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胯下之马,反倒要比人干净很多,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喂养和严酷训练的西凉铁骑。
    陆盛见他不恭不敬,更是怒火上头,还是魏骏杰拽了拽他,凑过去耳语:“这人以前跟的是李平将军,在当年西北战事中,多有功勋。前辽东巡抚对他也是颇有赏识”
    陆盛深吸一口气,改了说辞,语气里仍旧是浓浓的指责,副总兵同样仍旧是懒洋洋的,还把腰中的匕首抽出来,鼻音哼哼地修理自己的指甲。
    陆盛大喝:“你说什么,大点声!”
    副总兵耸肩:“大点声啊——陆大人您是个文人,关外之事屁都不懂,就不要瞎嚷嚷了。”
    他一说完,身后的队伍跟着哈哈哈大笑。
    魏骏杰赶紧拉住盛怒的陆大人,转头朝看好戏的徐参将拼命使眼色,徐参将轻咳一声,笑颜如花地插到两队队伍中间,对陆盛恭敬一拜,转头对副总兵笑得如美女送秋波:“铎大人,您回来啦!”
    气氛好歹缓和下来,徐参将说军中已经备好酒菜,请各位大人移驾过去。
    陆盛隐忍着不快掉头出城,忽然望见陆慎行的身影,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至于阿棠,早在看到副总兵那副无赖样子时,就已逃之夭夭。
    那是报应
    陆慎行很晚才回来,这时阿棠躲在狭窄的木板上装睡。
    听着男人慢条斯理的脚步声,翻书声,阿棠翻腾了两下,耐不住煎熬还是蹦了起来。
    帘幕后传来噗通一声,随即是一声短促的尖叫,陆慎行无动于衷,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阿棠狼狈地把头脸伸了出来,帘幕后一阵晃动,是她在金鸡独立地穿靴子。
    清清喉咙,阿棠拍拍身上的衣服,仰脸露出愉快的笑容:“回来啦?”
    陆慎行嗯了一声。
    阿棠凑到长案那边,发现他也没做什么正事,书本摊在一旁,这人取出自己的唐刀,拿洁净的布帛去擦拭精良的刀刃。
    在长案边转了一圈,手指扣到桌沿扣扣索索,陆慎行瞅一眼她发痒的手指,还是不说话。
    阿棠没辙了,抓过蒲团坐到他的对面去:“不瞒你说,我认识那个副总兵。”
    陆慎行点头:“跟他很熟?”
    阿棠很想挠头,不过这个动作会让她显得非常心虚,所以她忍下来:“也不能说很熟,他以前是李家的私卫教头。”
    “那就是一个莽夫,比孙化成好不了多少。”
    突然说到孙化成,连同陷入绝境的阳和卫一起涌进脑海,阿棠面色灰败起来。
    陆慎行将唐刀缓缓插回剑鞘,神色缓和下来,既然提起旧事,不免要安慰一下小可怜。
    “阳和卫独守孤城,成功地将敌军击退回去,在当时可是大明对敌的第一场成功的防卫战。”
    阿棠笑笑,代价是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死去。
    “是。”她抬起头来,面色平静而骄傲:“那里没有一个逃兵,他们所有人都值得后世敬仰。”
    就算大部分人会遗忘那些无名之辈,她永远也会记得。
    陆慎行微笑一下,挑开话题:“如果你跟副总兵相熟的话,那么你的确应该做点改变。”
    陆慎行本人向来少与关内将领直接联系,认识他的人凤毛菱角,至于阿棠,跟着他常年穿梭关外,最好不要让人认出来。
    次日一大清早,他准备了一些草药磨成灰褐色的粉末,捏着阿棠的脸起笔作画,不到半刻中,镜中之人,似乎换了一张脸。
    其实五官较之原本,区别不算很大。只是现在看起来灰扑扑的,肤色暗了不下两度,眼角颓唐的微微下拉,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神态气质前后迥异。
    阿棠照了好半天,不得不承认,她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刻意出去晃了一圈,大家都是直接忽略她,仿佛她就是团空气似的。
    阿棠喜滋滋地在外转了一圈,远远看见陆慎行被督军陆盛请到帐中,她一拍脑袋,拧眉猜测,这两人都姓陆,难道其中有什么关联么。
    徐参将带着两个勤务兵匆匆而过,路过阿棠时低喝一声:“你是什么人,在军中乱晃成什么规矩!”
    阿棠笑嘻嘻地颠过去,把脸送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使劲儿地让他认真看。
    徐参将则拼命地往后缩脖子:“凑这么近干什么!”
    阿棠指指自己的鼻头:“我呀,陆先生的那个!”
    徐参将定睛一看,虽然这人身着男装,但是纤长柔软的女儿体态是掩不住的,军中唯一的女客就是陆先生的妹妹。
    “哦——”他恍然大悟,又嘶了一声,觉着这人似乎哪里都没变,可是哪里都变了。
    阿棠说是自己这几天水土不服,拉肚子拉多了,所有这么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徐参将还有事情要忙,点头走人。阿棠则一拍巴掌,认为后患已除。
    刚要出营去城内看看,徐参将去而复返,这回身边领着铎副总兵回来。
    他们径直同阿棠擦肩而过,阿棠怔了半晌,转过去身,铎海一身玄甲,体魄如钢筋铁骨,皮肤是健康又富有活力的麦芽色,行走间的神态和气质,同在西林比起来,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只有男人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刀枪火海的拼杀,才能铸造起来。
    男人大步而去,侧脸英武险峻,在她脑海中久久徘徊。
    鬼使神差之下,阿棠磨磨蹭蹭地尾随他们的方向过去。
    他们进了徐参将的帐篷,她就溜到帐篷背后,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圈蹲下来,装作拔着地上一丛绿汪汪的野草。
    里头传来徐参将讨好的声音:“这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陈年佳酿,大人不嫌弃的话,配着饭菜一起喝点吧。”
    随即是属于铎海特有的笑声,有点赖,又很大气:“你倒是会过日子,行啊,来吧。”
    二人先生聊了聊接下来的事务安排,倏然不知怎么讲到太子容澈身上。
    铎海冷笑:“那个废物,四年前如果不是他不站而逃,我大明怎么会被打得如此狼狈不堪。”
    参将头皮发麻:“大人小点声。”
    铎海横坐在主位上,一条腿曲起踏在长椅上,端起酒杯就是整杯下肚。
    他的酒量极好,一壶下去也是面不改色,随即鼻子中发出长息,眼眸垂下:“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也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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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铎海真男人,嘻嘻嘻
    你怎么不敢正眼看我?
    账内二人沉默了半晌,徐参将朝东方拜了一拜:“当时亏了誉王和守将们鞠躬尽瘁,若是阳和卫一破,瓦拉从后包抄宣府,就算是齐王,也要大喝一壶。”
    “圣上重新重用誉王,也是靠着那一战。随后又镇压了多场关内内乱,
    HǎǐTǎńɡSнǔщù(海棠圕剭)。℃ο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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