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皱着眉头,无动于衷。
    她虽然同情二姨太失去儿子的痛苦,可却并不觉得陆建南死的冤枉。
    他是咎由自取。
    陆宴北担心苏黎心软,回头看向她:“你先去休息会儿?等我把这边处理好,就带你回去。”
    苏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自己,而后转头看向二姨太。
    “不是我不救,他中了这么多枪,我也没办法救活他。”
    这是事实,她虽顶着个“女华佗”的名声,可却并不是真的华佗。
    何况,陆建南这个伤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活了。
    “二姨太,你还是好好陪他最后一程吧,我实在无能为力。”
    苏黎面色浅浅,狠心地说完这话。
    闻言,二姨太整个崩溃倒地,泣不成声。
    “建南……建南——”
    她重新爬回儿子身边,艰难地将儿子抱起,捧着他的脸紧贴着自己的面颊。
    陆建南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指着陆宴北,眼眸不死心地抬起。
    可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发出,抬起的手猝然掉落。
    “建南!”
    二姨太凄楚的一声厉吼,哭天抢地般哀嚎起来。
    儿子死了,二姨太生无可恋,连还软禁在督军府的女儿都不管不顾了。
    她缓缓抬起血红泪眼,看到地上躺着的一支手枪,突然冲过去抓起,对着自己的脑袋一枪下去!
    “砰”地一声……
    苏黎都没反应过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骤然一声枪响,把苏黎吓得浑身一抖,定睛看去,就见二姨太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二姨太……”她呢喃了句,眉心紧蹙,显然心痛。
    她这又是何苦!
    陆宴北面色淡冷,似乎没有丝毫波澜。
    但若细细看去,他幽深冷峻的眸底,还是藏着几分凝重。
    看着双双死去的母子,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了抬手,低声吩咐:“把二少跟二姨太运回去,好好安葬。”
    “是,督军!”
    苏黎回过神来,看向他。
    见他要起身,她立刻上前扶了把。
    “我没事……”
    陆宴北反握住她的手,眸光沉沉。
    “我们走吧。”苏黎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恐惧,只想离开。
    男人点点头,紧紧牵着她的手迈出步伐。
    然而,才走出两步,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
    “宴北!”
    苏黎吓坏了,要去扶他,可他挺拔沉重的身躯,哪里是她一个瘦弱的孕妇可以撑得住的。
    “督军!”
    “督军——”
    几名水手见状,眉眼一凛,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扑上来,将陆宴北搀扶了住。
    陆宴北身体很虚弱,呼吸急促,撑着沉重的眼皮跟女人交代了句“不要担心,我没事”,人便陷入了昏迷。
    “宴北……”
    苏黎落下泪来,又不敢轻易触碰他。
    他浑身都是伤。
    “快!快点上岸,他肯定受了内伤!”
    尽管惊慌失措,心急如焚,可苏黎还是强迫自己马上镇定下来,对他进行简单的诊治。
    等发现他只是昏迷过去,苏黎心里又稍稍平静了些。
    硬生生扛了那么久的毒打,钢铁之躯也承受不住!
    她一想起那幅画面,心口的疼痛便又像被人拉开了一道血口。
    魏寻等人带着人马驾着一艘更大的船赶来,见陆宴北被众人抬到渡口来,他急忙跳上岸。
    “督军怎么了?”
    “他伤势很重,要马上送医!”
    苏黎跟在身侧,匆匆解释了句,目送着他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陆宴北送上船。
    “宴北……宴北——你坚持住……”
    苏黎泣不成声,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敢想如果陆宴北有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
    ****
    陆建南惨死的消息很快传遍江城。
    被软禁的老督军得知消息,悲痛过度,昏厥了过去。
    数名军医好一会儿忙乱地诊治,才把他救醒。
    “老督军,二少爷绑架了苏医生,要挟大少爷只身前往营救。大少爷这边,提前安排了海军水手潜入江心岛,来了个里应外合,破了二少爷的计谋。”
    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没有一个说法是真。
    府上老管家去跟魏寻打听清楚了,专门来跟老督军说个明白,以解开他们的父子心结。
    “二少爷命人将大少爷毒打了顿,还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紧要关头,海军水手从天而降,制服了二少爷身边的杀手。二少爷被擒,犹不死心,还要想进攻二少爷时,被海军水手乱枪射死。”
    “二姨太心痛二少爷的离去,也跟着殉死了。”
    “大少爷伤重昏迷,还在医院躺着。医生检查,肋骨断了三根,戳破了内脏,浑身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
    陈虹岚早就得知儿子重伤入院了,原本着急要过去看看,可不料丈夫这边得知噩耗也一蹶不振,昏了过去。
    这会儿,她坐在床边,既要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雷霆大怒的丈夫,还要担心儿子的身体。
    好在,听说苏黎在医院陪着,她心里总算安慰了点。
    老督军听完管家的话,拳头缓缓攥紧。
    “逆子!逆子!他竟真的狠心杀自己亲弟弟……”
    陈虹岚原以为走到这一步,丈夫能反省,可不料,他心疼的依然是二儿子。
    隐忍了一辈子,陈虹岚终于忍不住了,悲痛焦虑之下,急声反驳:“到底谁是逆子!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你那两个儿子残害宴北!宴北能活到现在,纯粹是他能力强!否则,我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怒火一旦开启,便越发控制不住,陈虹岚气愤地站起身来,继续指责:“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非要娶那么多姨太太!是你偏心不公平!是你宠坏了那两个儿子!还差点害死我的儿子!”
