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蝉儿转身想逃。
    却被陆霄紧紧拉住。
    “丫头,我早就说了,我是你哥哥,这一辈子都是你哥哥。”
    他想帮妹妹擦干眼睛,却发现陆蝉儿的眼泪留个不停,根本擦不干。
    “哥,你真的不怪我?”
    陆霄点头:“蝉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他眼角有光,眉眼泛着如水般的温柔。
    “从我记事起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后来是义父义母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妹妹,如今义父不在了,就只剩了我们娘仨,咱们要好好的在一起,再不能少了谁。”
    “哥……”陆蝉儿眼角泛红,再忍耐不住心中积攒了十多年的感情,一头扎进陆霄怀中。
    有清香扑鼻,一如童年时,哥哥的味道。
    依旧宽厚,依旧温存。
    ……等陆蝉儿情绪稳定的七七八八。
    陆霄才把她交给叶红袖照看。
    自己则缓步朝岳绮、张亮、陈思楠、赵纯平等人走去。
    他目光渐转幽冷,如星眸子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
    每走一步。
    他身上都有气势向上攀升。
    当他走到岳绮面前时。
    曾经嚣张跋扈的岳绮已经跪在地上。
    身躯抖若筛糠。
    她觉得,站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座山。
    一座随时能把她压成肉饼的巍峨大山。
    陆霄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淡淡道:“岳阿姨,还记得两天前我给你说过的话么?”
    “你要排场,我陆霄可以给你。”
    他指着房间里的文武百官、天下富贾:“这西境百官、天下富贾、再加上一位世袭罔替、与国同岁的亲王,便是本帅答应给你的拍面,不知伯母是否满意?”
    岳绮没有开口。
    她哪儿敢回话。
    她身体早在陆霄巨大气场下瘫软无比,此刻还能勉强跪着,就已经殊为不易,哪儿还有力气开口。
    她竭尽全力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北境少帅、帝国圣者的威压,又岂是她一个中年妇女所能承受的?
    她很晕,只好向她儿子张亮求助。
    张亮咬咬牙:“圣者爷,其实您还没回来,蝉儿就经常跟我说起您,我一直都觉得您很牛逼。”
    “之前,跟您开的那都是些玩笑话,您别放在心上。”
    “再者说,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以后您就是我大舅哥,之前的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一旁的岳绮眼前一亮,急忙附和道:“对对对,待会儿这宴席一办,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阿姨给你道歉,之前都是阿姨不对,说了些屁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家先前讥讽过陆霄的亲朋好友此刻也争先恐后的向陆霄道歉。
    开口亲戚,闭口亲家。
    将人性最真实的丑陋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亲家?”
    陆霄看着岳绮和张亮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同意我妹妹嫁给张亮?”
    “再者说,婚宴还没开始,亲家还是晚点再叫吧。”
    “我……”张亮一家三口瞬间呆立原地。
    听陆霄的口气,这是要退婚?
    知道跟陆霄没办法谈什么感情。
    张亮急忙看向一旁的陆蝉儿、满脸哀求道:“蝉儿,你劝劝你哥哥啊……这些年,我没有对不起你吧。”
    “我……”陆蝉儿满脸为难。
    她对张亮的确没有爱意,答应嫁给他,纯粹是为了报恩。
    几年前,父亲骤然离世。
    陆家墙倒众人推,一下子从天上重重摔到地面。
    有零零散散自称是陆浮生债主的人,前来陆家讨债。
    于凤至和陆蝉儿这对母女,刚刚变卖家产,把陆浮生从银行贷款还上,哪儿还有钱拿来还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债务?
    被逼无奈之下,险些就步上父亲的后尘。
    是张亮及时出来,花了几百万提她跟母亲堵上缺口,息事宁人。
    这是救命的恩情。
    陆蝉儿无以为报。
    知道他喜欢自己,于是这才答应嫁给张亮。
    这是她报恩的方式。
    张亮满脸哀求:“蝉儿,当年你跟于阿姨被逼到走投无路,可是我想办法救的你们……就算不提这个……我们相处这么久,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么?”
