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绮又笑着说起海生长得比其他的孩子都白胖,
    “……同样是两岁的孩子,那孩子都快赶上人家两个那么重了!”
    夏后听了便笑道,
    “孩子胖些好,我们家垚儿便是光吃不长,我正忧心着呢!”
    太子殿下与海生却又截然相反,每日里的三餐倒也是正常进食,只光吃不长肉,这个头也不见往上窜,倒是让夏小妹有些发愁了!
    韩绮便笑着宽慰她道,
    “这孩子各有不同,有些男孩儿生得缓些,待到十一二岁时个头便会猛窜的,似我们家四郎小时也是又小又瘦,之后跟着王老将军在军营里历练了一阵子,如今长得是又高又壮,比臣妾父亲都要高了!”
    心中却是暗道,
    “太子殿下的身形多半肖似陛下……身形削瘦。”
    两个成了亲做了娘的妇人凑到一处,这话题除了孩子,只有说丈夫了,夏后便说起今年的选秀来,
    “按理说三年便要选一回的,不过前头陛下早说了今年天灾,百姓生活艰难,皇家亦应当与民休养,不可大动干戈,劳民伤财,颁下圣旨去,说是免了今年的选秀!”
    韩绮点头道,
    “陛下真乃仁君也!”
    夏后却是一撇嘴道,
    “他做甚么都有人称颂,有那心里不满的倒是将我给恨上了!”
    原来前头陛下还未颁下圣旨时,这有心想送女儿进宫争宠的,早已是在蠢蠢欲动了!
    以前陛下新登基,又自做太子时便有个顽劣的名声,倒有那些原本对太子并不看好的世家高阀,并不愿将女儿送入宫中。
    可自陛下登基之后种种表现,倒是越发的有明君之像,又如今皇后娘娘身怀六甲,不能侍奉君王,那早前进宫的四妃又不得皇帝宠爱,便有人自觉自家女儿生得国色天香,容貌出众,便打起了送女儿入宫争宠的主意。
    前头夏后还在孕期便有人走了张太后的路子,想要送家里的女儿入宫,又四妃那处眼看着青春将要逝去,却是一直不蒙君王雨露,便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夏后冷笑道,
    “前头康妃请了她娘家庶出的妹子进宫来说话,却是在御花园巧遇了陛下……又召妃母亲,前头也带了她娘家的外甥女进宫……”
    说着鼻子嗤了一声道,
    “这姑侄同侍一夫,他们也想得出来!”
    韩绮淡淡道,
    “这样的事儿与皇家也是常见倒是不稀奇的……”
    夏后冷冷道,
    “她们不要脸,陛下还要脸呢,我可是不会让这些女人进宫的……”
    韩绮应道,
    “如今陛下即是颁下圣旨,今年必是不会选秀了,娘娘倒是可以放心了!”
    夏后叹了一口气道,
    “今年不选,还有三年之后,三年又三年也不知何时是个头,还是平民百姓家中好!”
    韩绮闻言应道,
    “如今这世道,大抵都是如此,即便是平民百姓家中,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男子亦是要纳妾的,依我看来皇家也有皇家的好处……”
    见夏后向自己看来便又道,
    “皇家重嫡长,娘娘的身份地位不可动摇,即便是陛下纳再多的嫔妃,仍是嫡庶有别不容更改,娘娘膝下的皇子越发,你们母子们的地位便越加牢固,只要娘娘不犯大错,便无人可越过您了!”
    在平民百姓之家,丈夫宠妾灭妻,妻子可去衙门状告丈夫,却是因着以妻告夫,要先受三十杖,只这一条便会令不少内宅没见过世面的妇人望而生畏了!
    皇家虽是至高无上,但帝王即便偏爱某位嫔妃,却是未必有那胆量挑战宗族礼法,届时不用旁人,便是百官都会群起而攻之,以维护世代传承的嫡长制。
    便如太宗亦是如此,起靖难夺了侄儿的帝位,便失在一个名份之上,引来天下多少卫道人士的唾骂,虽说在位时极力想抹去自己夺了侄儿帝位的事实,可到后头太宗一死,儿子仁宗立时便恢复了惠帝的名份,可见天下人心自有一秤称,便是英明神武如太宗皇帝亦是不能更改半分的!
    夏后闻言长叹了一口气,
    “依着绮姐儿的意思,我还是多生儿子好?”
    韩绮笑道,
    “正是!谁让娘娘嫁入了皇家呢,生儿子才是最稳妥的法子!一口气生他十个八个儿子,你看看还有谁争得过你!”
    夏后被气笑了,
    “你也把我当母猪了!”
    韩绮在皇宫之中陪着皇后娘娘说了大半日的话,又好生安慰了吵着闹着要跟着出宫的太子殿下,郑重许诺下次一定带海生进宫之后,才得以被太子殿下放行归家。
    回到家中,刚一进门,便见着光着小身子,只穿着小裤衩的儿子,从里头跑了出来,见着韩绮立时扑了上来,抱着亲娘的脖子不撒手,
    “娘!”
