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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隆武十三年,大明隆武皇帝发出谴责莽白的诏书,到十四年平定缅甸,大明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大明强大的国力和武力,在这一战中,清楚表现。
    大明隆武十四年六月,孙传庭班师回朝。
    首辅蒋德璟率群臣在安定门外迎接。
    隆武陛下在武英殿接见,再次加赏孙传庭。
    ……
    七月,首辅蒋德璟提出致仕。
    从隆武三年到今年,蒋德璟担任大明巡抚已经十一年了,这十一年来,他殚精竭虑,兢兢业业,既要执行隆武陛下的改革,也要安抚群臣,稳定朝堂,身为首辅的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他蒋氏在老家的牌坊被人泼墨,祖居被人破坏,有人张贴大字报,指名道姓的辱骂他,所承受的,正是改革而引起的各种怨恨和既得利益者的不甘和反扑。
    但蒋德璟没有动摇。他带着内阁众臣,硬生生的顶住了压力。
    大明各项改革能推展开来,他功不可没。
    今时致仕,隆武帝给予蒋德璟最高的礼遇,加太子太傅,赐玺书、金币,给全俸,不跪不拜,在乾清宫设送行宴,并亲自送出殿门之外。
    君上送臣子,此乃大明历史的第一次。
    此外,还有配享太庙。
    太庙是皇帝的家庙,主要是供奉皇帝自己的祖先。另外一些特殊有功于社稷的皇室成员和大臣也能配享太庙。配享太庙是极大的恩赐和莫大的荣誉,有明一代,只有开国重臣能够享受,往后一百多年,再没有臣子的牌位能出现在太庙里,蒋德璟是第一人。
    临行前,蒋德璟感激涕零,哭的哗啦。
    ……
    蒋阁老致仕,谁为继任首辅,朱慈烺早已经有了定见。
    于是,孙传庭改文华殿大学士,成为隆武朝的第三任首辅。
    收复辽东,位列伯爵,又刚刚取得西南的胜利,现在又要为首辅,孙传庭可谓是出将入相,荣耀至极。
    ……
    消息传出,钱谦益十分落寞。
    他今年都76岁了,身子骨其实已经是不行了,但他一直强力支撑着,想要圆了自己的首辅之梦,原以为,蒋德璟致仕,他有极大的机会可以顺位成为下一任的首辅。
    哪怕只做一年也好。
    但终究是失望了。
    孙传庭今年刚六十五岁,还在盛年,他肯定是熬不过了。
    这一来,钱谦益再也支持不住,在蒋德璟致仕后的半个月,他也上疏,请求回乡养老。
    隆武帝准了,也给了相当的优遇。
    钱谦益带着惆怅,也带着欣慰离开了京师,返回江南……
    随后,左懋第和堵胤锡调任京师,成为新任大学士,进入内阁。
    现在内阁五人为,首辅孙传庭,次辅倪元璐,三辅路振飞,四辅左懋第,五辅堵胤锡。
    ……
    新任首辅,新任阁员,接下来就是六部堂官的调整。
    调整之前,朱慈烺清楚的告诉孙传庭,除了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其他四部的尚书和侍郎的人选,用谁不用谁,他不干预,都是你首辅的权力,如果出了问题,也是你首辅的责任。
    但孙传庭还是将四部的人选名单,呈到御前,请他勾选。
    “朕不选,你定了,将最后的名字交给朕,朕勾朱即可。”
    孙传庭怎么敢?
    第二天再次进呈。
    这一次,朱慈烺干脆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房顶。
    如此两次,孙传庭这算是彻底明白陛下的心意,于是不再进呈,转而以廷推决定。
    “新内阁,新气象,朕给内阁五年的时间,全部的内政托付给你,五年没有成绩,孙阁老,即便你是朕的重臣,你也是非下台不可了!”
    “如果有成绩,再做五年。”
    “朕的意思,以后不但地方督抚,就是内阁首辅,也要实行任期制,只要没有重大错误,一次可作五年,最多两次,十年期限到,即便功绩再好,也不可再连任。”
    “这一点写入吏律之中。”
    ……
    大明内阁每一次的更换和改组,都会掀起一些波澜。
    但这一次不是波澜,而是大浪!
