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天巫,以有心算无心,杀死一位内劲中期武将,怎么看都不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在贾诩提供给了他们便利并献上自己的计策之后,成功率更是大大的提高了。
    所以,在霍海的大军还有十天抵达离石城的时候,吞图鲁耶和赫鲁门便以亲汉胡商的身份,在离石城内经营起了牲畜交易。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离石城的地头蛇并非守城的汉军,而是司马家门下的一个管事,牲畜交易市场多了两个实力强劲的商贩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会汇报给自己的上级管事,而那位上级管事,正是随大军出发的司马冲。
    相比于在马上颠簸,曹操其实更喜欢乘坐黑山寨那种坐垫柔软,颠簸程度不大的马车,因为,这里是唯一在行军途中仍然在紧张工作的地方,而且,张宁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这里。
    一辆厢式马车内的案几上,一个大大的箩筐里装着上百个竹筒,每个竹筒里面,都会有一张字条,有些字条上面只写了一两句话,大多数字条上面则都有非常详细的汇报,四个女兵在案几的四面仔细的将每一个纸条看过了之后,将其装在不同的盒子里。
    “几位姑娘,这些都是你们的斥候收集回来的情报?”在一旁看了一小会之后,曹操忍不住发问道。
    不是他看不到纸条上面的字,实在是那些字很多他都不认识,要么是少了笔画,要么是少了偏旁,有些,甚至直接是他看不懂的符号。
    总之,他想要推敲出来其中的意思,有些困难,因为,这是黑山寨独有的简体字和拼音,这也是霍海敢将普通情报处理系统公开给他看的原因。
    这样给他看他都看不懂,那就更加别说那些需要专门的密码破译的机密情报了。
    “情报是一场战争取胜的重要保障,也是机密,你并非我安北军的将领,还是少打听为好。”几个分拣情报的姑娘是很不喜欢曹操这个目光贼兮兮的家伙在自己这驾马车上,可惜,霍海同意了他随军参观,她们也不好驱赶曹操。
    “这个我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只是,敌方情况不应该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汇报清楚的吗?你们怎么上午也有这么多,下午也有这么多,莫非,沿路的人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辰睡觉你们都要搞清楚?”
    “当然要搞清楚,而且,不光是这些,一路上,所有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我们都要搞清楚,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可怕,万一有强大的修士能对军队的安全造成影响怎么办?”向曹操这样的两千石大员说教的机会可不多,为首的那个女兵瞪了他一眼道。
    在她看来,这不算泄露安北军的机密,不过,却是给了曹操很多启发。
    因为,他不觉得霍海会将精力用在这些无用的情报上,既然他花力气收集,那么,肯定是这些情报非常的重要。
    可是重要在哪里呢?
    曹操陷入沉思,不一会,他还真想到了几点。
    如果,己方知道敌军习惯在什么时候吃饭,习惯在什么时候睡觉,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掌握了最佳的进攻时间?
    这是肯定的,在敌人饿肚子,疲惫的时候进攻,胜算至少能凭空增加一两成。
    而如果沿途收集各种可能对军队造成影响的情报,则能提前避开或者防备危险,能大大降低军队的行军风险。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能是修士的攻击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个善于用毒的修士提前在大军的取水点下毒,可能会直接废掉一支数万人的军队。
    想到这方面,曹操又想到了安北军严苛的防疫条令,如果士兵们养成了遵守条令的习惯,或许真的能防住匈奴人最擅长也是最常用的瘟疫袭击手段。
    过往的时候,大汉就有不知道多少将士被匈奴人和鲜卑人用病死的牛羊制造瘟疫给害死。
    “学到了,今天又学到了,今后我曹某人行军打仗,必须要事无巨细的收集所有情报,不给对手可乘之机。”想通了的曹操摸着下巴上上稀疏的胡须道。
    “战争拼的终究是战斗实力,你连练兵的手段都没有学会,如何能带兵打仗。”小丫头十分有优越感的朝曹操说了一句道。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们霍将军不是也把练兵的事情交给吕奉先和于文则这些人去做么?为将者,只需要知人善用即可。”曹操替自己辩解道。
    说到练兵,其实在遇到霍海之前,他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差,可是看到了训练成熟的黑山军和安北军之后,曹操不这么想了,只觉得,这并不是才能可以弥补的,需要主将一定的天赋。
    比如吕布,他就有远超常人的武艺,能够做到以力服人。
    而于禁,则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能够与所有士兵打成一片,然后将军令的道理潜移默化的灌输到士兵的思想里面,让他们严格的遵守军令,可以说是将自己与士兵融为一体,再施行以理服人的手段。
    至于张辽,徐晃,褚燕,管亥之流,虽然也各有各的风格,但是他们更适合统兵作战,练兵方面,比之吕布和于禁要略逊一筹。
    比如张辽,奉行奇正相宜,他练不出悍不畏死的猛士,却能带着一些水平一般的士兵打胜仗。
