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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时分,一个跟叶知秋长相一模一样的修士,脚步虚浮的走出了一家门脸豪华的当铺。
    一个头戴瓢帽的筑基期的佛修上人,亲自将他送到门口,笑眯眯的跟他挥手道别。
    等筑基上人回到当铺里,几个伙计都凑过来好奇的问道:“上人,这个大鼻子是谁啊?”
    “我哪知道他是谁。”筑基上人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中午这个大鼻子跑到当铺里来,二话不说劈口就问:我原先修炼的是一门左道心法,现在想改修《多心经》,我出乃万转真元,你接不接这单生意?
    筑基上师被这天降的横财差点给砸晕了,修士跑到坊市来买功法的是一抓一大把,但是谁见过有人上这儿来买修真入门心法的?
    等对方在白板灵石中预付了五千转真元之后,筑基上人立马将他安排到净室之中,以心印心之法摩顶传授《多心经》。
    结果这哥们渡劫并不顺利,在红尘劫里整整打熬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才成功出定,险些陷在心魔世界里没能走出来。
    仅仅稍事休息,他便让筑基上人拿来白板灵石,结清了剩余四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的尾款。
    “你就不怕吗?”筑基上人忍不住想问问他为啥要转修其他心法,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儿,一个搞不好就得玩完啊。
    “我没有时间害怕。”这个大鼻子只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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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浑身酒气的叶知秋也来到了这家当铺。
    一进门,马上就有一个头戴吉祥箍,拳头上缠着白绳的伙计迎了上来,一看他的脸,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合掌施礼,然后往他脖子上挂上一束花环。
    “打听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收到过一种状似黑水晶的天外陨石?”昆仑少掌门痛痛快快的打了个酒嗝,突然发现当铺的伙计们都在盯着自己看,不仅眼神还怪怪的还在窃窃捣鬼,顿时有些不爽:“干嘛?我脸上开花了吗?”
    这家当铺的朝奉就是那位刚刚白挣了乃万转真元的筑基上人,拿着算筹正在盘账的他,抬头一看又是这个大鼻子,顿时有些吃惊:“你怎么跑去喝酒了?你应该去打坐冥想,先巩固一下境界啊!”
    叶知秋用力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位朝奉充满说教意味的口气怎么这么像我家师上大人?
    “要不要给你倒杯茶,醒醒酒气?”筑基上人皱了皱眉头:“还有,你问的那种黑水晶陨石是什么玩意?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叶知秋愣愣的看住他,转身一溜烟跑到门外,仰头看了看当铺的门脸。
    只见大门的两侧用金漆写着一副楹联:‘已了如来真实义,是为波罗蜜多心’,行家都知道这幅对联也是‘冬荫宫’修士的口偈。
    小佛洲八大修真豪门之中,‘冬荫宫’不仅是与‘摩诃无量宫’齐名的人类佛修门派,也是东海五屿地区首屈一指的能够炼制大型机关傀儡的门派,他们家炼制的‘铁棒金刚’,与八重洲红莲寺的‘罗汉铜人’、雎鸠洲水月庵的‘药发木偶’、金鳌洲瑜伽宗的‘机关韦陀’号称佛门四大铁屏。
    “食屎吔你!”叶知秋毫不犹豫扭头就走:“佛门修士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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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知秋’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只打坐了半个时辰便气冲三关,打通了天庭泥丸宫。
    恍如有一道绵延万里的开天巨斧劈开了‘他’的脑海,有个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纶音禅唱,在她心中轻轻回响。
