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叶沉默了。
    看着那尊盘踞在时光长河尽头,似乎成为了一切源头的伟大存在,秦林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沉默……
    带着一种无力。
    一种无法用言语去诉说的无力。
    一直以来,他就知道,秦小苏的真身,这尊盘踞在时光长河尽头的存在强大到可怕,可怕到……
    如果不是因为秦小苏的原因,哪怕强如大能者,都连进入她眼帘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
    猜测她的强大是一回事,真真正正目睹她的强大,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秦家的秦光耀,为了杀他,一次次的设想他的强大,动用了数以千计的真仙不说,还准备了大量次声波武器、神经毒素,最后更是发射了足足九枚核弹。
    他对自己的重视可谓达到了极致。
    纵然秦光耀已经不断的将他往强大的方面去想了,但……
    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他所面对的究竟是何等伟大的一个存在。
    觉醒过来的他,别说是核心了,就算是他们生存的那颗星球,那个恒星系,那个星河系,都形容不了他的伟大。
    别说区区核弹这种层次的武器,他若愿意,完全可以将一个数万光年的星河系直接自宇宙星空中抹去。
    这种差距……
    巨大到令人何等绝望!?
    窒息!
    崩溃!
    和疯狂!
    然而,他,在秦小苏的真身面前,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以为秦小苏的真身无比强大,甚至设想她极可能拥有摧毁一座宇宙的力量,还是像孕育出他,以及上百大能者、混沌魔神那般的主宇宙!
    可等他的境界真正提升上去了他才发现……
    宇宙?
    仅仅是她面前的一小簇浪花罢了。
    一个个不同时间线衍生出来的平行宇宙,最终的尽头都是她。
    她会将数不胜数的繁多宇宙,将数不胜数时间线分离出来的宇宙,尽数归纳、收束于她一身,最终成长为无法用言语去描绘,无法用情绪去渲染的永恒的唯一。
    她的力量,根本不是宇宙这种概念所能形容。
    就像他的力量,根本不是核弹所能形容一样。
    两者间根本不存在对比的可能。
    “噗通。”
    秦林叶重新坠回了这条由无数宇宙为浪花,由时空规则为牵引构成的长河中。
    但坠回这条长河后,他却是连动弹一下的心思都没有,就这么漂浮于这阵长河中。
    一种绝望的情绪在他心中环绕。
    他就这么顺着时空的牵引,顺着无数宇宙朝归墟尽头的衍变,一直漂流下去,直到……
    直到自己也随着亿万万平行宇宙的归墟,被归纳、收束入那尊盘踞时空长河尽头的伟大存在中为止。
    天命?
    天命所归!
    原来,所谓的天命是如此的可笑。
    这,就是他的天命?
    突然。
    秦林叶的思维僵直在了当场。
    他的脑海中仿佛猛然炸响一阵灵光。
    “不对!不对!”
    秦林叶的思维迅速的运转起来。
    “天命!天命!”
    他的天命……
    “有问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秦林叶精神波动剧烈起伏着:“这尊盘踞在时空长河尽头的伟大存在身受重伤,这一点无可置疑,甚至我刚才越出河面时都能看出,原本正在归纳、收束无数平行宇宙、平行时空的她,都只能按照本能行事,无法主动去左右这个过程,换句话说,她转世而成的秦小苏潜伏在我身边吸纳我天命之子的气运一事,是真的,她最终的目的就是推动主宇宙被她的真身收束,从而恢复她的力量……”
    尽管一座主宇宙可能只是她自身力量的一丝,但其性质,大概就相当于零和一的差别。
    “秦小苏吸收我天命之子的气运恢复力量是真,我是天命之子也是真……可重点是,秦小苏真灵转世潜伏在我身边的时间,更在主宇宙意志激活我的天命之前!换句话说……在秦小苏刚刚真灵转世在我身边时,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命之子!”
    秦林叶脑海中灵光迸射,无数思维的碰撞似乎引发了电闪雷鸣:“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有遇到宇宙意志所化的那个老者,既没有被老者赐予天命,也没有激活自身的天命……为什么,为什么秦小苏却提前潜伏在我的身边!?”
    时间顺序!
    错了!
    时间顺序错了!
    她提前“看”到了这一切!?
    不是!
    她看到的,只有宇宙意志赐予我天命,或者说,激活我天命的那个画面!
    事实上,她也一直将我当作那方宇宙的世界之子!
    “轰隆!”
    一道耀眼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思维中的所有迷雾。
    “有人……误导了她!”
    秦林叶思维一阵清明。
    “那个人……是谁?”
