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谢译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惹她不快的事。
    初衷不过是想抱抱她,也确是忍不住那份心痒痒才出此下策。
    她睁着水汪汪的眼说不要,谢译还能怎么办。
    他对她,从来不忍心。
    祝福被他吻得神智不清,好不容易得了空隙喘口气,下一秒他又压下来了。
    “唔……不……”
    没什么力道的手推着男人的胸膛,胸口那两粒在掌心的磨蹭下很敏感地硬了。
    谢译也不好受,他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反正她前科累累。
    “不要?”松开软糯的唇,男人的额头贴上她的,鼻尖暧昧磨蹭,那话问得好不缠绵。
    祝福有一瞬缺氧,樱唇微微张开,空气却稀薄的要命。
    费劲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更晕了,但意思到了。
    他就知道。
    谢译败下阵来,将脸埋在女孩香甜的颈窝,恋恋不舍许久才恹恹开口。
    “你就舍得看我难受。”还见死不救。
    那语调特别委屈还不敢发作。
    祝福才委屈,特别委屈,贼喊捉贼说的就是他。
    敢情只有他不好受,哼。
    腰间的束缚松了,祝福扭捏着将他推远些,低着头不敢看他,视线倏然落在奇怪的地方。
    浴巾不是厚款,随意围了一圈,这会儿垮垮的挂在腰间,眼瞧着就要散的状态。
    她生怕掉了,然后脑子一抽伸了手,本意是想系紧点,手一碰,浴巾彻底散了。
    这下子真傻眼了,瑟瑟发抖的小手拽住浴巾不敢松,两人的站位更像是她在索求什么。
    “这…要掉了……你来弄……”
    僵持了良久,她迫于无奈开口求助。
    “那你亲我一下。”
    男人的眼睛紧锁住眼前的冒失鬼,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嘴角上扬开出条件。
    “谢译!”
    祝福才不肯,唇上的酥麻触感还在,被他又咬又啃这么久一定肿了。
    转念想到自己好心帮倒忙,现在如此尴尬的处境,怄得要死。
    被点名的人漫不经心圈着她的腰,一派正经:“嗯?”
    他耍无赖的样子真讨厌,祝福深呼了一口气,闭眼,踮起脚,很快速地碰了碰男人的嘴角。
    “亲过了。”虽完全是完成指令的敷衍。
    “真小气。”他意犹未尽地取笑她。
    谢译只是想和她腻歪,也没奢望她真的肯,现在没理由磨蹭了,听话地拉好浴巾。
    祝福松开手,趁他手上忙活的时候一溜烟儿蹿出去。
    浴室门一关,她背靠着外间的墙,手上的灼热触感犹在。
    刚刚抓着浴巾时,那粗硕的头部就抵着手腕上,连带着脉搏都加快了许多。
    浴室里传来意味深重的压抑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了什么。
    祝福一秒都不敢耽搁,拔腿跑回卧室里,并且关了门。
    过了不知多久,卧室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祝福多了一层防范,站在门边:“有事么。”
    “有事。”那声线低沉正经,不像开玩笑。
    祝福半信半疑地开了门,只拉开半条缝隙。
    谢译见她这副被踩了尾巴的机警样子,又忍不住逗她:“我又不会吃了你,至于么。”
    谁说不会,祝福轻轻咬了咬唇,还觉得麻麻地涨:“什么事啊。”
    “过两天要出个差,时间可能有些久。”
    他说得挺委婉,祝福听到耳中不知为何多了些许不寻常的恍然,等反应过来,硬生生将那句“去哪里”和“去多久”咽下去,脱口而出是不咸不淡的口吻。
    “干什么和我说。”她可巴不得呢。
    太习惯她心口不一的矫情了,谢译自动免疫,“怕你惦记我啊。”
    他可真自恋,祝福轻呸了一声。
    许是氛围缓和,少了先前浴室的紧绷感,她这才敢抬眸。
    视线挪到男人脸上,见他裸露着湿漉漉的上半身,洗澡后的水珠还挂在脸上,沿着块块分明的肌理往下滑落,掉进腰间的浴巾里。
    她小脸一肃,“你是小孩子吗,洗完澡不擦干就出来。”
    刚刚还嚷嚷着会着凉,真病了也是活该。
    谢译丧丧地求饶,“我没衣服换啊,你也知道刚刚……”
    “还敢说。”生怕他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连忙截断。
    祝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胡闹,也不至于……
    转身走到衣柜面前,翻箱倒柜找T恤,怀孕后她买了不少超大码的衣服,说不定勉强能穿。
    谢译乖乖跟着,目光落在她翻找的手上,忽然捕捉到一个有趣的发现。
    长臂一捞,将她忽略不计的压箱底衣物摘出来:“这不是……”
    有点眼熟啊。
    “不是!”祝福赶忙抢过来。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男人的眸光亮了,看着她多了些玩味的笃定
