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霍海体系的人,办事效率都是十分高的,仅仅是几天之后,刘焉就收到了他的亲笔信,然后大喜过望的给他回了一封信。
    与霍海不同,刘焉的野心,不仅仅是做一个分封的诸侯,因为他是宗室,而且与宗正刘虞关系密切,一旦刘宏这一支有变,他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所以,他内心里,其实希望这天下乱些。
    而在他们交换信件的半个月后,蜀中马相叛乱的消息,被六百里加急传到了洛阳,朝野震动。
    “黄巾军又要卷土重来了么?”
    “霍海此人当诛……”
    “此事未必跟霍海有关,陛下应先派兵镇压叛乱,再缓图之……”
    “镇压叛乱,兵从何来?”朝班上,刘焉的声音陡然增大,倒是让朝堂上那些争相发言刷存在感的公卿们暂时闭了嘴。
    这位幽州刺史一向很强势,原因无它,他是宗室,而且,幽州受到黄巾的冲击最轻,其治下还有公孙瓒,刘玄德等人,为朝廷剿灭黄巾军立了大功,人家有底气。
    有人会问,他一个幽州刺史,不在幽州当值,怎么出现在朝堂上了?
    对于刘焉来说,找个理由回来洛阳很难么?
    在收到了霍海的信之后,他就立即以述职为由,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洛阳。
    在益州的消息传来之时,他又恰巧以奏报幽州事宜为由,出现在了朝堂上。
    他此言一出,站在武将班首的何进不由老脸一红,他堂堂大将军,手上居然无兵,说出去都怕人家笑话。
    “自黄巾叛乱爆发之后,陛下已有诏令,各郡置都尉,就地征召郡兵守备地方,如今益州有叛乱,可调荆州个郡的郡兵前去镇压叛乱。”作为何进的小弟,袁绍很自觉的出来发声道。
    “是么?难道你袁本初以为,只需陛下一纸诏令,荆州各郡的都尉就会领着郡兵去蜀中?”
    面对刘焉的质问,满堂鸦雀无声。
    然之后,刘焉又道,“你也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郡兵出动,需要郡内提供粮草,这就需要通过各位郡守,可是,出兵平叛,打赢了,他这个守家的郡守又没有功劳,损耗钱粮,却会加剧恶化本郡民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事情,郡守肯定不会支持。
    就算陛下强令他们行事,可各郡谁做了平叛主力,谁的损失就是最大的,他们会坐等别人拼命,自己在后面捡功劳,如果都抱着这样的心思,陛下的诏令今年下,各郡的郡兵明年都未必能到蜀中。
    所以,调动地方守备的郡兵的方式根本不可取,否则,之前的黄巾叛乱也不会席卷天下,连朝廷派出禁军都难以镇压了。”
    袁绍被扫了颜面,有些不悦的质问道,“那刘幽州以为该当如何?”
    “依我之间,在这种叛乱州郡,陛下应该置州牧,全权管理一州军政,统一指挥调度一州兵马,主理一州战事。
    待局势稳定,再撤销州牧,以州刺史巡视各州郡县。
    臣愿自请为益州牧,带兵入蜀,平定叛乱,如若不胜,提头来见。”刘焉插手弯腰,向刘宏行大礼下拜道。
    他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视死如归,根本都由不得刘宏拒绝,而满朝诸公,也都没有站出来反对,尤其是刚才故意站出来跟刘焉唱反调的袁绍,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他又岂能不知刘焉的心思,但他没有阻止的理由,诸侯割据,凭拳头说话的局面,才是他袁家最愿意看到的。
    至于心里一团火的何进,虽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军权被分出去,但是,手上无兵的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现在脑子里只想着,散朝之后,派属下的人去各州招募兵马的事情了。
    基本已经被刘焉说服了的刘宏朝跪坐在他旁边的张让看了看,见他点头,便十分慵懒的说了一句,“可。”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他之所以同意刘焉,主要还是因为没想过他这样的宗室,会有割据一方的心思。
    在他看来,宗室如果有野心,那应该是在朝堂上争权,然后行夺位之举。
    散朝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刘焉等着刘宏的圣旨,幽州那边这几年他招募的人手,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还打算拉上刘备兄弟三人。
    因为,他知道这三兄弟的战力很强,只可惜,没有认公孙瓒为主,所以,公孙瓒不可能让他们统兵掌权。
    刘备现在的身份比历史上高了点,从县尉变成了县令,不过,他还是忍受不了督邮的盘剥,打了人,弃了官。
    刘焉只需认可他们宗室的身份,再给他提一提官职,他们必定会为刘焉卖命,即便不认自己为主,把这兄弟三兄弟留在边境做打手也不错。
    毕竟,益州与南蛮和交州交界的地方太多了,时常有蛮兵作乱。
    而袁绍,自然是跟他的叔叔商量起了袁家的下一步动作。
    因为,刘焉这一手正好暗合了袁家的打算。
    “本初,吾意,让公路回南阳募兵,你嘛,则留在洛阳,引导局势。”袁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袁绍道。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选定了袁术作为袁家祖产的继承人。
    “叔父已经决定了么?”