    任期固定,除了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其他四部的人事任命,首辅居然有了
    相当的自决权,陛下不干预,居然照着内阁送上来的名字,直接勾朱。
    这几乎是隆庆朝的旧事。只不过当时是隆庆皇帝的风格,但现在的隆武皇帝,却是将此事定成了规章制度,以后的大明皇帝都得照做。
    等于大明朝首辅的权力,已经实实在在,甚至是有些超过了历朝历代的丞相。
    要知道,当初设立内阁,其实就是因为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担心相权太大,威胁到皇权,因而撤除了丞相一职,什么都自己来,只是后代皇帝没有他那么旺盛的精力,不得不设置了大学士,帮助理政,一来二去的,渐渐演变成了首辅。
    虽然某些时段,比如杨廷和张居正,他们的权力甚至超过了过往的丞相,但大部分的时候,首辅都是皇帝的大秘,很多事情都是做不了主了。
    但现在,隆武陛下却是光明正大将权力授予了首辅。
    首辅有了相当的自决权,全面负责内政,俨然就是丞相了。
    “这违反祖制!”
    立刻,就有人上疏反对。
    但反对者,一概被驳回。
    “祖制祖制,朕以为,祖制并非不可动!”
    “剥皮揎草是祖制,活人殉脏是祖制,不都改了吗?”
    “朕以为,改的好。”
    “与时俱进,适应潮流,不断改进,才是一个王朝能够持久的根本。”
    “如果墨守成规,抱缺守残,国家必然灭亡!”
    ……
    九月,孙传庭的新内阁新六部,正式就任。
    也是九月,郑氏越南惶恐,上疏请罪。
    原来,大明隆武帝要求各国断绝和缅甸的往来,禁绝通商,郑氏越南虽然表面上同意了,但私下里却并没有断绝和缅甸的往来,甚至还支援了缅甸一些粮草和火器。
    这些证据,都被大明军获得。
    大明朝严厉斥责,召郑柞进京。
    郑柞不敢行,用各种理由推脱。
    来年,隆武十五年五月,郑柞在惶恐之中去世。
    其子郑根继位,比起其父郑柞的自知之明,郑根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雄心勃勃的想要立一番功业,于是断绝和大明的往来,并联络阮氏越南,暹罗,澜沧国、柬埔寨,又勾结西班牙人,试图和大明对抗。
    隆武十六年三月,大明隆武皇帝令云贵总督、缅甸宣慰使马士英征讨郑氏越南,也就是北越南。
    隆武帝十六年十二月,马士英兵出云南,讨伐郑氏。缅甸水师亦出征。
    暹罗,澜沧国、柬埔寨出兵相助。
    隆武十七年四月,联军包围河内。
    郑根自焚。
    郑氏越南灭亡。
    战后,郑氏越南(北越南)纳入大明国土,设交州府,归云南行省,大明册封阮氏越南为安南王,双方以??江(即今争江)为界,此外,大明册封高棉国国王为候,和阮氏越南分治南越南,等于越南被一分为三。
    为了避免宣宗朝,越南民众作乱,大明官员和将士不得不退出越南的教训,这一次,大明不但派遣重兵镇守,水师占领港口,修缮道路,加强和大明的连接,而且对郑氏越南的残留,进行了强力的清扫,马士英更是显示出了他残酷无情的一面,一日杀数千人。
    ……
    也是这一年的秋季,已经十八岁的太子朱和埕,以优异的成绩,从京师大学堂毕业,随后进入讲武堂,学习军略,继续磨练----对于进入讲武堂,太子朱和埕似乎并不是太情愿,他喜文不喜武,不觉得学习军略有多重要,更何况,要想从讲武堂毕业,不但风餐露宿,日常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拉练,弓箭火器都得会操作,而且临毕业前的六个月,还需要下到军伍之中,和普通士兵共同操练,这让他有些抗拒,或者是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隆武帝的安排,他不敢抗拒,还是咬着牙,进入了讲武堂。
    ……
    次年,隆武十八年三月,马士英班师回朝,隆武帝朱慈烺在文华殿接见,赐宴。
    马士英擢太子太傅,赐玉带蟒袍,金银一千,家乡建功绩牌楼,改为西南总督。总督缅甸、云南、贵州以及交州军务。中南半岛若有叛,不必等朝廷命令,可自我出兵。
