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间,一场舆论战在网络中爆发开来,戚安程律师事务所旗下最顶尖的公关团队秘密行动着,成千上万的网评员正坐在电脑前不停的切换账号,劈里啪啦的按着键盘。
    “你是说她那边还有一个视频?什么视频?”戚徐问。
    现在网上正是打的火热的时候,一旦爆出什么相关视频,极有可能引导群众,将舆论彻底翻盘。
    夏烨倒是不紧张,嘴里塞着关东煮道,“就是宴会上,我躺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的视频。”
    乔哲捏住她正要往嘴里送丸子的手,问:“何明生?”
    她张着沾了些许油光的红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就是我被下药之后,何颂将我关在室内,是何明生进去抱我出来的,刚好被林菲菲拍到这一幕。”
    放开她的手腕,乔哲暗暗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还有别人,心想着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能漏说了呢。
    舆论已经持续了一个下午,打舆论战非常耗费心力,需要时刻关注着群众的讨论风向,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所以公关团队通常都是彻夜未眠,直至舆论引导成功,不再有翻盘的可能才敢放手离开。
    戚徐那边对着蓝牙耳机纷附着注意事项,墙上的屏幕展示着数据百分点,话题讨论度已经超过千万,阅读指数破亿。
    大家的关注点被引导向官二代富二代仗着家中的资源,在国内为非作歹无视法律,于此同时成百上千个官司案例被顶向热搜,皆是关系户的官司案件,重要的是全部是轻判抑或是起诉无效法院不予受理,每一个判决书都是体制内腐败贪污不公的证据,一下将大家的思绪拉回几年前我爸是XX的时代。
    “出来了。”戚徐盯着电脑上新闻页面的热搜榜。
    乔哲拿过鼠标,打开上面模糊的视频,标题起的又坏又蠢:‘受害人’真的是无辜的吗?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窗外月色朦胧,清冷的月亮冷眼看着这人间闹剧,每一个芸芸众生不过是权贵手下亿万棋子中的一颗。
    戚徐对着蓝牙耳机下达新的指令,“全体人员注意,现在跟对方想要引导的舆论方向统一口径,她们既然想要受害者有罪论,我们就给他们添把火,让它烧的旺一点。”
    夏烨看了眼晃动的视频,里面的女人眼神迷离,浑身瘫软无力的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由于男人是背对着镜头,所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颜,但仍然可以看出那男人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手里的关东煮突然没了味道,本以为只要自己是清白的,根本没必要在乎这种东西,可现在一想到这场面正在成千上万的手机上播放时,夏烨羞的满脸通红,昨夜的疯狂历历在目,清晰到那酥麻挠心的触感仿佛仍犹存于心...
    乔哲在桌下拍了两下她的大腿,聊以安慰,接着他指着视频说,“这里是不是被剪过?”视频的宽度不太正常,像是被拉宽处理过。
    夏烨抬头看向他手指的位置,视频呈现的是细长屏幕,明显是用手机偷拍的,而萤幕中却只有俩人,一个是夏烨,一个是何明生。
    她回忆了一下,在脑海中努力还原当时的场景,说:“这里应该是当时何颂倒下的位置,即便没有全身,也至少会有半个身子在页面中。”
    “是的,刚刚我们后台的技术人员说,视频右侧被切掉了一部分像素点,后者是等比放大过的。”
    “可以修复吗?”乔哲问。
    “我问一下,如果能修复,应该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戚徐道。
    夏烨拿出手机,翻看着被顶到热搜榜的第一名,题目真是够刺眼,进入话题后,她发现评论才是真的不堪入目,深提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lt;果然有猫腻,我就说她这女的是为了钱吧,不然怎么敢冒险在这个节骨眼上碰瓷何家跟林家,gt;
    lt;天涯有人爆料,说这女而就一捞女,不知哪里搞到的邀请函,进去就是为了发展人脉找金主。gt;
    lt;说这么半天了,这女的到底什么背景啊,没背景敢去起诉何家的少爷?你告诉我这是没金主??gt;
    lt;这妞儿有点儿姿色啊,就这身段比网上的那群外围女强多了吧!gt;
    lt;仙人跳呗,不就是价格没谈拢吗,这种上位婊甩她点钱就撤诉了,有什么好稀奇的。gt;
    lt;你看她那淫荡的表情,明摆着找肏啊,看的我都硬了,有没有知道内幕的,这逼要多少钱啊?gt;
    ......