    “公路确实比你合适。”袁傀点头劝慰袁绍道。
    袁绍虽然恼火的闷在心里说:我文治武功智谋声望,那一点比袁公路差了?就因为我是庶出,他就比我合适了吗?
    但嘴上却道,“既然叔父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那些从少年时期就跟随我的部从,必须继续跟着我。”
    “这是自然,你身边也是需要一些人护卫周全的,一应用度,家里都不会少了你的。”袁傀点头道。
    “既然如此,叔父就安排公路外放南阳吧!我并无异议。”
    本以为自己要费些口舌的袁傀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们兄弟能够同心,我袁家的谋划,就算是成了一大半。”
    心情不好的袁绍并不想在这里久待,抱拳道,“刘焉志在割据益州,霍海可能会紧随其后,叔父需早做打算,侄儿还有事情找大将军商议,就先告退了。”
    “去吧!老夫已有筹谋,你只需要在时机到了之后,帮我给何进递个话就行。”袁傀摆手道。
    袁绍告退后,藏身在门后的袁术有些得意的走了出来,看着无人的门口道,“想不到这庶子会这么老实。”
    “他不是老实,他是另有谋算。”老奸巨猾的袁傀摇头道。
    “另有打算?莫非,他还敢背叛家族不成?”袁术面色一厉道。
    “背叛家族倒是不会,不过,本初非甘居人下之辈,应该会另想办法争权,不过,家族的的资源都给了你,他就算争,也不过是为我袁家双线铺路而已。”袁傀不以为意道。
    刘焉想要谋益州,霍海基本占据了并州,可是,就算益州和并州两地的人口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南阳郡,那可是大汉最富庶的地方。
    而把益州和并州的人口加起来再翻一倍,也及不上豫州。
    只要州牧政策一施行,他立即就会给袁家要个豫州牧的位置,再加上他有长水校尉的职位在身,管着半个司州的兵权,别说是刘焉和霍海,就算是何进,也不敢跟自己扳手腕。
    胜算在握的袁傀现在主要谋算的,是如何将州牧制推动下去,而真正阻挡州牧制执行的,反而是权力依附着天子的外戚和一些勋贵武将。
    所以,袁绍来到何进府中之后,发现几乎所有六百石以上的在京将领,都到这边开会了。
    原因无它,这些人的顶头上司要换了,郡守可是两千石的官职,郡都尉则是比两千石,这个级别的官员,州牧可以直接任命,权力简直比大将军还大。
    何进本以为他们是想联名上奏,阻止天子,可谁知道,他们表明来意之后,竟都是想借此机会,往上爬一爬。
    毕竟,此前可不是各郡都置郡都尉,也没有将领常驻地方的先例,因为,那就是一个个土皇帝,拳头大,敛财自然方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我欺也。”
    袁绍在心里叹了一句,却也是不免俗的加入了其中,“大将军,刘焉此举陛下能同意,必定是存了分您手中兵权的意思,若是您手中没有兵,则与待宰的羔羊无异,便是张让,也能轻易要了您的性命。”
    大将军掌天下兵马,如果在各州置州牧,掌管军政大权,那何进这个大将军的将令,就只能在洛阳有效了。
    其实,袁绍只是说了其中一点,比他早到一些的曹操,早就跟何进说了另外一点。
    刘焉的提议之所以这么顺利的在朝堂上通过,更大的原因,是党人想要对付外戚。
    将宦官和外戚一网打尽,制霸朝堂,才是党人们的诉求,当然,如果能顺势架空天子,他们就更加乐见了。
    “那依本初之言,某该如何应对?”何进皱眉向袁绍问道。
    他今日在朝堂上,就想跟刘宏说,分置州牧,可能会导致地方诸侯割据,就是考虑到刘宏这可能是冲着自己手中的兵权来的,才有所顾忌。
    他是外戚,一切权力都是刘宏给的,他不能跟刘宏对着干,如果自己对兵权表现的太过在意,会让刘宏觉得他有野心,会更加容不得他。
    “大将军必须要掌握司州的兵权,所以,天子置州牧可以,大将军必须是司州牧,这样,在军事上,大将军就能一直保持主动地位。”袁绍提出了第一条建议道。
    听到他的这个建议,没有坐在前排的曹操淡淡的哼了一声,心里只觉得袁绍说了一通废话。
    司州有司隶校尉管治安,有长水校尉管关隘,有执金吾和御林军管宫廷守卫,这些人个个名义上都归大将军管,可何进管的了谁?
    谁都管不了,担任这些职位的要么是三公,要么是刘宏的亲信,要么有自己的派系,不与外戚为伍。
    而他属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想从他身上占好处的人,比如这个袁本初。
    果然,接下来袁绍就道,“除此之外,大将军可以广置门下亲信到各州任郡都尉掌兵,尤其是兵源较足的大郡,大将军还可以定期排人过去征兵,调入洛阳,充实禁军。
    某这里,便有几个善于练兵统兵的人才,可以推荐给大将军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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