    九月,十九岁的皇二子朱和增也进入了讲武堂,比太子哥哥朱和埕低一个年级,成为了学长学弟。
    十月,十八岁的皇三子朱和圳,以理藩院官员的身份出使蒙古,即宣扬大明中央朝廷的国威,也抚慰蒙古众人之心。因其一半的蒙古血缘,受到了蒙古各部的热烈欢迎。
    年末,朱和圳回京,隆武帝察其表现,在文华殿策问,就辽东和蒙古之事,提出问题。在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后,隆武册封朱和圳为蒙宁郡王,并叮嘱他继续学习,以为国家分忧。
    三皇子朱和圳成为第一个被册封的皇子。
    而他和太子、二皇子的学习路径也不同,从大学堂毕业之后,并没有进入讲武堂,而是进入理藩院,开始学习番邦政务,并时时前往蒙古草原。
    ……
    天津。
    缅甸和越南先后被平定,大明军功大胜的消息传来,百姓们都是喜悦,大明朝对内国泰民安,对外,武功不断,而随着各项改革的推进,天下百姓真正是感受到了政治清明,财税公平,国家正逐步走向强大的步伐。
    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商业繁荣,物价稳定,但是勤劳,所有人都可以安身立命,建立居所,过去,街道上成堆成群的乞丐,已经是渐渐稀少,甚至快要销声匿迹了。
    时值中午。
    城南“王记”棉布行,来了一个山西商人,声称有一笔十万两银子的大生意,点名要见棉布行的老板,人称“王善人”的王增寿。
    作为京畿地区最大的一家布行,“王记”棉布行连接南北,招牌响亮,但他最初的时候,却不是从天津发迹,而是从淮扬一代把生意做起来的,发达后,才将总行迁到了天津,虽然到天津不长,刚不过五年时间,但因为王增寿乐善好施,名声却已经是响彻京畿。
    “不好意思,我家老掌柜身体不舒服,不见客的。”
    谁都知道,王善人当年经营布行,在河南遇上了流贼,脸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伤疤,破了相,因此,鲜少露面,生意大全部都是儿子王喜在操持。
    另外,王善人还有一个女儿。
    所以,在听到山西商人要和王增寿见面的请求后,店铺伙计直接就拒绝了。
    “大买卖也不见?”
    “不见!”
    山西商人嚷嚷了两句,见掌柜伙计都不为动,最后只能悻悻然的离开。
    但不久就传出消息,那山西商人乃是刑部通缉的一个大骗子,骗了街面上的好几家商行。官府已经将他抓获,正在查办。很快,街面上的一些店铺掌柜就都被唤到衙门问话,王增寿也在被传唤的名单里。
    最初,王增寿是推辞的,奈何官府问案,任何人也不得闪避,如果闪避,就会被衙役拘提,加上问案的审判官也是认识的,于是,鲜少露面的王增寿只能乘坐轿子,来到按察使衙门,接受问话。
    其时正是午后,耀眼的阳光洒在大堂里,灰尘毕毫可见。
    王增寿进入大堂,忽然愣住了,用黑布遮住的那半张伤脸,不由自主的就跳动了几下。
    因为坐在大堂上的,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审讯官,而是一个陌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穿着绯色官服,看起来不到四十,面白无须的宦者。
    王增寿不由吃惊,愣了原地,不知所措。
    “那是锦衣卫指挥使,李晃李公公,还不上前?”
    后面的衙役推他。
    王增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哆哆嗦嗦的行礼:“草民王增寿见过李公公。”
    被称作“李公公”的宦者,一直在盯着他,直到他上前行礼,脸上方才是露出了笑,随即,清楚的声音在堂中响起:“你不姓王,更不是什么王增寿,你姓孔。你就是制造登莱之乱,投降建虏,祸害辽东,建虏兵败之后,隐姓埋名,重金构造假身份的孔有德!”
    就像是五雷轰顶,王增寿颤抖了几下,随即,颓然的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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