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扑倒了苏合香身上,把她抱在怀里,“合香,云殊他没死,他还活着,你跟我走,我带你们回去。”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谢满月轻拭擦着眼泪,认真的看着她,“云殊没死,他还活着,他,等着你们去帮他。”
    苏合香怔怔的看着她,没等她说什么,那儿门口贴身破门而入,席卷着一股冷风吹进屋子。
    他森冷着脸看着谢满月,手里一柄长刀,“你想带谁走。”
    乔瑾瑜很快冲到了谢满月身旁护住,凛着神情,手放在背后,那儿衣襟内别着一把匕首。
    “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知道合香心中有所爱,而如今人家没死,你不就应该成全她,难不成,你当初救她们母女俩回来,也是被美色所诱惑。”谢满月也怒了,先是弓箭再是刀,她这一趟过来就是要把人带走,他是不是也要把她们囚禁起来。
    “成全,那谁来成全我,这么多年过去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回来找她,我劝你们识相点,到了这寨子里就守我们寨子的规矩,否则,明天你就没这命回去。”铁山拿起刀子指着谢满月,语气阴狠,“就算是她的朋友,我也照杀不误。”
    “铁山!”苏合香高喊了声,喊的急了,连着几声咳嗽,谢满月转身替她抚背,铁山的脸色微变,捏着刀子的手一紧,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你 要是真喜欢她,也该知道什么为了她好,在这大木山里,你以为光是那几贴药就够治病了么,她生孩子的时候垮了一回,这些年又从没好好养过,我敬你称你一声铁 山大哥,你要想让她好好活下去,你也该让我带她们走,在这山里,熬不过几年她就没命了。”谢满月顿了顿,朝后看了一眼,“她的相公之所以没来找她,是因为 他失忆了。”
    铁山的脸色一变再变,他眼底的合香不住的朝着他这儿看过来,生怕他真的会动手,她脸色苍白,时不时的咳嗽。
    有些事是其骗不了自己的,例如她的身子骨,还有她的心。
    半响,谢满月看到铁山狰狞着,忽然吼了一声,举起刀子把刀剑整个插在了地上,转身离开了屋子。
    而那刀子,伴随着他松开的手,刀尖那一截插在地上,刀身还微微晃动着,昏暗的油灯之下,折射出冰冷的锋芒。
    ☆、第84章
    ??彻夜未眠,对于谢满月来说,要把云殊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也是个很长的故事,几年前第一次遇见他,得知他是大公主驸马,后来在桃花庵内挖了坟墓,再后来,是他主动找上自己。
    ?“原来我也没抱什么希望,是冰冷着身子埋下去的,怎么又能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这其中,一定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大公主把云殊救回了公主府。”谢满月看着她,苏合香眼底闪着泪,已经是无数遍在念叨那几个字。
    他还活着。
    “他记得桃花庵,也记得祁玥,可他说,一直想不起来一个人,在他记忆里出现过无数回但就是记不起她的样子。”谢满月微哽,“之前我不明白。”
    现在她明白了,是因为云殊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那几个山贼拖到屋子里去,他在昏迷之前,脑海里全部都是这样的画面,他几乎都能想象到那屋子里会经历些什么。
    这样痛苦的回忆是他不愿意想起来的,连带着,那个最让他深刻的人他也埋在了记忆深处。
    谢满月的话在祁玥和自己之间转圜的并不圆滑,可苏合香此时却无心去追究这里边的另一层意义,她轻笑着,泪水掉落下来,她又赶紧擦掉了它,把云灵抱在怀里,低低的喃喃了声,“你爹他还活着。”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还活着。
    “我带你们回去。”谢满月和乔瑾瑜对看了一眼,“你们可以住在我那儿,先请个大夫把你的身子看好,你们可以一家团聚。”
    还有许多的问题是苏合香现在不想问的,也是谢满月如今没法说的。
    大公主和云殊成亲几年了,云殊失忆后反反复复的经历,大公主的执着,还有皇家二字,是横在她们之间即便是活着也可能无法在一起的阻碍。
    黎明已经到来。
    山里起风了,清晨时冷风透过窗户卷入进来,吹的人激灵着清醒,谢满月出了屋子,乔瑾瑜陪着她出来,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外面还守着几个这个寨子里的人,抬起头,云层中还有没离开的月牙,弯弯的挂在那儿,等天亮时它就会彻底隐秘在天空中。
    谢满月转头看他,不论别人怎么说他,谢满月总是能从他冷凌的神情里发现一抹属于他的温柔,乔瑾瑜把她揽在怀里,掀开大氅把她包裹在里面,“冷么。”
    她反手搂住他,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道,“这一次,我可又要闯祸了。”
    乔瑾瑜笑了,“怎么是又要闯祸。”
    “上次抗旨,这一次我要帮云殊和合香一家团聚,和大公主之间势必又要起争端,你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不会。”乔瑾瑜搂着她,“你在做对的事。”
    谢满月笑了,仰头看他,眨了眨眼,“那...你去拜托太子殿下帮个忙,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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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来临后的山里风小了很多,寨子大门口这边,苏合香身上披着大氅,她和孩子所有的行礼也就只有那一个包袱而已。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铁山出来,笑着冲何当家点头致谢,“这段日子劳烦您了。”