    比如徐晃,大开大合,他属下几乎没有懒兵,却很少用奇谋,虽然这让他很难打出以少胜多的大胜仗,但谁正面对上他,也别想讨什么便宜,镇守一方会让人很放心。
    褚燕,则油滑的很,将游击战术玩的出神入化,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在两军交战中,你是很难大败他,或者全歼他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大败,或者拖死,耗死,属于战术流的统兵将领,非常适合带在身边做机动部队。
    而管亥,则是身先士卒,猛冲猛打型的,哪怕明知道对面是内劲巅峰的关羽,他也敢冲上去对上三刀,重伤离场,这样的将领能提升军队的悍勇之气,能够在攻坚战的时候起到巨大作用。
    只可惜,这些人才都归入了霍海的囊中,他曹操在人才收集方面,已经落后了霍海一步。
    “既然曹孟德你自诩将才,就让我家将军看看你的本事。”那丫头斗嘴自然是斗不过曹操的,说完之后,将装有一些有效情报的箩筐里的十几张纸条叠好,就掀开门帘跳下了马车,往后头张宁和霍海所在的骑行队伍而去,她后面,不服气的曹操也紧随而来。
    “将军,太原方面的情报已经归纳完毕,这是属下认为将军须要知道的一些情报。”
    一叠纸被那女兵递给了霍海,坐在马背上的霍海将其中的一半分给了与他并马而行的张宁,自己拿着另一半开始翻看起来。
    “王家准备了两万石粮食,应该是给我军壮行的,不过,并没有派出族兵和修士团加入我们队伍的打算,看来,王允已经和朝廷的那帮子人达成了某种默契,给这点粮食,只是面子上让我好看一些。”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臧刺史在太原府库里恐怕也调不出多少粮食来,因为王家没有纳今年的秋粮入库,而是以铜相抵,府库现在有铜三千斤。”
    “你们还能查到府库里的钱粮数额?”侧耳聆听的曹操诧异道。
    “连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我还养那么多斥候干嘛?
    对了,我这边不叫斥候,叫侦察兵,他们负责侦查一切有关于军事行动的情报,钱粮的所在和数额就是重中之重。”霍海面有得色的看向曹操道。
    有了这些侦查出来的数据,沿途各郡县的官员就没法糊弄他了,当然,即便是沿路郡县的官员有一半是霍海出钱帮他们求的官,霍海也不指望他们出全力帮助自己打这一仗,地方官的工作重心是当地的民生经济,他们自己会有一番权衡。
    而且,水至清则无鱼,霍海对于他们通常都是充分放权,看业绩说话。
    政绩好的人,霍海允许他们多占些好处。
    而曹操则是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以后想要偷袭他只怕是不可能了。
    嘴上却是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霍将军能有今日成就,绝非偶然,只是,这王家给并州士族乃至天下士族都带了个坏头,今后朝廷想要从各家手中征粮,恐怕是难了。”
    “乱世粮食比铜钱有用,这是谁都懂的道理,王家做不做,早就看清了局势,深知此道的大族也都会这么做,你不必在我面前给王家上眼药,他们至少还拿出了两万石粮食来做人情,朝廷那边,呵呵……”
    “你那么瞧不起朝廷,不也还是需要向朝廷称臣才能做事么?汉室统御中原数百年,气数未尽,谁想强取都是不可能成功。”曹操看了眼霍海嘲讽的模样,有些不服气的道。
    “不到四百年,也是数百年,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没错,其实,我对汉这个王朝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有很强烈的亲切感,毕竟,我也是这个民族的一份子,我瞧不起的是朝堂上坐着的那位天子,以及满朝只为个人利益的大臣,不是他们的昏聩无能,尸位其上,汉室江山何至于此?
    我知道你也看到了这一点,而且,很努力想改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没有用的,不破不立,不打破当下的政治格局,社会形态,是很难让这个王朝重新崛起的,你如果认同我说的,就应该去做些事,加速推动这个社会破旧立新。”霍海鼓动道。
    “破旧立新?你怎么知道新的比旧的好?还有,汉室不需要再度崛起,即便是内部发生了黄巾之乱,满朝都是狼子野心之辈,它也是当今最强的王朝,我们只需诛杀宦官,扳倒外戚,在天子与朝臣之间找准平衡点,就能所向披靡,解决所有问题。”曹操持不同意见道。
    霍海听他说完之后摇头笑了笑道,“你不应该叫曹孟德,应该叫曹天真,居然不懂得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这个道理,在权利即一切的社会环境下,天子和朝臣是不可能有平衡点产生的。
    清除了宦官和外戚,天子与朝臣的权利争夺只会更加白热化,必须有一方倒下,另一方上位,才会停止。
    然之后,上位者会再被人扳倒,产生新的上位者,往复交替,无休无止。
    在这个过程中,苦的却一直都是百姓。
    咱们为什么不能想个办法,想一套制度,终结这种内部的争斗,让所有的阶层都过上好日子呢?”
    “这就是你的理念么?”曹操听完霍海的话,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发问道。
    “是的。”霍海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点头道。
    “与我不同,但我希望你能一直坚持这个理念,不管你我之间谁能成功,这天下,或许都能变的更好。”曹操眼神十分复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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