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听到这儿,立刻看了眼晋王,还有留守在这儿的大理寺少卿张桦。张桦立刻说道:“搜搜总不会有损失!请世子安排几个人,带领我们衙门的人去一趟!”
    陆瞻立刻唤来杨鑫,交代下去。
    这时候杜泉又端来一碗汤药给长公主:“这是定神汤,请公主饮下。”等长公主接了碗,他又掏出两支银针扎在长公主侧脑上。
    长公主把汤喝了,闭眼定了一会儿神,再睁开眼时,情绪已经平定了很多。
    她逐一的看了看面前人,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来龙去脉,你们让下人们都退下吧。”
    永安侯连忙挥手让所有下人全部退下。在场的人便只有晋王一家三口,永安侯一家三口,并永安侯的弟弟弟媳妇,以及张桦。
    长公主喉头连沉了几下,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就算我收养的人不是楚王之后,他犯下这样的大错,伤害了那么多人,也属我教养失职!
    “但是,收养他并非我的本意!
    “我的母妃也就是先帝后宫中的一般妃嫔。我没有同胞亲生兄弟姐妹,母妃死后,父皇可怜我才让我嫁在京城,没有远离家乡。虽然驸马并不算是才华出众,但是为人忠厚,善良体贴,我很满足。
    “先帝对我其实算不上特别,我跟大部分的公主一样,平凡地长大。但是丧母之后,因为他的一念之仁,我又有了相濡以沫的家人,为此我也一直很感激他。
    “皇帝与楚王的纷争,虽然我一直都很了解内幕,但我从未参与,也轮不到我去参与。楚王死后不久,正值朝中准备按律法处置楚王一族之时,先帝忽然传了我进宫。
    “他先跟我说了一番历代皇家子弟斗争,导致江山不稳的典故,随后话题就转到了皇帝与楚王这件事上。
    “楚王的死没有什么争议,的确就是他与臣子勾结谋害皇帝,就算他不自尽,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但他偏偏就死了,而且还是当着先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当场自刎。先帝作为皇帝,也许并不在乎女儿,但对于皇嗣,不管于公于私,都是付出过关心的。
    “一个父亲即便知道自己儿子有错,他该死,但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血染红了殿上一大片金砖,也许于他还是一种不小的冲击。
    “他跟我述说这一切的时候,神情萎顿,落落寡欢,与宁王死后皇帝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
    “然后就说到,希望我从楚王府里挑一个孩子抚养下来。因为作为皇帝,他太清楚楚王的家人接下来会是什么下场。他的子子孙孙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注定只能圈禁在高墙之内,苟活着直到最后灭绝。
    “他知道楚王有罪,但楚王死的那一幕勾出了他的不忍。他希望给楚王留有一个血脉,可以正常地在这个世上生活,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为仕途功名而努力。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当然知道十分棘手。我也有一大家子人,死的虽然是我的哥哥,但我背叛的却是我的弟弟,万一我弟弟知道了,他难道会对我法外容情吗?
    “但是那一次,先帝却不是命令我,而是在请求我。我如何能够拒绝一个悲悯的父亲呢?何况如果不是他,我又如何能有当时的安稳幸福?
    “那是唯一一次,我的父亲在认真地请求我。于是我答应了他,为了安全起见,与他商议找了个才生下来的庶出之子,以萧家远房族亲遗孤的名义抱养了回来。
    “我与他约定绝对不告诉这个孩子他的身世。随后他便把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灭口了——对于皇帝来说,要做到这件事情多么容易。
    “从此楚王这个孩子就在我身边长大,我与外子给他取名叫萧祺。为了防备他因为养子的身份而误入歧途,我给了他与自己亲生儿子同样的关注,甚至有时候还有甚之。但我没想到,我到底还是做错了!
    “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心性,我便该拒绝先帝!我没防备到他居然从我暗藏着的他的生辰文书上推测出了自己的身世!”
    她紧紧地抓着被褥,喘出的粗气发出很大的声响。
    “生辰文书在哪里?”
    宋湘问她。“既然已经决定不要告诉他身世真相,为什么这些东西又让他发现?”
    长公主看向南面的墙壁下:“放着梅瓶的位置往左数三尺,再从放花架的位置从里往外再数三尺,找到交点的那块砖,把它撬开。”
    房间地面十分平整,几乎看不出来有任何可以撬动的痕迹。萧臻山自己上前,让人拿来匕首插进去,才发现果然是活动的。
    把指定的这块砖撬开,里面就有一个木匣子。
    萧臻山把这个匣子拿到了榻边。长公主把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些纸张,有一把小小的钥匙。
    她把钥匙又交给萧臻山:“把博古架上的香炉转转,露出口子后,找到一个锁孔,把它打开。”
    萧臻山依言照做。机关打开,的确露出了一个暗柜,但是上下左右根本找不到锁孔。
    陆瞻凝眉站了站,走过去掌压着暗柜的底部,用力一压,只听哐当轻声,那底板打开,果然就露出了一个锁孔。
    萧臻山惊奇地望着他。
    陆瞻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这种机关手法,是宫中用的。”
    “没错。这个机关是作为嫁妆被我带到侯府的。”长公主说道,“你们把锁打开,那份文书就在里面。”
    萧臻山连忙开锁,立刻取出了一份发黄发薄的文书。
    “就是它。”
    长公主接在手里看了看,递给他们。
    宋湘原本觉得应该是长公主自己不够谨慎,但是看到了她这等藏东西的曲折手法,又推翻了这个认定。
    连宫中独有的机关萧祺都能破开,这若不是萧祺是个天才,那就只能说他早就有预谋了。
    “奇怪的是,既然是宫中用的机关,为何萧祺懂得打开?莫非是公主平常取用的时候让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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