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韧捏住车钥匙的手停下了动作。车门已经被他关上,但他迟迟没有上锁。
    陆爸爸继续说:“你要让这个女人把我们一家都毁了吗?”
    他俯身,两手搭在陆韧的车窗边沿,突然间又显得语重心长:“诉讼书都快送到法院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家家破人亡。”
    陆韧没有回答。
    陆爸爸挥了挥手,让人把冬青带走。陆韧听见他在背后叫他的名字,他却迟迟不敢回应。
    他没有想到她会来真的。
    冬青愤怒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有本事冲我来!放了我老婆!”
    陆韧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黑暗里,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透着幽光。陆爸爸再要开口,只听见陆韧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我妈在哪里?”
    “你先答应我,不要再管那个女人。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自然会放了她。”陆爸爸的语气不容商榷。
    “我不能答应你。”陆韧推开车门,陆爸爸只得往后退。
    不远处的夜空中,忽然啪地炸开一束烟花。这是宴会结束的标志。那些光束在漆黑的天空里胡乱地挤作一团,又四下逃窜,把他的脸照得可怖地亮堂。
    “把她送到我这里。我向你保证,”他顿了一顿,阴沉地说:“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房间。”
    漫无边际的黑暗。窗口的亮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曼殊手脚都被绑着。她刚一下班,就遇到了张律师的车,对方说是有事要谈。
    她心里有些疑惑,但急于翻案,又怕张律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不得不私下说,于是上了车,只给冬青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会晚一点回去,要他等她吃晚饭。
    上车之后,她就被带到这里来了。睁开眼的时候就在这间厂房里。鼻子里还能闻到油漆的味道,像是刚修好。
    窗外的烟花放了有一阵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这样死了。但她转念一想,对方也许只是要她放弃诉讼,人命的事还做不出来。
    但人命之外的事,他们却可以随便做。
    想到这里,她浑身战栗。她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够不着窗台。车间的窗台都修得又高又窄,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
    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地跌下来,直到双膝磕得生疼。窗外绽放的光亮一次又一次地照亮她的脸,再暗下去,暗下去。令人绝望的喜庆。
    她终于坐下来,脸埋在疼痛的膝上低声哭泣。
    冬青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来找她?对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她托张律师办案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他过。明天也许会有人发现她没有上班,也许会报警。
    但又有什么用呢。
    曼殊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门忽然开了,冷飕飕的风从过道灌了进来。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她却认得。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他,还是能感受到转瞬即逝的欣喜。然而当她看清他背后站的陆爸爸的身影的时候,这种欣喜变成了加倍的恐惧,整个地笼罩了她。
    陆韧开口,语气异常冷静,却不是对她说话,仿佛她只是一只被关在玻璃箱里的宠物。
    “把她带走。”
    声音冷冽,像是要划开她的胸膛。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她抬起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眼里只有一个无动于衷的身影。
    曼殊在心里骂自己傻。他怎么可能会救你呢。
    她被扔在他的旧公寓。陆韧关上了背后的门。
    公寓已经几个月没有住人,陈设却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嗅觉的记忆比她想象得要来得更准确。客厅沙发上似乎还萦绕着她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他和她多少次在这里厮混,此时却要变成囚禁她的牢笼。
    陆韧捏起她的下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声音颤抖:“这种事?你们为了钱把我全家搞得家破人亡的事呢?害我爸爸入狱的事呢?”
    “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是不是?”
    她情绪激动,泪珠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他的拇指僵硬地擦去她颊上的泪珠。她别过头去。
    陆韧叹了一口气。他眼里分明是怜惜她的,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心凉:“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懂吗?”
    一字一句,要她对他失去之前积攒起来的所有柔软。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他从地上捡起一副手铐。这是父亲的助手从后备箱拿出来给他的,像是已经准备多时。说来好笑,明明他是罪人,受罪的却总是她。他熟练地将它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又把尾端的铁链系在沙发脚上。她难以置信,使出全身力气要挣脱他,却被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冬青会找到我的!”她冲他喊叫。
    他冷漠地说:“你现在是我的玩物。”
    她猛地往他虎口一咬,咬得他嘶叫着收回了手。她看向他的眼神像只被逼到角落的雏鸟,歇斯底里地无助。
    “唐宛呢?唐宛总有一天会知道我在这里,她会疯的!”
    陆韧眼神阴沉,默不作声,还在为被咬伤的虎口生气。手上的皮肤上渗出一层不易察觉的鲜血。
    “你要搞清楚。唐宛是我妻子。你是我的囚犯。”
    她那双瞳孔里刚才还闪露着惊惧和反抗,现在一无所有地暗淡下去。
    陆韧解开她的上衣,脸上却全无兴奋的神色,仿佛在例行公事。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原来那些人一直等在外面。
    她瘦弱的肩膀被他硌得生疼,只有耳边野兽般的喘息声还提醒她她还活着。
    “曼殊,”他忽然开口,“跟我走。现在。”
    她像是要溺死在水中的人突然被拎起,惊声问他:“陆韧,你说什么?”
    陆韧俯撑在她衣不蔽体的瘦弱身躯上,喘息声是真的,眼底的怜惜也是真的:“跟我走。你护照上的签证还没有过期,现在就走。永远不要回来。”
    她难以置信。
    永远不要回来。
    她不相信他就这样放过她。
    陆韧将她脸颊上的头发撩在耳后,动作轻柔却夹杂着难以辨认的颤抖。他看着她,像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有些勇气他也许一辈子也没有,但因为她不得不有。
    他俯下身来亲吻她的嘴唇。她的双唇是一杯不该饮的美酒。
    恍惚之中,他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让我最后再疼你一次。”
    被禁锢的双手无处着力,纤细肉体柔若无骨。他的吻如潮湿夏夜里的闷热急雨,啪嗒啪嗒地落在她的肌肤之上。腰腹间是他热得发烫的胸膛,因为触碰而阵阵痉挛。
    欲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他们。他要用这双手记下她身体的一切轮廓,从肩头到腰间,从臀上到脚尖。他贪婪不舍地抚摸她的一切,直到她腿间羞愧难当地湿润滑腻起来。他却毫不心急,要隔着那条单薄的内裤摸索她肿胀起来的肉瓣的轮廓。
    她记得这种感受。那一次他在电梯里亲吻她的手背就是这样。带些贪恋的虔诚的吻,近乎禁欲的占有。
    陆韧扶住她的后脑,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你那天躲着我,是不是怕我伤害你?”
    她委屈地点点头。
    陆韧将她揽到怀里:“不要怕。这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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