    “你说什么都不是。”
    被当场抓包,祝福的两颊绯红一片,气恼地将那件衣物重新塞回衣橱里。
    是当初在御景洗坏了的那件衬衫,为了毁尸灭迹才塞进了行李箱,没想到阴差阳错又带到了这里。
    祝福不承认她是没舍得扔,谢译却深信她刻意留着只为了多个念想。
    女士最大码的T恤丈量着他的肩膀仍是小了。
    当晚,谢译穿着那件染脏了的衬衫,窝在沙发上睡得格外舒畅。
    他心里的不安全感散了,再无慌张。
    暑假到了,祝福还是没机会将辞职信递出去,当初沸沸扬扬的议论也走向不了了之。
    谢译离开后,将车和司机留在了阳城,任她差遣,缺什么要什么都吩咐司机去办。
    周茹是在谢译走后几天来的。
    前段时间来过一次,两个人照例窝在阳台瞎聊,耐不住里屋那位频频走动刷存在感,没聊几句,周茹就识相地告辞了。
    打那以后她就没再来了,只保持着简单的文字交流。
    祝福又惋惜又不满,然后合理又苛刻地将这一笔算在谢译头上。
    不得不说,周茹在祝福的孕期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甚至对谢译,对这段理不清的关系,也是在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说辞里找到了思路。
    傍晚时分,依旧是同样的小院,弄堂里吹拂过一阵凉爽的晚风。
    周茹坐在秋千上,祝福躺在一旁的躺椅里,手边是鲜榨的橙汁和牛油果沙拉。
    “你还别说,先前这房子真看不出个样子,瞧现在,多好。”
    祝福挖了好大一口沙拉,爽口的味觉让她眯眼满足:“这得谢谢你友情赞助的花花草草。”
    周茹不推辞,俏皮地拿起橙汁与她碰碗:“不客气。”
    聊起近况,又多了些话题。
    “前两天我去了一趟Z市。”
    “哦?”祝福没料到,她嘴里嚷嚷着要去Z市,一直没敢,怎么突然就有勇气了。
    “见到面了?”
    周茹摇摇头。
    确实到了新陆传媒,看到他和同事正采访回来,是女同事,有说有笑的,进电梯时他伸手挡了门,让那个女生先进去。
    徐子默是什么表情没看到,但那个女生的害羞欣喜却落进了她眼里。
    周茹仰头看着黑夜,眼角起了湿意,被她眨着眨着逼退了。
    “来不及了,好像只能算了。”她不难过,只是……有些可惜。
    她的悲伤太显然,祝福不知道该安慰什么,这一刻说什么都很多余。
    彼此沉默,然后接受并释然。
    “不说我了,你呢。”
    周茹喝了一大口橙汁,将喉咙的苦涩一气冲进胃里。
    “我就老样子啊。”
    祝福笑笑,她一直懒得去绸缪未知,得过且过也挺好。
    “祝福,其实你很容易令人羡慕。”
    明明也没作出多大的努力,偏偏总能过上旁人期盼的理想生活。
    “好像是的。”祝福不否认。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盗取幸福的小偷,很霸道且自私,甚至不管那幸福是不是归属于我。”
    说这话时,女孩戚戚然的声线让人心疼。
    周茹以为自己无意间戳中了她的痛处,刹那间不知该说什么缓解,一时沉默。
    反倒是她,豁达地笑了笑。
    “你之前问过,我会不会想起孩子爸爸。那时候我的回答是,不会。”
    “不算骗你。来阳城后,我很少想起他,这大概是我想留在这座城市的绝大一部分原因。”
    “很偶尔会想起他的某一句话。”
    “早餐,午餐,晚餐,夜里饿的时候,超市的熟食区,路过餐厅闻到好吃的食物,我就会想起他说:吃饭了吗?饿吗?又不按时吃饭?想吃点什么?要乖乖吃饭。”
    当一个人惦记着你是否温饱时,由心而发的暖意足以抵御世上最冻人的夜。
    祝福不容易被打动,又很容易被打动,谢译就凭着这份吵闹在她心里争得一亩叁分地,赶也不走。
    “我爸爸都不像他这么唠叨,那时候真是烦他。”
    祝福对谢译一直是不耐烦,不说真话,不肯服软,她倔强,固执,不懂转圜,坏毛病叁天叁夜都数不完。
    甚至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取之处让他步步紧逼,死不放手。
    周茹见她一脸甜蜜地追溯从前,实在闪眼。
    想起前段时间她和谢译的相处模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你就作吧,等他被别的小妖精扑倒,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
    “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她好笑地反问。
    别的小妖精吗?
    祝福想不到这个画面,直觉他不会的。
    可是不对啊。
    当初他不也是被自己算计勾引么,更何况那些招数,笨拙得很,和外头的花花世界自然没得比。
    归根结底是他定力不足。
    这么一想,好像又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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