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邵长昭在外头做事,后来闹了洪水,长江流域大片的地方遭灾,邵长昭家里有亲戚遇难,他听了消息,等洪水过去,就回来了。
    江烟大姐家儿子读小学,托了人找到邵长昭,帮忙辅导下功课。
    邵长昭每周来一回,教江烟侄子学数学。大姐要给他钱,他也不要,只带水果走。水果要的也不多的,一两根香蕉,个把苹果,算作辛劳费。
    那个年代,确实也不流行家教、补课。老师给成绩差的学生上小课,都是免费的。
    江烟第一次见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是真的好看。
    鼻梁高,嘴唇不厚不薄,眉毛浓黑,很英气。即便不笑,眼也是微微上扬的。
    听他开口说“你好”时,又想:他声音也好听。
    低低沉沉,和她听广播里的大提琴声一样。
    听他给侄子讲课,又接着想:不亏是上过大学的,说话做事有进退,有涵养……她把她能想到的形容词都用上了,犹嫌不够。
    彼时,江烟只当是钦羡敬仰,和他在一起后,仔细想想,是爱慕,是一见钟情。
    邵长昭花钱很大方。
    来给江烟侄子上课,他会买零食给小孩子吃;认识江烟后,又给她买。她有时不在,他就嘱托小孩:记得给姨妈。
    那会儿,江烟才十几岁,没和男人太多接触过,一开始收他的东西时总是忸怩。
    邵长昭倒是坦坦荡荡:“你收下吧,不贵。”
    久而久之,江烟收多了,不好意思,就开始回礼。
    江烟还不懂,邵长昭是在追她。
    这么一来二去,心早丢了。
    后来小孩腻了,便不肯再老实坐下来认真听讲,江烟大姐再三给邵长昭道歉,他挥挥手,毫不在意。
    渐渐地,他就来的少了。
    倒是他们两人的缘分解不开了。
    邵长昭的父亲是木匠,他从小就会木艺活儿,把木头疙瘩磨成很小巧,很惹女生喜爱的小玩意儿。做好了,就送给她。
    他在厂里工作,是车间经理啥的职位,江烟也不太了解,只觉得挺厉害的。
    但毕竟是小地方。他从大城市回来,是屈才,如大鹏鸟窝在麻雀窝。他们都这么说。在外头,他本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江烟也替他可惜。
    后来他找了媒人来说亲。
    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嫁习俗,江烟母亲率先替她应了婚事。
    那晚,江烟一整夜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邵长昭。
    第二日,他见到她,还笑着问:“是不是太高兴了,失眠了?还是觉得,不真实?是真的,我想娶你。”
    ……
    跨世纪那晚,邵长昭来找她。
    有很多人家在十一点多时放起了烟花。
    一大朵一大朵的烟花在天上炸开,将天空映亮,比霓虹灯还要亮。再落下来,像是漫天的流星。
    许多人,譬如江烟母亲大姐她们,搬了凳子,到亮敞的地方赏烟花去了。这世纪狂欢,他们仍要聚堆,聊天扯皮,说说二十一世纪会有什么变化。
    他们说着,也许猪肉就要涨价了,也许世道会太平些,也许会再起战争,也许世界末日会来临。
    他们也不惶恐,他们都是这世上随波逐流的凡人。
    江烟却待在家里没出去。
    她推开窗,看烟花时,不需要怎么仰头,因为整片天空都是。
    如墨的夜幕上,有的像牡丹雍容华丽,有的像桂花小巧宜人,有的像满天星一样星星点点。总之十分好看就是了。
    空气中的硝烟味也很浓。但她满心欢喜。
    铁门没锁,只有一道纱门。
    他推开门,走进屋来毫无阻碍。
    屋里没亮灯,邵长昭带着一身寒气,从背后抱住她。
    江烟猝不及防骇了跳,心一下提起,回头看是他,心落回实处,然尚有余悸,嗔说:“怎么不作声?吓死我了。”
    邵长昭被风吹得冰冷的唇,吻了吻她的鬓角:“这么晚了,不睡?”
    “嗯,看看烟花。”
    他“啧”了一声:“他们这些放烟花的,可能每人要花掉几十块几百块。”
    “对。千禧年嘛,难得呢。”江烟说,“你放了吗?”
