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羽在一旁安静地抱着杜同裳拉着杜无衣,眼睛不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连上前助郑道一臂之力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她对郑道太有信心了。
    当然,她也清楚她的第一任务是保护好两个孩子和……远志。
    对了,远志这条现实狗?何小羽回身一看,气笑了,远志已经远远地跑开,躲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安全距离,头朝向他们,但身子诚实地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姿态。
    要这样卖主求生的胆小狗何用?何小羽当即就想卖了远志,太浪费粮食了,哪怕只是狗粮。
    “坏蛋为什么晕倒了?”杜无衣不但没怕,反倒看得津津有味,“爸爸好厉害,像是超级英雄,他是不是特能打?”
    “也不是特能打,一般般吧,打别人行,打我就差了点意思。”何小羽见何二狗被郑道制服,心里更踏实了,“颈动脉是人体的主要大动脉之一,被用力按住的话,血流不畅就会导致大脑缺氧,别说二狗了,就是一头牛也会晕倒。”
    不对,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孩子这么小能听懂才怪,何小羽忙捂住了杜无衣的眼睛:“听话,不看了,暴力的东西不适合小孩子。你们以后别跟爸爸学,打人不好。”
    “爸爸是英雄,英雄就应该打坏人。”杜无衣有自己的想法,“还有,姐姐不许说爸爸的坏话,爸爸是我的偶像。”
    郑道如果听到杜无衣对他的认同,应该会笑出声来,不过现在他驾起何二狗,眼睛的余光扫了何小羽和两个孩子一眼,心里想的却是现在真不适合打架了,拖家带口的,确实不好大打出手,得给孩子树立光辉高大的榜样。
    松开了何二狗脖子上的手,动脉一畅通,何二狗立刻就恢复了清醒,他已经是半蹲的状态,想要站起来,不料郑道却及时松手了。
    “扑通”,何二狗摔了一个屁股蹲儿,顿时引发了围观群众的大笑。
    “谁特么敢笑我?嗤……”何二狗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气喘吁吁地说道,“郑道,不,郑大夫,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这就对了,有病得听医生的话,没病忽悠有病了也得听,郑道蹲了下来,扶起何二狗:“晚饭是不是吃得挺多?还吃了不少干果?”
    何二狗打一个嗝,像是见鬼一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郑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在第一次借抓手腕为何二狗切脉前,郑道就已经通过望色观察了何二狗的气色,面色发黑走路气喘脚步虚浮的他明显有肾虚的症状。
    切脉之后郑道更加肯定何二狗的肾虚不但是阳虚,还有阴虚,也就是现代人常见的肾阴阳两虚。
    肾虚可不仅仅是因为纵欲过度,还有许多习惯会伤肾,比如久站不坐、比如多盐、比如受寒、比如喝水过多、比如憋尿、比如受到惊吓、比如熬夜,等等。
    肾虚又分为阴虚和阳虚两种,典型的肾阳虚很好分辨,就像何二狗一样,面色发黑,是肾水不足的表现,手冷,是火力不足的原因。
    而阴虚正好相反,如果说阳虚是火力不足,心肾不交的原因,阴虚则是火大而水少,导致干烧。
    干烧的最明显症状就是上火。
    腰酸腿软、双手双脚以及心口窝五心烦热,再加上消瘦的长相,多是肾阴虚的外在表现。刚才何二狗大喊时,露出了发红、干瘦的舌头,就更印证了郑道的推测。
    现在人由于生活习惯和饮食没有节制的原因,肾阴阳两虚者常见,之前的胡非和杜若都有不同的症状,相比之下,胡非最轻,杜若稍重,而何二狗最为严重。
    肾阴阳两虚的最常见表现就是既容易上火,又手脚冰凉,还面色发黑,容易有气无力,何二狗看似凶狠,才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并且后继乏力,可见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郑道可不是吓唬何二狗,尽管他确实想要先收拾了何二狗然后再让他为他办一件事情,但他毕竟是有崇高理想的心理医生,下不了狠心出不了狠手当一个纯粹的高尚的忽悠和神棍。
    碰了碰何二狗的肩膀,郑道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又问:“是不是尿尿的时候经常尿不净,滴沥还分叉,经常弄得到处都是?”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赶紧走!”涉及到了隐私,何二狗可不想让别人听到他是个“问题男人”,当即露出枭雄本色,毫不犹豫地清场了,“谁不走我放狗咬谁!”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什么人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翻脸也太快了吧?刚刚大家可都是向着你,你这么对大家,以后会没有朋友的!
