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商路的开通,早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了,凤栖皇帝奉九霄特意派遣使者前往西方。而这名使者正是意桓的儿子,意浓。
    如今他也有十五岁,前阵子刚迎娶娇妻,正是风光得意之时。
    当今皇帝奉九霄亲自送他出关,并且一直看着他们的马车队没了踪影,他心痛如绞。终究还是留不住。
    时间拉回三年前,奉九霄五十岁生辰,他感觉到自己衰老且力不从心。他和纭姬在一起几十年,虽然朝堂曾跪请他立后宫,繁育子嗣,可是他铁血皇帝,怎么压不住区区朝堂。
    他对女人真的没有兴趣,除了几十年前撞入他心底的纭姬,他一生也只眷恋过她一人。他似乎就是天奉最终的工具,为了统一七国。后来他达成统一使命,若不是拥有了纭姬,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不过自从纭姬在他身边,他学会了守护。如同守护凤栖这个国家。他守护的只是她而已。
    他的生辰,满朝文武都为他庆祝,而他只想要早点结束,与纭姬度过。
    他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却不曾想,他和纭姬从此再无可能。
    纭姬见到意浓的时候,十二岁的少年,捧着一个盒子来到她面前,当她打开盒子,猝不及防,泪水不断滚落。
    那是在几十年前,她与那人订婚时候,她的父亲送给他们的信物。如今他特意还来…纭姬已经不敢再想。
    她拉着意浓,风风火火出宫。
    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再见到他,她知道他依然等着她,爱着她,所以十几年前看到她成为了一国之后,便再未曾出现在她面前。
    意浓与她来到络天凛房门前,纭姬忽然胆怯起来。意浓牵着她的手:“别怕。”
    这是时隔二十多年再次与络天凛独处,他老了,居然满头银丝,是思念她太过,还是她太狠心。都是。纭姬捂着嘴。眼泪忍不住一滴滴砸落下来。她的凛凛啊,以前如此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她羞愧,她难以言喻的自卑,她不敢再与他单独相处,可是她知道,她的凛凛真的要离她而去了。她如今剩下的只有凛凛,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如此自私自利,禁锢他,又不见他。他痛苦了几十年,终于不愿意等她了。这样也好,她最后陪着他,他死了,她绝不独活。
    她自卑了二十多年,自我嫌弃了二十多年,如今,她只想陪着他。她抚摸着他脸上的皱纹,又摸了摸自己柔软容光焕发的脸。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脸颊:“凛凛,我的凛凛。”
    络天凛醒来时,他如同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看着眼前熟睡的妻子。他亲了亲她的唇瓣,她一如往常艳光四射。他记得,他们是彼此最亲密也是最重要的人。他们之间感情纯粹美好,容不下一点点污秽。不,这只是纭栖络这么认为而已,他一直觉得,他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底线,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接受。就算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依然守护着她。
    这十几年,他逐渐老去。他收了意浓为徒,他告诉意浓,让他替代他,守护栖栖下去。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幸福的,因为看到她过得那么好。至少她没有了仇恨,虽然放纵,可是也快乐。跟他在一起的每天都仇恨,报仇成了她的常态。后来奉九霄治好了她,她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肆意却不够洒脱,他其实不想让她待在宫中。他知道奉九霄多么爱她,就算他知道她总有长生不死药,他也从未动过心思。可是他们都老了,纭栖络最爱的就是络天凛,所以如果他死了,如果还是当初对他一心一意的纭栖络,绝对会一起死,而且绝无回旋余地。而如今的纭姬,他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也不会让她去死,她还有那么长的人生,也许会找到更好的幸福,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
    感受到脸上痒痒的触感,纭姬缓缓睁开眼。看到络天凛醒来,她对着他笑了笑:“凛凛,我回来了。”
    络天凛摸了摸她的脸:“栖栖,欢迎回来。”
    奉九霄回到梓和宫,他的皇后已经离开。他想,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又期盼她能回来。早在两年前,玉栖楼和红莲相继病死之后,宫中就他得了独宠。可是他也逐渐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于是,意浓经常出现在她面前他也没有阻拦,未来,他无法禁锢她。他能比的只有络天凛,比的是谁更早死。
    加更一章,比翼鸟还有一章便结束了,络天凛死后,纭姬就彻底是纭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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