    秦林叶精神剧烈的变化着,紧接着,他猛然转身。
    这个时候,他记起了秦小苏真身将他投入那座归墟宇宙时所说的一句话。
    “每条时间线上的一个变量,都会引起无限的未来,正好,在引发我被时光长河重创的时间线一个阶段上,由于宇宙正在归墟,不止体积大幅度缩小,连超凡之力都不复存在……你就在那里以一个凡人的身份,终结一生吧。”
    这句话最重要的一个信息是……
    “在引发我被时光长河重创的时间线一个阶段上。”
    秦林叶身形不断朝回游荡,清醒的思维亦是在回游的过程中将所有异常连成了一条线:“换句话说……秦小苏的真身,曾经待过那个归墟宇宙,或者说……待过那个归墟宇宙所处的时间线,并且在那个归墟宇宙中遭到过重创,甚至,正是因为这一次重创中,导致她成就最终的伟大境界失败?”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他若回到那个世界,必然能够看清,究竟是谁扯了她的后腿,使得她冲击那个至高无上的伟大境界时功亏一篑,陷入重创。
    “咻!”
    秦林叶的身形不断游荡,回溯着。
    在游荡的过程中,他亦是渐渐明白,这些数量繁多到数不胜数的宇宙究竟是何原因。
    时间!
    每一个细微时间的变量,都会诞生一处平行宇宙!
    秦小苏真身现在做的,就是盘踞于时光长河的尽头,将所有的平行宇宙,尽数归纳、收束于她的身躯之中,使她成为唯一的一,固定的一,永恒的一。
    一旦她完成了对所有平行宇宙的归纳和收束后,所有变量全部被消除,时间被固化,只剩下她从无到有,成长到那一终极境界的时间。
    那个时候的她,将没有任何生命可以战胜。
    至少,她见过的任何生命都无法战胜她。
    这些生命中,自然就包括他,秦林叶。
    所以,他如果想击败那尊盘踞时光长河尽头的伟大存在,想让秦小苏恢复过来,想将一切恢复到从前,就必须在她完成对所有平行宇宙、平行时空的归纳、收束前,阻止她!
    带着这种想法,秦林叶游荡的速度更快一分。
    甚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条由无数宇宙,由时空之力牵引而成的时光长河越来越熟悉时,他开始跳跃!
    一次一次的跳跃!
    每一次跳跃,都能在长河中飞出很长一段。
    每一次跳跃,都能跨越漫长一段时间!
    终于……
    不知过去多久,秦林叶重新找到了那座归墟宇宙。
    只是……
    由于时间长河的流转,这座归墟宇宙归墟的更加厉害,宇宙中所有物质,都被拉扯变形,化为一种纯粹的能量。
    秦林叶看了片刻,记住了这个宇宙的特征,然后……
    向前!
    向前!
    而在他向前游走时,他不断搜寻着那方归墟宇宙的其他变量。
    由于他是逆向搜索,变量会不断变少,换句话说,衍生出来的平行时空亦是在不断减少。
    尽管减少后,仍然是极其庞大的一个数字,可幸运的是,秦林叶知道时间。
    两千年!?
    不!
    确切的说,是秦小苏第一次降临到主宇宙的时间。
    两千年。
    秦林叶埋头不断的寻找着。
    回溯、回溯,不断回溯。
    只是,哪怕他知道时间,可时空长河根据变量衍生出来的平行宇宙仍然太多了,多到……
    足以将时光之主的处理器都生生撑爆。
    “不行,这样早下去我会迷失在数不胜数的平行宇宙中,我必须知道,她的真身究竟是沿着那条时间线前进的……我需要一个时空道标!”
    秦林叶思忖着,很快将目光落到了“量子永生法”上。
    时空道标的话……
    有什么,比这门属于时空尽头阶段时秦小苏真身泄漏出来的“量子永生法”更合适?
    念一至此,秦林叶迅速运转着量子永生法。
    这门功法,随着他投入上百个技能点,已经具备主动使用的特性。
    在量子永生法下,秦林叶从数不胜数的宇宙中依稀感应到了什么,然后,沿着这门功法的指引,向前……
    继续向前。
    终于,当他前行了不知多久,他看到了什么。
    另一个似乎比之秦小苏真身来都不逊色多少的伟大生命,似乎带着慷慨、带着决然,燃烧一切,撞入了这座宇宙中。
    依稀中,他似乎还能听到一阵呐喊。
    不成道,毋宁死!
    这一次撞击,对盘踞时空长河尽头的那尊存在来说似乎极其凶险,那一刻分裂出来的平行时空,并随后衍生出来的平行宇宙,几乎达到了此刻时空长河宇宙总数量的九成。
    换句话说,九成平行时空,都是因为这一刻衍生出来的。
    正是因为平行时空、平行宇宙在这一轮撞击中呈几何性增长,大幅提升了那尊盘踞时空尽头的生命将所有平行宇宙归纳、收束于自身的难度,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真正踏入那个终极境界。
    秦林叶看着那个伟大的生命,看着他以一种燃烧一切,决然赴死的信念撞入这个时间阶段,撞入这一方宇宙中,突然怔在了原地。
    无端的,他感觉到了一种哀伤。
    无法言说的哀伤。
    尽管没有什么信息,亦没什么证据,可他心中,却仿佛看明白了什么。
    “这……是我么……”
    秦林叶自言自语。
    是他。
    或者,又不是他。
    这个他,真灵已经磨灭了。
    彻底的磨灭。
    死在那尊盘踞于时空长河尽头的伟大存在手上。
    即……
    秦小苏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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