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朝后,皇上留了姜其瑥入御书房。
    姜其瑥客客气气地端坐着,不知道萧永麟又想做什么。
    萧永麟看出了他的紧张,反倒笑了笑,“姜爱卿怎么如此戒备?”
    “微臣只是不知皇上今日留我何意。”
    萧永麟挥笔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大字,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回宫宴,婉妃没有见着妹妹,甚是神伤。蜡梅花既开,所以朕便想请江姑娘明日进宫来与婉妃见见。”
    姜其瑥不动声色地看着椅子把手上的雕花,这一趟,只怕是拒绝不了。
    萧永麟看出他的担忧,又补了一句,“姜爱卿怕什么,难不成还怕朕吃了江姑娘不成?”
    姜其瑥连忙垂头拱手,“臣岂敢!”
    抬起的手正巧挡住他满眼的郁色与阴鸷,若知伴君如伴虎所言不虚,他恐怕不会入仕。
    “既如此,明日姜爱卿便带着江姑娘入宫吧!朕也不送你了。”
    姜其瑥应了便起身退出御书房,冬日之下,彻骨的寒风吹得他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看着满天地的苍白,双手拢拳。
    他逼不得已才苦学入仕以证明自己,现下他又逼不得已要带着素尘入宫。
    他仰天苦笑了几声,身边的宫人戚戚,不知这个姜学士发生了什么。
    —
    雪扑簌簌地落在江素尘的眼睫毛上,姜其瑥伸手将其拂去。
    随即他又弯腰给她的大衣拢了拢,她裹得严严实实,远看就像一只大球。
    江素尘看他的眉皱得像一道山峰,她忍不住踮脚去摸他的眉峰,粗糙的眉毛刮过她的手心。
    “没事的,瑥郎。”
    她知道他的,不论下雨打雷还是刮风暴雪,他总是坚持不落下功课。
    千辛万苦才考上的功名,他这一路走来,不比其他人容易。
    姜其瑥双唇抿成一道毫无血色的直线,他眸光沉沉地盯着她,想要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甚至他在想,要不现在就要她回家去,把她送回她长大的山野小村里去。
    “素尘,是我让你受这样的罪。”
    江素尘朝他笑了笑,“瑥郎,不要担心,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自打上次宫宴之后,姜其瑥和姜其琰总是用忧心忡忡的目光看她。
    思来想去,恐怕是与皇上有关。
    上回萧永麟的行为确实是算得上冒犯了,只是她定了定心神,既来之则安之。
    再者,她也悄悄向柳贞云打听过了,皇上这些年后宫佳丽无数,然而他并没有醉心于温柔乡,除了溺爱亲妹之外,算得上是明君。
    是以,江素尘觉得姜家兄弟可能是多虑了,毕竟那位可是天家,想要怎么样的女人没有?
    姜其瑥拉着江素尘,缓慢地走进了宫门,雪地上留下两条一深一浅的脚印。
    “昨夜姜老爷似乎又睡在……外头,还说了这段时间让丰泉领着大少爷做生意。”江素尘想要缓解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忍不住就提起了这事。
    “爹是越老越糊涂了,就算丰泉在家里头做了几十年,也不该让他领着大哥做生意。”
    姜其瑥冷冷地说着,这段时间林安玉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和他亲近起来,时不时就召他去聊家常,没聊两句就哭哭啼啼,不外乎是他那个爹在外面鬼混的事。
    丰泉跟着姜兆生做生意好多年,确实算得上是二把手,只是到底是外人,他一直都看不过他爹把这么多事交给丰泉去做。
    也许是因为他也喜欢装成和善的样子,他隐隐约约总能觉得表面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丰泉,私底下有另一幅面孔。
    如今看姜老爷这副撒手掌柜的样子,也不知道姜其珩能不能拿得住姜家的大业。
    正想着,姜其瑥的眉皱得更深,入了京以后,怎么事事都不顺!
    “瑥郎,瑥郎!我和你说话呢。”江素尘看着姜其瑥出神地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表情狰狞而吓人。
    还没等姜其瑥回话,前头不知何时就迎上来一对小宫女。
    其中一个低眉顺眼地说:“想必这位便是婉妃娘娘的妹妹江姑娘了,还请跟奴婢往这边走!”
    江素尘听了便垂头答应,随即跟着走。
    姜其瑥正欲也抬脚,另一旁的小宫女上前拦住了他,“还请姜学士随奴婢来!公主殿下近日写了几首绝句,正想向姜学士赐教!”
    姜其瑥不耐烦地拂袖,“有什么事不能改日再说?请去跟公主回话,今日是微臣的休沐日,恐怕不能为公主殿下解惑!”
    那小宫女依然是脸上带着笑,侧身一个箭步又拦住了腿脚不便的姜其瑥。
    “姜学士,这样恐怕是有违公主吧?还请姜学士跟奴婢走一趟,莫让公主不悦才好!”
    姜其瑥已是气极,正欲破口大骂,江素尘连忙拦他,“便跟她去吧,几首诗,瑥郎很快就能看完了。”
    姜其瑥看着她鹿眸里尽是担忧,只得说道:“那你万事小心!”
    两人便各自跟着小宫女,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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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开学了,事情比较多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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