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香的饽饽,也还是有上限。
    真正的豪门世家,比如英国公府、尚家、左家...还有入阁拜相那几位世家,倒是从来没在她跟前说过类似有意向的话。
    毕竟曹醒起来的日头尚短,没根基,如今在朝廷里混,漕帮的生意要慢慢断掉,至少要隐退到幕后,不能太过打眼...再者说了,在这些真正有话语权的豪门世家看来,漕帮算得了什么?这群人动动手指就可以覆灭掉的。
    薛老夫人认识很清醒,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正因为如此,刚入京的东南侯也有胆量来试试,家里只有三个庶女的北国公也凑了上来,还有那些个四五品官儿...倒不是说瞧不上四五品的官,可祖上家世太薄,姑娘往后在这凶险诡谲的漕帮也硬不起腰身啊!
    左看右看,也就北国公家还不错了。
    是经年的世家,就算是这几代不争气,也有家底在,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跟着四皇子去了北疆,回来就被安排进了西山大营,封了个四品官。
    北国公夫人过来,也是着重推荐了这位庶子的亲生妹妹。
    薛老夫人再叹了叹,“你细想想看,国公爷的二姑娘,好像叫...得缳,杏眼桃腮的,看上去有些羞怯。是国公爷的王姨娘所出,王姨娘是读书人家的姑娘,被国公府老太太聘作良妾的...国公夫人没孩子,那位老太太便一房妾室又一房妾室往自家儿子房里抬。”
    这都摸清楚了?
    含钏心里直打鼓。
    “咚咚咚”
    眼神不止往门口瞥去。
    哥,快来,救命。
    薛老夫人其实也不是十分满意,“我今天细看了看,小姑娘样貌不错,但有些束手束脚。不过,也是难得的了,自小跟在姨娘身边长大,能有这样的举止也不错了...再者说,北国公府女学是有些名气的,”
    薛老夫人不喜欢做姨娘的,自然也不喜欢庶出。
    在她看来,这是北国公家二小姐最大的毛病,也是无法改变的毛病。
    可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叽里呱啦说福建话的东南侯家。
    薛老夫人一想起来,脑仁就开始疼,赶忙喝了口蜜汤压住。
    含钏想了想,笑道,“哥哥二十三四了,如今建功立业,也该成亲了。”含钏默了默,低头喝了口水,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只是,咱们家跟别家不同——别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家可一直都是商商量量的咧!哥哥年岁到这儿了,为人也稳重,您甭叫他盲婚哑嫁啊!至少得告诉他,让他自己想想合适不合适吧?”
    含钏往薛老夫人身侧一靠,撒了个娇,“您看,您和哥哥都不想我嫁老四,不也没拗过我去嘛?”
    薛老夫人顺手摸了把小孙女白白嫩嫩的脸,再低头看到小姑娘脖子上那道疤,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抿了抿,“是!如今还后悔着呢!好好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多了个疤,当时拦着你哥是我在和稀泥呢!我心里气不气?你说我心里气不气?”
    然后小老太太开始了为期一炷香的唠叨。
    含钏被念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还好,老太太被一打岔,忘了先头
    看着小老太太因说话太多,口干舌燥地喝光了整杯水,含钏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古有黄香暖席、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钏儿舍身取义、替兄解困,都是英雄,都是英雄...
    .....
    经含钏一打岔,薛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是得尊重一下曹醒的意见,谁知一连十来日,曹醒都在京畿漕运使司没回家,要么就是夜里急匆匆地回来,早上又急匆匆地走,很忙碌的样子。含钏也没法儿求证,薛老夫人也没法围堵。
    甚至,徐慨和左三娘的“现原形”也很忙。
    含钏大半月都没见到徐慨的身影。
    都说是公事,但谁也没说究竟是什么公事。
    等到八月初,才隐隐约约听到些许风声,好像是朝廷派到北疆的十名官员中的一名,被匪人入室劫杀了。
    朝廷官员,在任上暴毙,还是被人杀害。
    本就不寻常。
    通常民不与官斗,饶是天下漕帮,民间出身最大的帮派都害怕刚上朝廷,又怎会有匪人直接杀上朝廷命官的府邸呢?
    这不合常理。
    也没有这么刚的劫匪吧?
    更何况,遇害的人也不寻常,遇害的地方更不寻常。
    北疆。
    还是北疆。
    身在吏部的徐慨自然忙得脚趾头都抓紧了,执掌京畿漕运使司的曹醒虽与此事,无直接关联,可到底是与徐慨一起去的北疆,自然也跟着忙。
    含钏一颗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八月的晚风都透着燥热的气息,含钏本与薛老夫人坐在一块儿看账本,谁知门“哐当”一声。
    含钏一抬头,曹醒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看了眼薛老夫人,轻声道,“曹五,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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