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桥。
    外面务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他们见到村里的长辈都发烟。
    他们现在个个穿得时髦,蹭亮的皮革,皮鞋,个个一副城里去发了财的样子。
    辛辛苦苦在城里打工,累死累活,在火车上,挤来挤去的痛苦,那些在回家之后,都不见了,他们一个个精气神十足。
    所以,这时候也是个相亲说媒的时节。
    整个周家桥热闹得不行。
    冬天亮的晚一些,但是周显依旧起得很早,每天早上的锻炼已经成为周显的一种习惯,即使过年在家,大家都会懒一些,特别是在冬天,谁不想多睡一会觉觉,但是周显没有,晨练的习惯没给丢下。
    他早起锻炼,这么天麻麻亮的时候,村民都在睡觉,只有些许鸡啼犬吠,万籁俱寂。
    锻炼了一早上,天也全亮了,他准备回去了,一会村里父辈们都要起床了。
    锻炼得差不多了,另外就是自己这蹦跳的,在农村这年代,你这种似乎有些不伦不类的。
    农村人干活就是锻炼,那里有专门这种蹦跳锻炼的,村民会笑话。
    周显倒不在乎。
    主要是他锻炼时间差不多了。
    刚锻炼回到家,一个小妮子蹦蹦跳跳地来到自己跟前。
    “周显哥,村里的人都说你赚钱了,是不是真的,你赚了多少?”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财迷地看着周显。
    “哈哈,是赚了点,你咋知道的?”
    周显不知道周玉小丫头妮子怎么知道的。
    “周显哥哥,你写书了?”
    周显点头,算是承认吧。
    “周显哥哥那你是大作家了,你好厉害,我寒假作业的作文,周显哥哥你给我写吧。”
    “……”
    “不写。”
    “周显哥哥你好小气。”
    “你就当我小气了。”
    “哼。”
    “你要好好学习,好好完成作业。”
    周玉,周显邻居家的孩子,远亲不如近邻,自己家有事情,周玉一家都是帮忙的好手,两家人也还和睦,周显也挺喜欢这个邻家小妹妹,挺古灵精怪的,不过家庭条件,加上她在学校的成绩不是十分突出,所以前世早早结婚生子,在农村柴米油盐种田,或者做些缝纫的话,没有多大的发展,这是许多这时候农村女孩的命运模式。
    “爸,村里怎么都知道我写书了挣钱了。”
    “你大伯跟人家讲的,说你挣了很多,家里建房子,给我买摩托车,祖坟捐款几万。”
    “他……这是怕我们家不安身啊?”
    “儿子,你这出息了这不是好事情吗?”
    “爸,你说别人家找我们家借钱,你借,能借几个人,不借,他们估计就记恨你,所以这有钱了,最好也要偷偷发财,闷声发财不伸张,你看大伯家说自己在市里赚了多少钱,但是却从没借过人,多少人背后戳他脊梁骨,这借吧,他也是打脸充胖子,他能挣不少,但是他不要花钱吗,他其实也拿不出多少,而且借钱是个无底洞……做人难啊!”
    周显老气横秋地说道。
    借吧,人家把你当大款,你家那么多钱了,我借的那点钱算什么,还嫌借的少了,也是得罪人,你辛辛苦苦挣的钱吧你还受气。
    不借吧,也得罪人,反正怎么招都不是,最后都是里外不是人,作的其实都是自己,要吹那个大牛皮。
    所以,有钱人到最后不是撕破脸皮,亲戚朋友没得做,圆滑点的继续做亲戚但是越富越都喜欢哭穷,明明身价亿万,日赚几十上百万的,他说自己很穷,要发员工工资,那里有要钱,项目资金钱不够……搞的你都想把钱借给他……度过难关。
    周大伯说第一种人,跟人撕破脸皮,他说做生意,说商人,怎么会做那种借钱出去又没回报的生意,所以,虽然有钱,村民表面热情,他说村富啊,但是背后骂他。
    周爸做不来大伯那种冷血无情。
    所以周显给他爸支招。
    “爸,你要哭穷。不然你过年不安身了。”
    周爸不信,咱家现在有楼房有摩托车,不穷啊。
    周显也不再说什么,有些事情周爸经历了才能成长不是,现在自己给他的钱不多,也就五万,让他长长见识,以后自己给他五百万的时候就不那么霍霍了。
    好多人登门了。
    “民建老弟啊,借我八千块,这钱对你们家又不是很多。”
    “行,武贵哥,你这钱明天来我家拿,我儿子那钱我存乡里邮政局了。”
    “民建啊,我儿子结婚,你支援点你叔。”
    “没问题,要多少腊根叔。”
    “一万二。”
    ……
    周爸一默默,自己儿子给的五万都不够分的,还得搭上自己种粮的钱,周妈很不乐意。
    可是大伙都找他了。
    他不愿意做大哥那种绝情的人。
    “这是儿子的钱,儿子还要上大学,还要娶媳妇。”
    周妈跟周爸床头吵架起来了,说救急不救穷,除了谁家婆姨生病了,要钱开年手术,周妈说统统不借。
    但是周爸说自己许诺出去了。
    “男人一口吐沫一口钉,我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反悔咯!”
    周爸一副大家长的做派,吴岚凤骂骂咧咧也于事无补。
    邮政局,取钱。
    周爸把钱借出去,连纸条都不带打的。
    “民建哥,我这给你欠条打一个吧。”
    “洪军老弟,我还信不过你吗,你有钱就还我,不就成了,打什么纸条,这不见外了。”
    ……
    腊月28日。
    周爸把周显的钱都给借出去了,但是还有人不断地上来借钱。
    周爸最后不得不妥协了。
    装不了大头,真得哭穷了。
    “民建爷,我明年准备做点木材生意,你借我两万,到时候下半年一定还给你。”
    这开口一下就两万。
    周爸眉头拧成麻花。
    “哎,我儿子确是还出息不错吧,这么点就挣了不少稿费,我们家的楼房,这摩托车都是他的钱,那边祖坟修葺,这一次我儿子给我在大家族那里争口气,也给祖宗报恩德,让他开了窍,把钱都给捐给修祖坟了,前两天家里还有点钱,那谁家家接媳妇,我把钱给他借,谁家手术我也借了一些,我种田的钱都借出去了,搞得我这买年货的钱都是紧张,你的两万块,我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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