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日夜之后,飞舟下的人烟渐渐多了起来,城郭四起,麦田片片如汪洋。
    飞舟于某座小山上的庄园前停下,似乎知道几人要来,庄园门前早有数位衣着华贵之人携着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等候,热情满满卑躬屈膝地将四人请在了马车之上,然后有装扮精神的马夫驾车,向着山下而行。
    这座山位于洛阳城西郊,山上庄园是听剑楼在俗世的一座站点,毕竟修行不是与凡俗完全断绝联系,修行者日常过活还是需要凡俗钱财来支撑,加上洛阳城是人间最是繁华之地,往往会有惊世骇俗的宝物被人拿来换取钱财,故听剑楼在这洛阳西郊的山上设立了一座站点,平时会派遣楼内杂役弟子做些生意打探情况,若有楼内人出行,顺便再负责接待。
    走了约莫两盏茶时间,道路变得平坦,隐约能够听到马嘶与人声,叶白掀开车窗布帘,隐隐看到一处庞大的暗色城廓影子。
    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睹物思人,即便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其实老二喜欢喝三十两银子一坛的洛阳杏花烧,可他穷苦日子过惯了,嘴上只说喜欢喝一两三钱银子的晋阳老汾。
    记得有一年自己来城内杀人,杀人前想要喝酒,便给了老二一百两银票让他买上两坛杏花烧,可没想到他却买回了两坛在洛阳酒肆极难寻到的晋阳老汾,背着一大包找回来的银子露着满口老牙,嘿嘿笑着说晋阳老汾味道从来不差杏花烧,差的只是一句人皇老爷的好,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要省些钱,那会儿他都是三重天的修行者了,怎么还是那么爱计较钱?
    马车渐渐而行,汇入洛阳白虎门前的官道,待是走过一处上坡路后,马车速度陡然加快,然后等车马行路平缓时,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片暗色城墙,这片城墙极高,仿佛就像在山下看山一般没有尽头。
    向着左右张望,还是没有尽头,城墙近在眼前,却是无法估量它到底占地几何,忽有微风吹来,竟是有些微凉,这时才发现,在这座巨大城墙之下,怎么可能会有阳光将微风温热?
    城墙是由某种黑色砖石所垒,有些钢铁质感,在白虎正门上方,有一片约莫三丈长的爪形豁口,在漆黑平整的城墙上显得有些狰狞,第一次来洛阳走白虎门的人,往往会驻足观看很久。
    夏国建国五千年,也为人族开了五千年的太平,洛阳城从未有外敌兵临城下的情况,可又是谁在墙上留下的豁口?
    ……
    人间第一雄城自然不只是虚名,这座城很大,城中的人也很多,光是在白虎西门前就有六个高大城洞,每天进城的富商大官和百姓们依旧会在城洞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而屠从梦既然没有选择直接御使飞舟入城,故所乘马车也跟着人流排起了长队。
    这时,龙皇化作的小蛇在叶白袖口中没了气息,盘在叶白的胳膊上如同一截死物,甚至连自己的重量都没了。
    待是轮到听剑楼几人所乘马车入城,守城士兵似是知道车内所载的是大人物,象征性的问了几句,车马顺利入城。
    白虎门后的街道极是宽广,足以容纳十数辆马车并驾齐驱,路面是铺得平坦的青石大路,街上行人如织,商贩的吆喝声与行人的交谈声混在一起,与只有山风与剑啸声的听剑楼来相比,宛如两个极端的世界。
    两辆马车并未向着白虎大街而行,而是进城后左拐,沿着紧靠城墙的道路驶去。
    方向不是洛阳城内闹事区,嘈杂声渐渐消散,再拐了不知几道弯后,一座显得秀丽的别府出现在眼前,此处依旧是听剑楼在俗世的基业。
    马车在庄园前停下,听剑楼几人下车,而后车夫驱赶马车向着庄园后门而去。
    这时,一阵听着有些规整的马蹄声传来,青石地面颤动不休,屠从梦蹙起秀眉看向了庄园东侧的一处街口。
    能够让厚重的青石地面颤动,马自然不会只有一匹,而马匹多了马蹄声自然也不可能听着规整,就是的训练有素的夏国精骑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除非是京城叶家血衣骑亲卫而至。
    不多时,一面黑红色的旗帜当先在街口出现,随后三十血衣骑护着一辆钢铁浇筑的马车出现。
    人数不够百,行走时却如一条血色洪流,恐怖的杀意直让街上的风声都消弭。
    世间从来没有人敢轻视血衣骑,便是身在真武山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士也不敢轻视。
    三十血衣骑停在听剑几人面前,没有人发号施令,所有人整齐下马,这时,有一甲士掀开钢铁马车前的布帘,露出一位中年男子。
    屠从梦有些疑惑,上前问道:“叶青云,你来干什么?”
    叶青云,自然就是当代叶家家长,大夏三十万血衣骑统帅。
    此时他并未穿着血甲,只是一身单薄儒衫,看着有些儒雅,若不是他身在三十血衣骑中,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便是那位曾经率领亲卫入九幽破城无数的夏国第一将。
    叶青云走下马车,向着屠从梦行了一礼,儒雅笑道:“今年妖国对于大夏的态度有所转变,圣上很乐意这个情况,便趁着天碑大会开启,请了他们前来观礼,为了显示诚意,本将也就自玉门关撤回,至于为何来此,自然是接我儿回家。”
    他的话前面很好理解,毕竟妖国与大夏不合多年,经常在玉门关外兵戎相见,但无论如何两军交战对于国家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加上妖国势力不及大夏,和谈也是迟早之事,只是后面那句话,谁是他的孩子?
    魏才良若有所悟一拍大腿,满是惊讶地看向叶白,四年前开楼时长留师伯传信自己,说明他姓名与来历,只是并未谈及他家境,那时自己便疑惑,若只是平常家的少年,即便意志坚定,又怎能走完剑山上的万座石阶?
    原来他出自叶家那个变态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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