    韩绮抱着儿子亲了亲,却见得一脸是水的卫武从里头出来,海生转头看见亲爹,便在亲娘的怀里拿胖手一指,
    “娘,爹坏!”
    韩绮闻言便笑,
    “爹怎么坏了?”
    海生扭着自己胖胖的小腰,一指屁股,
    “爹打海生!”
    韩绮转头瞧向一脸郁闷的丈夫,卫武却是恼道,
    “你也不问问这小子做了甚么!”
    韩绮转头又问儿子,
    “海生做了甚么,惹得爹爹动手打你?”
    海生眨着大眼儿想了想道,
    “尿尿!”
    “尿尿?怎么尿尿也要被爹爹打么?”
    海生小鼻子里哼一声,两个胖拳头紧紧握在胸前,
    “爹坏!”
    卫武闻言气得头顶生烟,
    “臭小子,小小年纪倒会恶人先告状了,你尿尿便尿尿,为何往爹爹脸上撒?”
    原来卫武今儿难得陪儿子一日,倒是尽职尽责陪玩儿陪吃,之后便打算着陪儿子睡个午觉,这厢父子两脱得只剩个裤衩子,先是躺在床上玩儿,待得玩着玩着,海生倒自发往枕上一倒,卫武一见喜道,
    “这小子可算是要睡了!”
    却不料儿子这厢竟是仰面朝天,两个胖脚丫子一抬,轻而易举掰到了脑袋上头,开始自己啃起自己的脚丫子来了,卫武便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儿子啃着脚丫子睡着,可一直等到他自家眼皮子都打架了,儿子仍是兴致昂然的啃着,小嘴里还哼哼唧唧自己唱着小曲。
    卫武笑呵呵看着儿子啃,听着儿子的小曲,却是没把儿子哄睡,倒让儿子给哄得双眼一闭,身子一瘫先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觉着脸上一阵温热,有甚么东西淋在了脸上,睁眼儿一看,见自家那胖儿子正笑眯眯的冲着他脸上撒尿,卫武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按着儿子便在小肥屁股上给了两巴掌,海生也不哭也不恼,转身就扭着小屁股爬下了床,光着小脚丫往外头跑去,卫武忙跟着追了出来,却是正正遇上韩绮进院子。
    韩绮闻言一面忍不住的好笑,一面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
    “武哥,要不……你先去洗洗吧!”
    卫武气哼哼瞪了儿子一眼,
    “臭小子给老子等着!”
    这厢一脸嫌弃的进去洗漱了,韩绮这才笑着问儿子,
    “海生为甚么尿在爹爹脸上?”
    胖儿子笑呵呵道,
    “爹睡了……海生没有睡!”
    原来这小子竟是嫌他老子自己先睡了,没管自己,这才使坏尿了卫武一脸!
    韩绮笑着轻拍他肉肉的小屁股,
    “坏小子,可不许这样欺负爹爹了!”
    海生仍是笑得一派天真,
    “下回爹爹不睡……”
    言下之意,若是卫武还睡,只怕还要遭这童子尿灌顶之苦!
    韩绮笑着捏了捏儿子的小胖脸,
    “小坏蛋!”
    下回可不能再让卫武跟儿子一起睡了,还是交给小丫头们吧!
    卫武这厢从头洗过一遍,又将身上衣裳一换,正要出来接着再教训儿子一顿,却听得外头下人来报,
    “老爷,衙门里来人了!”
    卫武闻言暗恼,
    “这才在家里呆了一日,怎得便派人来叫了!”
    只他如今乃是卖给皇帝家了,有公事是不能不应的,当下便应道,
    “知道了!让来人等下……”
    转头却是去寻着自己的胖儿子,在他小屁股上重重咬了一口,咬得儿子呆愣愣看着他,半晌作声不得,这才满意的大摇大摆出来见人,
    “镇抚使大人,大同有军情来报,说是鞑靼小王子又领兵来犯了,陛下派人宣大人进宫议事!”
    卫武闻言一凛,
    “走,进宫!”
    这厢带着人便进了宫。
    朱厚照见着卫武时神情阴郁,
    “去年仇钺带兵驻于大同,鞑靼小王子闻讯便避开大同去了延绥,之后在附近镇市烧杀抢掠一番后彻走,朕还只当他知难而退,却那知今年又来了!”
    卫武想了想应道,
    “陛下,今年北方大旱,鞑靼的日子必也是不好过的,今年再来犯只怕不会如去年一般好打发了!”
    朱厚照也是点头道,
    “朕也如是想……”
    想了想问卫武,
    “锦衣卫在鞑靼那里可有人?”
    卫武应道,
    “锦衣卫这些年也派了不少探子深入鞑靼,只鞑靼不同中原,乃是各部落分散于广阔的草原之中,消息传递困难,每逢鞑靼犯边我们的探子都不能及时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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