    “没。但我带了。准备和你一起放。”邵长昭笑说,“很小的一封。直径大概80mm,只有500发。”
    “在哪儿呢?”他是空手进来的。
    “放外头了。”
    “快快快。”江烟兴致勃勃地拉他出门,寻了个空旷的地方,他划亮火柴,将烟花引信点燃。
    烟花炸开时,砰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
    江烟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的。
    邵长昭捂住她的耳朵,看见她瞳孔里映着烟花绚烂的颜色,像个小漩涡,吸着他沉沦,沉沦。
    邵长昭手掌向下移,握住她的肩。
    她没注意。
    震耳发聩的爆破声盖住了远处的交谈声,也盖住了彼此的心跳声。
    这一封烟花已经放完,天空的绚烂却没停止。
    江烟像才发现肩上的手,回过头来,看着邵长昭。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眸中欲色愈重。
    江烟却未看懂,她像只小羊羔,傻头傻脑地钻进猎人精心设置的陷阱中。
    他低下头,微微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江烟还很无措,邵长昭拉着她的手环住他的腰。
    他们就着相拥的姿势回到屋里。
    江烟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手指微微颤抖。
    “你乐不乐意和我做爱?”邵长昭直接了当地问,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
    江烟如同得了痉挛,轻微地抖动着。
    做爱。
    情至深处的情侣,不就是该到这一步吗?她也早做过预设,可事到临头,还是怕。
    她说:“昭哥。”尾音拖长。
    他贴着她的脸蛋,说:“嗯,江烟,我在。”
    他们这么叫着对方,滚烫的身体互相角力。
    屋里没有灯,但窗外的烟花此起彼伏,是忽明忽暗的光源。
    邵长昭深深望进她眼里,征询她的意见。可他的动作,分明在说:他势在必得。
    江烟满手的濡湿,是汗。她咬着下唇,几不可见地,轻轻点头。
    他终于放下全部顾忌。
    邵长昭坐起身,双腿分开,跪在她身侧,一只手臂勾着她,一只手解着她的衣服。他急哄哄的,像头猛兽般地渴望猎物。
    她的内衣粉粉嫩嫩的,裹着少女的乳房。即便她是躺倒的,但弧度依旧可人。
    很快,两人身上的衣物被除掉。她一丝不挂,他还剩一条内裤。
    她皮肤白,两捧娇乳,乳头受了凉,在顶端颤巍巍地挺立着。
    从未如此坦诚相待过。
    江烟指尖发麻,死死地闭上眼。
    眼前陷入黑暗后,听觉会愈发灵敏。
    烟花炸开的“嘭嘭嘭”,以及邵长昭逐渐加重的喘息。
    邵长昭褪下江烟脑后的皮筋,套在手腕上。他手掌捧着她的头,手指插入浓密的发丝之中,触到她柔嫩的头皮。
    他几乎是虔诚地,拢过她一边胸乳,递上唇舌,亲吮着。
    江烟被激得,抖得更厉害,如风中枯叶。
    邵长昭不给她缓冲,舌头扫过乳头。他听见,她嗓子里溢出又细又轻的呻吟,像猫一样。
    江烟没听见自己这一声。
    她甚至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去。
    直到,邵长昭把手覆上去,她才感受到热意。分不清是他的手,还是那股液体。
    江烟勉力睁开眼,在骤亮的一瞬,看见他腹下,被一根粗长得可怖的肉棒顶起的布料。
    最顶端,似乎颜色被洇深了。
    她被吓得又赶紧闭上眼。
    他那么大……她会不会被捅坏?
    邵长昭蓄势待发。
    他的舌头、手下动作皆没停,身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蹭着她的阴穴,时不时刺探进那条窄缝。
    淫液在他的蹭弄下,流得更欢,隐隐有高潮的预兆。
    她想开口,可嘴巴像被胶水粘住了,只能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两声娇吟低喘。
    手不知该放在床上好,还是抱着他好。
    最后,是邵长昭拉着她的手,环住他的脖颈。
    这是他想了很久的女人。
    他即将得到。
    凭谁也难以把持住。
    邵长昭褪去那最后一层阻碍。
    他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腰上骤然用力,像是螺丝钉锲入螺孔。
    他冲破一切阻碍,来到一个神秘幽暗的秘境,那里流着一条暗河,而他是踏过那条河,走进幽谷的渡河人。
    江烟的脸通红,像是着了烧般。
    她脑子里也似炸开了烟花,一朵两朵的,炸开,落下,剩下的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她则躺在余烬中。
    连什么时候到了新世纪,江烟也不晓得。
    过了一段时间,烟花停了,人们互相告别着,打着哈欠回了各家。嘈杂的声音远去,直到归于寂静。
    春情满满的屋内也平静下来。
    还是深冬,空气仿佛即将结冰的冷。
    整个世界如坠深渊。
    邵长昭把她抱在怀里,肌肤相贴。
    江烟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昭哥……你有没有和其他女人做过?”
    他条件那么好,在大城市里,会不会有过女朋友呢?会不会也做过这等亲密之事呢?
    “没有,没有,我只跟你好过。”
    “嗯,我信你。”
    邵长昭如同喟叹般地说:“江烟,往后,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嗯。”
    江烟痛到极致时流出的泪还未干,又涌出了新的。
    风吹进来,吹来了寒凉,吹来了硝烟味,吹来了新世纪的月光。
    屋子里的低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早过人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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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长(g)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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