    何当家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夜里和连征他们又商量过什么,答应的特别痛快,能让谢满月他们把人带走。
    “路上小心。”
    送出了寨子,苏合香身子不好,一路坐着牛车,才刚刚走了上坡的路,铁山从草丛中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朝着谢满月这儿扔过来。
    乔瑾瑜抬手一接,并不重,还瑟瑟作响,打开来一看是一些草药,铁山的视线落在苏合香身上,只停顿了片刻,最后告诫谢满月,“照顾好她,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也没命活。”
    说罢,铁山没再逗留,直接转身走下山回了寨子。
    苏合香抱紧着云灵,谢满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马车继续前行,到云岩寨需要半日的功夫。
    沿途在高山坡上休息,陈恒向谢满月打听起了关于桃花庵遭到洗劫的事,他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捡来的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轻轻指了指最开始那个圈,“按你所说,那桃花庵只有一个入口,底下村民知道的并不多,也不会随意说出去,那个山贼又是从何得知的。”
    “当 时听活下来的村民说,是村子里有人为了保命泄露了桃花庵的所在,不过最后那人也没能活下来。”谢满月真正有疑虑的不是山贼洗劫的事,而是山贼为什么会忽然 打劫村落,“距离那件事之前几乎是没再发生这样的事,那虎寨里的人为什么会明目张胆的打劫村子,他们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又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兵管的少,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儿距离兆京城才大半天的马车,朝廷要派人剿匪也是很轻易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据我所知,虎寨的几位当家都是血腥之人,早年犯事,在外被抓时逃狱出来到山上做了山贼,担心被官府发现,虎寨的行事其实低调的很,像这样大张旗鼓的打劫村落,的确是奇,若是有活下来的山贼倒是可以问一问。”陈恒抬头看她,“怎么,你怀疑这事另有隐情。”
    “方便的话还请三当家帮忙在山里打听一下,还有没有虎寨活下来的人,当时官府剿匪,有不少人逃了。”祁将军带来的人也不是全然的一网打尽,例如当时带着苏合香躲起来的山贼就没抓到,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别的人逃跑掉。
    陈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兆京城中,姓谢的人倒是不少,不过名声显赫的好像也就这么几家,看夫人的气质,想来出身是不低。”
    谢满月神情一顿,陈恒笑呵呵着继而道,“你那相公气质更不凡,据我所知,姓谢的那几家,可都是官宦人家,这样的人家想来官商不结亲,你这相公,家世身份与你比起来,只高不低吧。”
    陈恒这个人,若是放在军队里,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军师,观察力仔细,甚至还还知道乔瑾瑜习惯的动作里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谢满月冲着他呵呵一笑,“陈当家说笑了,我可抵不上什么家世不凡,都是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可没有这魄力进山来,普通人也没这魄力和笑颜她们做朋友,你那相公,看着像是在军队里呆过不少人,小丫头,你还想蒙人?”陈恒拿着木棍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字。
    谢满月咬口不承认,她就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我没有蒙您啊,他就是不爱笑而已,又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山寨里这么多人也会拳脚功夫,难道都是军队里呆过的?”
    陈恒笑了,“丫头,就算你们是从官家出来的,是笑颜的客人,我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谢满月拍了拍手起身,“要真是那样就好啦,我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调动军队,我干嘛还要托连姐姐帮我呢,您说对吧。”
    不好套话的丫头。
    陈恒心里这么评价,对他们的身份其实是早有怀疑。
    谢满月走到了乔瑾瑜身旁,别人看不见的位置,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继而抬手替他整理领子,笑的十分甜,“那三当家起疑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回兆京。”
    乔瑾瑜佯装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替她整理刘海,“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马上下雪了,再不走大雪也快要封山。”谢满月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在说什么甜言蜜语,害羞的模样,“先带她们回定王府,我到时候请林大哥过来看看,大公主府那儿,过了年再说,免得受了刺激合香的身子更受不了。”
    知道陈恒在后面看着,谢满月可卖弄尽了甜蜜,最后不远处的袁枚看不下去了,几步走过来拍了拍乔瑾瑜的肩膀,“行了兄弟,晚上进了屋子吹了灯再慢慢恩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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