儿和书白这是先天秉性不足!”
    李海丰伸手为李夫人拭去脸上的热泪,自己也是老泪纵横,仰头叹道:“夫人所说,我又如何不知。可是……唉!”
    李夫人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紧盯着李海丰,颤声说道:“天大的困难,也不能不顾及孩子。”
    李海丰低声说道:“如若是整个李家倾家灭族的困难呢?且还会连累到你的娘家!”
    李夫人一下子呆愣在那里,伸手捂住嘴,震惊得泪眼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盯着李海丰。
    李海丰心中一疼,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夫人的脸,很是坚定的说道:“这是该我操心的事!娅儿和书白的事,我会妥善处理。你不要胡思乱想,先歇着,我去见见冬叔。”
    李海丰站起身来,脚步不停,走了出去。李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无声而泣。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事比她以为的,要复杂得多,也严重得多!
    李海丰独自一人,来到城堡的后山。这里少有人至,比起城堡前头,显得冷冷清清的,带着几分清冷。
    林木深处,一间孤零零的精舍,里外都是黑咕隆咚的,没有一点灯光。漫天星光,也似是无法透过茂盛的枝丫,把星光投射下来。
    “冬叔!海丰求见!”李海丰在精舍外站定,甚是恭敬地沉声说道。
    精舍里,没有什么动静,良久之后,才有声似有若无的吸气声响起,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少爷可是有什么事么?”
    “是。”李海丰答道。
    这个声音在黑咕隆咚中轻叹一声,说道:“少爷请进!”
    李海丰这才抬脚,走进精舍中的黑暗中。
    里面仍然没有点亮灯烛,李海丰轻声把今日的事叙说一遍,这种提到出手的那个护卫,以及长女幼子的情况。
    良久之后,那个冬叔从幽叹一声,说道:“城侯这是要断了老李家的后啊!”
    “城侯为何要这么做?”李海丰声音平静,沉声问道。
    冬叔叹道:“城侯时日无多。”
    “嗯,如今看来,如若上师所言不差,娅儿,书白身子上的病,就正是城侯患疾之后,开始染上的。只是……城侯为何要如此对我?!”
    “少爷知道答案。”
    “可是我对城侯忠心耿耿,并无二心。”
    “但是城侯却担心去后,无人能制得住少爷。”
    李海丰沉默下来,良久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问道:“那我如今该当怎么办?”
    冬叔长叹一声道:“城侯之后,八子夺嫡,最有希望登位的,却只有三侯、四侯和八侯。少爷如今就是城侯手中的筹码,拿捏住娅儿和书白,不愁少爷不俯首听命。到时城侯指定哪位,自然就会把少爷交到哪位的手中。”
    “可是……娅儿和书白,又如何能撑得到那个时候。”
    “少爷准备如何做?”冬叔反问道。
    李海丰不由得沉默下来。如今的情势,看起来相当清晰明了。长女李娅,幼子李书白,身上的病,都是城侯下的手。等到城侯指定的接班人确定,这个问题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
    可这中间的风险,就是李娅和李书白两个孩子的病情,等不到那一天。
    可如果此时请这位上师出手,为两个孩子治好病,等若是直接违抗城侯的意志,与举兵反抗没有什么区别。
    前路扑朔迷离。怎么选,都有着莫大的风险。
    在李海丰沉吟不决时,冬叔声音沙哑,在黑暗中响起,更是像从遥远的过去飘过来的一样,“少爷,当年老太爷在教导老爷时,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李海丰浑身一颤。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在他心中耀亮所有的迷雾。他立时明白过来,冬叔此话所指。
    他深吸口气道:“除非我把上师交给城侯,否则……”
    “少爷明白就好。”冬叔嘿嘿笑着,声音低沉,在黑暗中如同来自地底深处的低笑,“上师,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妄加探查的。但是上师在尘间行走,却需要我等凡夫俗子的侍奉。钟离家,掌控鼎泰城,已历三百余年,以至于现今的人,都不记得当年钟离家是如何从钱家手中夺得大权,掌控鼎泰城的。”
    这等秘闻,李海丰当然是知道的。当年钟离家,也正是借助上师之力,成功从钱家手中夺过大权,延续三百余年至今。可是当年的上师,早就百多年前,就未再出现,不知踪影。
    不然,城侯又如何会担忧身后事?!
    李海丰长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黑暗中躬身说道:“海丰多谢冬叔的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冬叔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肃杀之意,“开弓没有回头箭,少爷谨记!”
    旋即他长叹一声,甚是惆怅,无奈,说道:“可惜我已经老朽不堪,无法再为少爷冲锋陷阵。殊为可恨!”
    李海丰哈哈一笑,甚是豪迈,说道:“冬叔有此心,海丰就感激不尽!冬叔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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