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
    瞿宁半坐在床上,一部剧的最后一集来来回回刷了叁遍,看着洗完澡回来的靳时委屈巴巴道。
    靳时拿睡衣,头也不回的:“友情建议,你可以把恐怖片再刷一遍。”
    “喂,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瞿宁扔了手机,故作生气道,“大半夜的看恐怖片是会出人命的好吗?”
    靳时关了台灯换睡衣,见她气鼓鼓的,自觉她情绪不好,需要哄着,于是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那你想怎么睡着,要不我拿几片褪黑素给你?”
    “药物辅助,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瞿宁盘了腿,坐直身子,眼睛一亮:“你还记得你跟我讲的那个童话故事吗?就是公主和花匠的,你把它讲完吧。”
    靳时一脸迷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胡编乱造的那个童话故事:“不是已经讲完了吗,都是我临时编的,我怎么知道结局是什么。”
    “那叫讲完了?我都不知道花匠什么想法呢。”瞿宁拽着他套衣服的手肘,“不行,你现编也要给我编出一个结局来。”
    “小祖宗。”靳时瞥她,“你先让我穿衣服行吗?”
    瞿宁不情不愿地松了手,不忘在他裸着的皮肤上揩把油:“说好的,讲完。”
    靳时慢吞吞地套衣服,懒洋洋地问她:“我当初怎么结的尾?”
    “唔,公主发现喜欢上花匠了。”瞿宁见他躺进去,知趣地靠过去,眉眼都是染了春风的沁然,“然后呢?”
    靳时见她又如平常一般明媚而欢快,不咸不淡地吐槽一句:“话说我真想潦草地结个尾,让公主表白然后和花匠愉快的在一起算了。”
    “烂尾是要挨打的。”瞿宁可不打算接受这个结局,“总要讲点逻辑吧。”
    “嗯……”靳时靠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公主在花匠这里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她对花匠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深,直到有一天。”
    那是一个全新的春天,花匠播撒的花种长出了娇嫩的枝叶,即将随着季节开出第一批色彩鲜艳的花朵。
    公主细心照顾着花苗,每天都来往于这个有点偏僻的小镇上,但渐渐的,她发觉走在路上会有人时不时指着她窃窃私语。
    “你是邻国的王后吗?”他们问她,“你快些回去吧,国王在找你。”
    公主发现在路边贴满的搜寻令,国王思念走丢的王后,无法全面地管理国家,遂下令搜查,找到王后的人有不菲的酬金。
    公主害怕极了,她不敢再出房间门,也不敢跟花匠见面,她怕花匠也会因为搜寻令去向国王提供她的信息,但花匠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依旧待她如常,这让公主更加不愿意回去。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国王知道了公主的所藏地点,派来将军把她接回去。
    整齐划一的军队驻扎在花园外,明晃晃的铠甲撕碎了公主最后的幻想。
    “请跟我们回去。”将军半跪在门外。
    公主冷冷地说:“我不会回去的,那是囚禁我的牢笼。”
    “但国家需要您。”将军恳求她,“子民需要您,您已经不是您自己,而是一个王国的管理者。”
    公主沉默了,她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她看见站在一边的静静望着她的花匠。
    “请让我考虑一个晚上。”
    公主逃回了房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她不愿意放下这里平淡但宁静的生活,但更明白自己身上承担着无法推卸的职责。
    她躲在房内嚎啕大哭,泪水是她发泄悲伤的唯一途径。花匠在门外等她,等到天一点点黑又一点点白,等她哭声平静,开门出来对他说:“对不起。”
    “没事的。”花匠笑着说,“我永远支持你做的一切决定。”
    公主哽咽着,她想说我很喜欢你,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公主说:“我能抱抱你吗?”
    花匠给了她一个很短暂又很用力的拥抱,公主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哭出来。
    她对着门外从没变过姿势的将军说:“我们回去吧。”
    她对花匠告别,乃至最后一刻她都想脱掉头上的王冠投入他的怀抱,但她一直告诫自己,爱可以构建世界,却不是填充世界的唯一东西。
    离开是众望所归的选择。
    小公主做回了王国里的王后。
    “……”瞿宁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追问,“这就是结局?”
    “是注定的结局。”靳时纠正她。
    “那花匠呢?你一直在讲公主,花匠感觉就是一个工具人。”瞿宁摸了摸下巴,“除了让公主加深对花园的羁绊,他好像的确没啥用……他是早就知道公主的身份了吗?”
    “是啊,差不多是个工具人吧,这个故事公主才是主角。”靳时摸摸她的头,好似没什么感情的,“大概早就知道了吧,反正这个故事讲完了,我的使命完成了。”
    “那个国王也是渣,都不亲自来接公主的吗?”瞿宁恨恨控诉道,忍住不拿眼风刀他,“你为什么不潦草一下,直接让公主表白让她跟花匠愉快地在一起不好吗?”
    靳时莫名其妙,好笑道:“不是你说的会挨打?”
    瞿宁哼了一声:“我就想知道花匠到底喜不喜欢公主吗,他好像温柔的过分了,也太理性了,我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她见靳时没接话,拿手肘拐了拐他:“哎,你倒是说话啊。”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讲故事的。”靳时打了个哈欠,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睡吧,我有点困。”
    瞿宁见他打了个哈欠,不知怎的,也接了个哈欠,声音弱下来:“好吧,晚安。”
    她乖巧躺下来,靳时就笑了笑,吻了下她的额头。
    “晚安,小公主。”
    “……我才不当那个破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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