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五官的反应其实差不了多少,只是一个显性,一个隐性。阎魔啪啦啪啦地洗着牌,五官极力维持跟过去没两样的态度积极进取,而你则彻底丢下工作,变得散漫随性,但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
    我只是厌倦了一成不变的事情,想找点乐子罢了,听说你那边来了一个心理学家,是被热爱分析的病毒传染了吗?快点去宋帝厅找医疗班检查一下比较好吧。
    冰块融解的时候,会发出嘶嘶的、有点刺耳的声响。
    心理学家是不会预言的啊,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帮你预言一件事。阎魔手势利落地将迭整齐的扑克牌一挥,在桌上摊成一道漂亮的扇形。
    抽一张吧,客人。阎魔用手比了请。
    你干脆这个阎魔也别当了,到小巷子里去摆摊子给人算命如何?嘴上嘲弄着,变成手指伸进牌中一挟,翻开,本来的扑克牌面变成了塔罗牌的小阿尔克那牌面。
    宝剑国王,正牌,就像变成老大你一样,权力物欲一把抓,但隐喻是:伴随着强烈欲望而来的,是血光之灾。阎魔嘻嘻笑着,拿回剩下的牌又开始大洗特洗。
    哈?变成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声音。
    嗯……根据我的预测,大概是一个巴掌的程度。阎魔摸着下巴,露出努力思索的表情,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有被那家伙狠狠打过屁股,因为我把一个骂我没人要的臭小鬼的公文传递使者,从楼梯上推下去。
    变成有些惊讶地望着阎魔,对方的过去他也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会从本人口中自己提起。
    怀着恶意做的,心想:反正是在冥道,推下去对方也不会真的死,所以就做了。我是偷偷做的,那个人也没去告状,可是还是被那家伙知道了。看过吗?那家伙真的被惹毛了的反应,很可怕喔,那个。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啊、不过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喔,就跟我也可以了解五官的心情一样地那种了解喔,就像本来以为会一直牵着自己的手,有一天不但抽开,还推了自己一把那样地,就像本来以为会一直竖在前方的挺直脊背,有一天突然消失不见踪影那样地,反应会从一开始错愕,变成悲伤,再来就只剩下愤怒了。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如果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变成老大还有许多退路的,不管是回到水晶宫,还是到阳世去到处玩玩,而不是干枯地坐在这个王位上。对了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那个家伙啊,为什么会选择我来继承阎魔的理由……那个啊,叫做补偿心态喔,因为我是整个十王厅中,与他的性格完全处于对立面的存在。
    敲门声响起。
    变成说了声:请进。
    大学生般的青年踏进了这个充满高价装饰的房间。只有他一人。
    几天不见了,变成王大人。托您的福,让这边一行进行了一次非常有意义的旅行。青年捧起本来就提在手上的几个礼盒袋,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不嫌弃的话请收下,里面有台湾的名产茶叶、凤梨酥、牛舌饼、乌鱼子跟真空包装的鸭血臭豆腐。一下子吃不完的话请放冰箱冷藏。
    十分有礼貌地说完之后,青年将礼盒全都堆在桌上。
    另外再跟您报告关于赌约的事情,如果您这边已经收到通知的话,应该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按照先前约定,如果能够继续维持您麾下各大预知服务处六至七成的准确度的话,这边也会感到无比欣慰。另外,先前敝单位长官所要求的,要使您停止赌场的一切营业之事,不过是那个家伙胡说八道的玩笑话而已,请不用在意。
    啊、只有对阎魔没有确实地使用敬语!变成默默注意到了这点。
    最后,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询问一件事情吗?青年终于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眼直盯着变成的脸。
    啊、嗯,可以。
    怎么觉得,有点……压迫感。
    根据一些可靠情报显示,指示宫庙系统下管理的灵体跟随并以不断耳语暗示的方式,促使枪手对三位民间人士开枪的主谋者,是您吗?这是青年在到处请托电视台附近游晃的灵体时.那些属于宫庙系统下的灵们告知他的事情。
    ……是。吸了口气后,变成回答。
    是为了让雨宫先生脱离战力的部分吗?雨宫先生跟青小姐的过去,您应该调查过了吧?
    是。
    变成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阎魔要告诉自己,那件小时候的事情了。
    反正推下去了也不会死。
    反正,中枪了也不会死。
    一切都在算计之内……吗?
    那么,失礼了。
    青年鞠了个躬,而在抬起上半身的同时,啪的一声,火辣辣的巴掌正甩在变成那张白净无瑕的俊脸上。
    避无可避。
    那样做,稍微过分了一点啊。青年面无表情地道。
    变成望着对方,些微颤动唇,最后搥着桌低叫:过分的人是你吧!把我邀到这里来,在好不容易把王国建立起来之后就轻松地一走了之,这边才想问怎么办呢!就算每天努力地工作,唯一认同欲望与拯救可以并存的家伙已经不在了,那我到底要做给谁看呢!
    本来慵懒的声音,在受到刺激后,显得歇斯底里起来。
    但此时吐出的,才是真心话吧。
    ……嗯、大概猜得出来,又是我做的蠢事所造成的结果吧,所以关于赌场的问题我并不打算多说些什么。不过,因为现在的我,如你所见,是个如果不挑明了说就很难了解他人意向的迟钝者,所以,以后如果有什么牢骚的话,请直接对我说。就算半夜打电话给我都没有关系,我会乖乖听着的。
    青年又重新鞠了个躬。
    那就先这样了,虽然有些匆促,但请恕我得先行告辞。刚才回了办公室一趟,发现敝处长官完全如同我先前所预料的一样,在工作的进度上已经完全落后了,如果不加紧脚步,恐怕会连累其他单位的处理。失礼了。
    青年转身,很快的就要出房间,此时却又停下脚步转头:啊,不好意思,最后还有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偶尔,身为上位者要对属下温柔一点,敝处长官虽然很多方面就只是个乱七八糟的混蛋而已,但在这点上倒是没什么话说。
    喀嚓一声,门带上。
    ……喂、喂喂喂,变成老大,你听到了吗?凌驾刚才、刚才称赞我耶!怎么办!好像在作梦喔!阎魔激动地朝变成确认。
    前一句乱七八糟的混蛋你的耳朵自动略过了吗?变成抚着自己还在刺痛的脸,虽然觉得荒谬到想笑出来,最后却只能呼口气作罢。
    怎么好像,清醒了许多啊。
    ……为了回报你刚才的故事跟预言,你要听听我最近作的梦吗?
    喔、好啊,不过老大你得讲快点,我等不及要回去检查期待已久的土产了,啊、那我可以先开你的吗?凤梨酥、凤梨酥!
    才说着,阎魔就唰唰唰地开始自动拆起他人的东西。
    已经连叹气都懒了,变成王瑞木支着半边红肿的脸,开始慢慢地讲起,那个他还拥有天下第一宫时的梦,那个,已经是过去流水年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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