    乔哲抽走她手中的手机,“别看了,还得再让它发酵一会儿,等下一波儿流量高峰期再出手。”
    她叹了口气,真是开了眼了,她不是没在网上吃过瓜,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感觉可真不美好。
    戚徐以为夏烨小受打击,开口宽慰道,“下一波儿流量高峰期是十一点,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放出录音,夏小姐不用在乎网上的闲言碎语,现在带风向的大部分都是水军发出来的,真正的路人不会这么快下水,她们还在观望。”
    “我没事,只是觉得...新奇?”她想了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危机公关无非是引导舆论焦点,绝大多数人是没有自我判断力的,通常哪边的言论出现的次数多,人们就会倾向于相信哪边,这就是心理学里常谈的大众心理学,跟俗语里的叁人成虎是一个道理,何况这网上可是成千上万个人成虎。”戚徐缓缓道来。
    人啊,总是很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越戏剧越好,越劲爆越兴奋,大家一起在网上狂欢,反正火烧不到自己头上,前人曾告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这互联网上的东西,什么是耳听什么是眼见,你分得清吗?只需要有一个足够引人注目的标题,人心那么玲珑,自己就能脑补一串想听到的故事。
    林菲菲坐在自家公关团队的办公室,得意的看着网上一边倒的言论,差点得意的笑出声。
    一旁的工作人员说:“还差十叁个百分点就到达顶峰了。”他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距离下一波流量高峰期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等这波再加进来,讨论度至少能持续到明天早上。”
    沙发里的女人懒懒的伸了个腰,手掌虚掩在唇边打了个哈欠,“快十一点,等忙完这波儿,大家再好好休息。”她眯起眼睛,以为自己赢定了,幻想着那边气到手足无措的样子。
    就在她快要进入美梦时,耳边一阵骚动,“林小姐!”
    被吵醒后,她一脸烦躁,“完事了?”
    “你为什么没说对方还留了后手!”技术员满脸绝望,只觉无力回天。
    “什么后手?”
    那人将电脑屏幕展现出来,只见热搜榜上一个标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二十叁号位,十九号位,十叁号位...
    标题:林康泰之女林菲菲口出狂言声称:“在这里,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惊现官二代一手遮天?!
    林菲菲颤抖着打开标题,头条热门附带着一个语音附件。
    一旁的技术员替她按开播放键,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她自己上午同夏烨所讲的话!
    女人精致的妆容逐渐裂开,面目狰狞起来,“快点给我压下去!压不下去就删帖!”
    会议桌上的几个核心技术员慌忙操作手中的电脑,嘴上不停的向下面的庞大团队下达着命令,尽量将帖子引向阴谋论,来混淆观众的视听,可他们知道,此时已经是回天乏术,为时已晚,本以为这局赢定了,哪知这个重磅的实锤直接一锤定音!
    其中一个技术员提议,“林小姐联系一下中央网信办吧,直接将此贴设为敏感词,这是最快的方式。”
    “你们做不到吗!我们林家养了你们这么些年!”女人发疯了般怒吼,她甚至不敢去想此事带来的后果。
    那人虽然无奈,也只好耐心解释,“林小姐,我们没有这么高的权限,私自这么做是违反国家网络法的,我们的工作职责只是负责处理危机公关。”
    林菲菲匆忙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备注,网信办网信办,找到了!网信办主任!电话很快接通,好像知道会有人打电话过来似的,她迅速开口,“吴主任你好!我是林菲菲...”
    她正要说出自己请求,那边打断道,“菲菲是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是我不帮忙,这边收到上面的指示,说是不予管理,不允许动用国家机器来协调。”
    早在几分钟前,林康泰就打了过来,他用同样的话回绝了他,不是他不想帮这个忙,而是上面这次明确指示不予管理,放任自流!要是隔平时,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一个电话,随时将网站下架整改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明令禁止,他也在心中纳闷,难道这政治局又要变天了不成。
    最后一根稻草也沉入了水底,她不甘的挂上电话,实在想不通为何会事致于此,对方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喽啰,也能赢她这个有钱有权的二代吗?
    看着热搜榜稳定下来,泛着火苗的标题刚好荣登榜顶,而尾部的数据还在飙升,她拿起桌上价值不菲的背包,转身甩手出去,不得不接受此时于事无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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