    想着自己一辈子的付出,最终换来丈夫这般冷漠的回报,陈虹岚心痛成灰,再也呆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心疼二姨太的去世,你不是还有个三姨太么?叫她来伺候你吧!”
    陈虹岚丢下这话,转身气冲冲地朝外走去。
    一屋子佣人吓得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老督军躺在床上,见妻子都敢反对他了,越发雷霆大怒:“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督军,您身体虚弱,不能动——”
    “滚!都给我滚出去!”
    陈虹岚走远了,听着身后传来的咆哮声跟摔东西的砰砰声,心如磐石。
    贺雅琳闻讯赶来,一脸惊慌之色:“妈,阿爸是怎么了?他刚醒来怎么又……”
    陈虹岚抹了把眼泪,对她微微笑了下,“没事,别管他,走吧,陪我去医院看宴北。”
    贺雅琳还什么都不知道,闻言,吃了一惊:“他受伤了?”
    “嗯……”
    两人命副官开车,匆匆赶往医院。
    ****
    整整一夜,苏黎没怎么睡觉。
    虽然病房里还有一张床,可她躺着也睡不着,总忍不住起来看看他的情况。
    医生说幸亏送来及时,否则内出血严重,就回天无力了。
    做完手术,他一直昏迷着,伴随低烧。
    身为医生,她知道这是正常情况,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这些年征战沙场,受伤无数,虽说体质异于常人,恢复迅速,可到底还是透支了身体。
    苏黎越想越觉得心痛,坐在床边,紧紧盯着他。
    魏寻进来,低声道:“苏医生,老夫人跟贺大小姐来了。”
    苏黎一惊,愣了秒才站起身,“那我——”
    她想着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肯定不合适,万一贺雅琳又生气,在病房里闹起来……
    “她们知道你在病房守着。”魏寻见她紧张又局促,立刻安抚道,“你坐着吧,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了送来。”
    这几日,她寝食难安,哪有胃口。
    可为了腹中胎儿,她还是得吃。
    “随便做些有营养的就行,再熬些补汤,他若是醒来,只能喝些流食。”
    “好,我这就去安排。”
    魏寻转身出去时,陈虹岚跟贺雅琳正好走到门口。
    苏黎转过身,看着她们进来,面上多少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夫人……”
    老督军都不认她这个干女儿了,苏黎自然也不好再叫干妈。
    至于贺雅琳,两人身份对立,人家也不待见她,她索性就没招呼。
    陈虹岚听着这句夫人,心里幽幽叹息了声,视线从她脸上移到病床上,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儿子。
    陆宴北的头被纱布包裹着,俊脸也淤青红肿,几乎破相变形。
    放在外面的手臂同样被紧紧包裹,隐约还有血丝渗出。
    陈虹岚看着这一幕,心痛成灰。
    以儿子的能力,外面那么多敌人都不能让他伤成这样。
    偏偏是自己的亲兄弟,是一脉相承的自家人,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只要想到这些,陈虹岚便觉得陆建南是死有余辜!
    而身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却依然只心疼死去的二儿子,依然没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失职!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陈虹岚连忙转过头去,抹了抹泪,微微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宴北怎么样了?”过了会儿,她转过头来,问道。
    苏黎回头看了眼,“他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还在昏迷中,有些低烧。”
    贺雅琳朝前走了步,看着平日里那么强大威武的男人,现在静静地躺着一动不能动,顿时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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