    他说的可怜。
    陆蝉儿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哥,张亮说的不错,当初的确是他救了我跟妈,这几年,他对我也没得说,我还是要履行约定。”
    她不能毁约,她是陆浮生的女儿,要对得起父亲一生教诲。
    岳绮脸上一阵狂喜:“圣者大人……您看……”陆霄看着自己的妹妹,淡淡开口:“义父教诲我们知恩图报,所以你要嫁给张亮我能理解。”
    “不过,在你做出最后的决定前,哥哥希望你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真相?”
    陆蝉儿一头雾水。
    陆霄点点头,缓缓吐出两字。
    “天狼。”
    “是。”
    沈天狼拱了下手,然后拍了下巴掌。
    就有一队影卫带着十来个脸色惨白的中年男女进入大厅。
    这群人被影卫押着,战战兢兢的跪倒在陆霄跟前。
    “小人,拜见圣者大人。”
    陆霄点了点头,又看向张亮,面无表情道:“张亮,三年前你请来的这些演员,可还记得?”
    ……其实早在这群人进场的瞬间。
    张亮脸色就已惨白若纸,此刻又被陆霄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险些没瘫在地上。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们。”
    陆霄没有说话。
    见张亮矢口否认,那群人顿时炸了锅:“张少爷,您这话说的违心吗?”
    “当时可就是您让我们伪造的借条,让我们陆家要债的!”
    “骂街、堵门、泼油漆这些招数还是你教我的!”
    “当时你还跟我打包票,说事成之后,每个人给三万的胡劳务费,结果到最后只给了一万块钱。”
    “我找你理论,还被你找人修理了一顿。”
    ……这群人一股脑儿的把话全倒了出来。
    于是三年前,张亮替心上人还债的真相,也就彻底摆在众人面前。
    当初,陆浮生新丧。
    陆家一夜之间坠入深渊。
    对陆蝉儿早就垂涎许久、却没有办法的张亮便想了这么一条计谋。
    他找了几个混混,伪造一批借条,跑到于凤至和陆蝉儿跟前要债。
    待到把陆蝉儿和母亲逼到绝境,他张亮便闪亮登场,扮演个情深义重的角色,还英雄救美,成功取得美女芳心。
    早就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英雄救美的套路。
    但是放在任何时间,无疑都是最好用的方式之一。
    陆霄摇了摇头,清冷声音响彻整个礼堂:“张亮,以本帅的身份,要杀你,又何须什么理由和证据。”
    “可本帅做事一向讲道理、守规矩。”
    “三年前,你跟这群人之间的联络、转账记录,本帅全都让人查的清清楚楚。”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张亮额头冷汗直冒、嘴角抽搐,哪里说得出话。
    “张亮……你……你居然……”陆蝉儿哪里想得到,当初让她对张亮无比感动,甚至决定牺牲自己一生也要报恩的这件事,居然就是张亮自导自演的一部戏……她死死盯着张亮,眼中情绪难以诉说。
    张良神色骤变,急忙道:“蝉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所以才……做出这种事的。”
    “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跟于伯母刚回到苍龙镇住下,我隔三差五就来找你,可你根本就不理我……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用这样的办法的。”
    他满脸的委屈。
    陆蝉儿脸色蜡白,除了震惊便是愤怒:“你没有办法?”
    “那时候我爸爸刚刚去世、陆家倾覆,你让我怎么理你?
    陪你谈恋爱么?”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想的这个法子,我跟我妈真的差一点就自杀了!”
    “张亮,我是真想不到,往我家泼油漆、堵门骂人的法子,居然都是你找人做出来的。”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她一把撤下胸前的礼花,狠狠砸在张亮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礼堂。
    “蝉儿,你听我解释。”
    张亮起身,想要追。
    却被沈天狼拦住。
    “大兄弟,我们大小姐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们家先生个说法吧。”
    张亮只好立在原地。
    “蝉儿!”
    于凤至满脸焦急,生怕女儿羞恼之下做出什么啥事。
    陆霄淡淡吩咐:“红袖,陪我义母一起出去,找到我妹妹。”
    “是。”
    叶红袖躬身领命,扶着于凤至快步走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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