    腹诽归腹诽,众人还是畏惧何二狗的淫威,只好很不情愿地一哄而散,不过也有几个稍微胆大一些的居民,远远地站着张望,想亲眼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何二狗也看过几个医生,还从未有一人如郑道一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问题所在,也开过不少药方,吃过后毫无效果。他左思右想,不管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曾经和郑道一起上过公共厕所,不,何止没有一起上过厕所去过澡堂,连交道也没有打过。虽然是同住在善良庄,除了点头之交外,就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那郑道是从何得知了他某方面……不行的秘密?整个善良庄没人知道他身体有病,偷偷看过的医生,也是远离善良庄远离闹市位于偏僻郊外的“乡野神医”,对方问了他半天,并且鼓捣了几个小时,才开了几副药。
    结果吃了大半年不但不见好,反而滴沥更严重了,有时上个厕所不但甩得到处都是,还弄到了手上腿上脚上,十分痛苦不说,又特别难受和尴尬。
    更不用说平常稍微激烈运动一些就会胸闷气短,跑几步就满头大汗,何二狗感觉自己是不是快要完蛋了。
    最近大半年来,他遍寻“神医”,西医中医都看过无数,药吃了几万块的,丝毫不见好。虽然不是要命的急病,但身体越来越虚弱感觉每天都被掏空一点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何二狗听人说,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总会隐藏着一两个药到病除的神医,前提是你得遇上。遇不到,是福分不够。遇到了,是你积德行善的原因。以前他还信,见过的所谓的神医多了,就不信了,在他眼中大多数神医和他一样都是忽悠,只不过他是靠恐吓和武力,神医是凭瞎蒙和吓唬。
    蒙对了病情,再吓唬病人一番,然后卖一些高价药完事。
    难道郑道就是传说中的真正的神医?何二狗回想起郑道和他遇到的神医的对比,就像是暗夜中忽然发现了一丝光明大海中意外出现的帆船,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何二狗紧紧握住郑道的双手,态度端正得不得了:“郑道,不,郑大夫,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体有这些毛病的……”他压低了声音,左右看看,见何小羽离得也足够远,就放心了,“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你先答应我替我保密,成不?”
    郑道和何二狗并肩蹲在地上,像是一对关系密切商量什么重要大事的好友,他看了看去而复返已经和何二狗两条狼狗玩成一片相吼甚欢的远志,贱狗,笑了:“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替病人保密,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之一。”
    “好人啊,好人一生平安!”何二狗又警惕地左右看看,“郑大夫,我的病严重不严重?还能治好不?你要能帮我治好,以后善良庄你可以横着走,谁也不敢欺负你。我罩你!”
    他的目标可不是何二狗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善良庄老二,郑道见何二狗的亚洲蹲很标准,和他并肩蹲了几分钟还能坚持,嗯,身子的底子还在,虽严重但不致命。
    “你是肾阴阳两虚,并且还有肾精不足肾气不固的问题,所以单纯地治肾阴虚或阳虚,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虚则寒,寒则湿。湿则凝,凝则瘀,瘀则堵,堵则瘤……你的病如果不及时加以治疗,发展下来,就是肾衰弱,再严重的话,要么换肾,要么一辈子透析。”不好意思了二狗,不说严重一些,你不会重视,你不重视,治好你的病就不会显得我厉害并且是“神医”。
    郑道暗中善良地自责一番,不过他又随即安慰自己,他也是为了何二狗好,医生的职责除了治病救人之外,如果还能引导一个坏人变好,也是大善不是?
    “真能治好?”何二狗已经被郑道一语道破自身问题所在以及几句专业的术语唬得完全失去了方寸,迫切希望恢复生龙活虎的心情让他失去了作威作福的豪横,至于砸玻璃什么的小事,就更是不值一提了,“郑大夫,真要能治好我的身子,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有些病,可能不需要多少钱就能治好。而有些病,不管多少钱都治不好。郑道的观点一向是病重在预防而不在治疗,好在何二狗的病表面上严重,但他身体的底子厚。
    “我开两个药方,你去药店买来,总共不用几百块就能治好。”郑道先抑后扬,“前提是,你得帮我一个忙,一个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小忙。”
    “没问题,只要是善良庄的事情,多大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何二狗一听自己的病好治,顿时开心了,浑然没有发现他始终被郑道带了节奏,“说,到底什么事儿?”
    听话就是好孩子,郑道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医者父母心的感觉,真的是看哪个病人都像是孩子,他伸手一摸胡子,落空了,没胡子慈祥不起来,只好嘿嘿一笑:“狗哥,你帮我查查最近一个月以来,善良庄新来的租户有多少,都是一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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