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个我不同意。我们固然从丝绸之路中得利,但是不能把自己完全变成一个商人。单纯的商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别的不说,就说粟特人,历史上还有比他们更加善于经商的民族吗?当初大唐盛世,开创了丝绸之路的繁荣,粟特人善于经商,便往来于西方与东方之间,倒卖商品赚差价,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可是结果呢,如今几百上千年过去了,你可曾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例子的旁证性确实太强了。
    粟特人是毫无疑问是最为善于经商的商人,但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很好的保全自己。
    在战争肆虐的年代,手里有刀才是硬道理。
    “可是我们能怎么做呢,不去做商人难道去学其他人争斗吗?”
    “所以我们需要依附一个强大的帝国,和他们共生。这样他们为了利益也会选择照拂我们。就像是波斯人,他们固然是出于利益的目的出手帮助我们,但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愿意出手,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跟波斯人合作总好过跟野蛮的莫卧儿人打交道吧。莫卧儿人你们都接触过,那种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样子,简直是吓死人了。如果我们真的打算和莫卧儿人合作的话,那一定会是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对,我同意这一点,再怎么说莫卧儿也不如波斯人靠谱。莫卧儿帝国创立也没有多久,而波斯人可是有着上千年的历史的。早在我们的祖先时代,波斯帝国就曾经辉煌一时,甚至和大唐同时期强盛,如今千百年过去了,波斯帝国仍然屹立不倒,这不是底蕴是什么?”
    底蕴这两个字确实很有说服力。
    许多解释不了的事情经由底蕴一番解释便都不是问题了。
    “哎,可是粮食问题怎么办。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的波斯士兵,每日人吃马嚼的可谓是消耗巨大。若是能够打起来我们还能有个解释,有个交待。可是就像现在这么一直耗着,可实在是太难了。我怕接着这么耗下去,会激起民变的啊。”
    “怕什么,那些贱民手无寸铁,能够闹出什么事情来?你以为他们光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光靠着唾沫星子就能够把波斯人淹死不成?粮食呢吃紧是吃紧了一些,但远没有到断粮的地步。先这么扛着吧,我觉得莫卧儿人用不了多久又回会回来进攻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喀布尔一次,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波斯人总归是一个选择,还是不要和他们撕破脸比较好。一旦产生了矛盾,结果不堪设想。哎,都说寄人篱下,我们这明明是在自己地盘,在自己的家中,却不得不忍气吞声,不得不低三下四,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有什么办法呢,小国就是这样,总归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早日击溃莫卧儿人,这样至少能够过上几日安生的日子。”
    ...
    ...
    在抵挡昆明之后不久,张煌言就着实开始推行推恩令。
    这个推恩令没有完全照抄汉朝的版本,而是根据大明的国情和当下西南土司林立的情况做出了一定针对性的调整。
    调整的范围虽然不大,但是都很有针对性,保证土司听起来不会太过难以接受。
    这一点很重要,要知道任何人的利益都是他存续下去的理由。
    当动了他们的利益时就会遭到凶猛的反扑。
    这也是西南土司叛乱不断的根本原因。
    张煌言想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就得让这些土司感觉不到敌意,就得让这些土司明白他张煌言是来帮助他们的。、
    只要这些土司打心眼里认为张煌言是朋友而不是敌人,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土司的想法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的,不会考虑的那么深远。
    所以在表象上张煌言把推恩令的好处都写了出来。
    这样乍一看上去,土司们会感到十分的欣喜。
    只要土司们感受到了朝廷的善意,他们就不会再主动的关上门,而是会毫不犹豫的把门打开。
    这一点至关重要。
    只要土司愿意合作,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张煌言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对于人心的把握可谓是登峰造极,所以他决定宴请西南所有有头有脸的土司来到昆明参加一场夜宴。
    通过夜宴的机会,张煌言会竭尽全力的介绍推恩令,并且让土司们打心眼里认同推恩令。
    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土司们不排斥朝廷。
    酒宴这种形式可以在相当程度上缓和矛盾。
    许多事情摆在书面上谈会显得有些刺目,但是如果摆在酒宴上谈就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张煌言对这次改革还是比较看好的。
    如果说万历朝的改土归流是往土司的领地里打下了一个楔子,那么张煌言就是把土司的根基连根拔起。
    不同的是,张煌言使用的不流血的方式。
    而往往这种不流血的方式效果会更加的好。
    随着年岁渐长,张煌言待人处事的方法更加多样,他会用更加多样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这次他要向天子证明土司问题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处理。待一切尘埃落定,张煌言自会返回京师向天子禀报。
    至于昆明城中的这些官员...
    张煌言来之前也从李定国的嘴中有所耳闻。
    他知道这些官员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辈,不会有任何的用处,所以张煌言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指望。
    靠别人总归是靠不住的,张煌言只希望他们把最基本的接待工作做好。
    剩下的事情就留给了张煌言做好了。
    功也好,过也好,都由张煌言一人来背。
    做臣子的就理当有这个觉悟。
    如果有功劳就是君王的,如果有过错那就是臣子的。
    要想创立一个千秋盛世,就一定有人要甘心做这个角色。
    他张煌言甘之如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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