    纶音禅唱中,太古鸿蒙的闪电击打着原始的海洋,生命如荧火在空寂纯净的蓝水中闪现……
    纶音禅唱中,生命睁开好奇的眼睛,第一次踏上岩浆横流的陆地……
    纶音禅唱中,洪荒巨兽在厮杀与寒冷中渐渐走向灭亡,智慧如幽豆,在冰川洞穴中的第一缕篝火中萌生……
    纶音禅唱中,身披兽皮手握石斧的罗刹向远方的大陆进发,地壳在闪光和巨响中沉入洋底……
    一次次苦难辉煌的跋涉征服,一次次史诗般的战争……鲜血染红了天空,尸体浮满了海洋……数不清的智慧种族诞生了又灭亡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梵音禅唱用它那古老得无法想象的声音高唱着记忆的篇章,唤醒了烙印在血脉深处的生命之光……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叶知秋’遽然发现,丹田紫府之中多出了一个金卐状的‘气海’,这就是佛门修士用来积蓄真元的身内小宇宙。
    与自己另外一个《混元一气功》的绯红气海相比,刚刚诞生的金卍字气海一样浩瀚而神秘,却更祥和、更宁静、更舒缓,也更弱小。
    感觉身体重新恢复了精力,‘叶知秋’将‘冰麝龙脑烟’全部吸食掉,重新补足了绯红气海里刚刚损失掉的乃万真元。然后‘他’又从百宝锦囊里拍出在涂山氏族的首丘坟用‘阴煞葫芦’换来的山蜃珠,一片雪白色的灵雾随即扩散开来。
    ‘叶知秋’发出一声哼哈响喝,牛乳般的灵雾很勉强的收缩成为两道细烟,正当‘他’的眼睛充满期盼时,两道细烟又溃散成为一片翻滚的浓雾。
    “果然跟法明说的一样,人工炼制的祥雾没有天然的灵性,无法用作《混元一气功》的神通寄托。”
    “可是不亲手试一试,总归还是有些不死心。”
    ‘他’叹了口气,将山蜃珠重新收回百宝锦囊,长身而起,浑身上下的肌肉一阵剧烈蠕动,从叶知秋的模样变为了一位青涩稚气却眉目如画的大萝莉。
    对着房中的穿衣镜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自己都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了。
    “下面该干嘛呢?”她想了想,张口吐出一团沉降不定、红光灼灼的气团,从里面拖出了一只高约丈许,皮色澄黄的巨型葫芦。
    这只大葫芦看着朴实无华,平平无奇,一星半点的灵气都感觉不到,视线投射过去却会不由自主的被它牢牢吸引住,就像在舞会上无意邂逅到了一位绝代佳人。
    她抚摸圆鼓鼓的葫芦肚皮上烙着的“羽”字,手指逐一划过这来自上古洪荒时代的鸟篆字体的每一道脉络,泪水不禁潸然而落。
    “阎浮修真界,我来了!”
    她用力的抹掉泪水,浑身的肌肉再次剧烈蠕动起来,整个人顷刻间又变成了一个眉心长着观音痣的冰山美人。
    走出客栈的时候,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很多修士进来是一个样子,出门时披上画皮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客栈老板才懒得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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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大力坐在三江阁门口,百无聊赖的摸着身上的虼蚤。
    看到兰显丽一个人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顿时亮了。
    “道友,测个字吧?中午是我的妖宠青雀鼠出了岔子,并非贫道的真实实力。”牛妖伸出黧黑的指甲,用力撩了撩已经肮脏打结的头发:“我的‘敕勒术’上马卜吉凶,下马问前程,可是西牛贺洲翠云山脉享誉一方的绝学。”
    兰显丽目不斜视往台阶上走去,忽然脚步一顿,回过头问道:“你是来自西牛贺洲翠云山脉的妖修?”
    “当然!”牛大力用手撸了撸自己脑袋上如同弯刀一般的硕大牛角,骄傲的如同一头种牛:“别看贫道现在这幅死样,其实我只是化凡行乞,寻找破槛的灵感而已,在翠云山脉我可是一方妖王,人面很熟的。”
    兰显丽的视线略微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继续抬脚往三江阁的台阶上走去:“不必了,我的命运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牛大力脸上露出了满满的失望,他的表情也惹得旁边的乞丐们一阵哈哈大笑。
    青雀鼠鬼鬼祟祟的从牛妖乱糟糟的头发里探出了头,绿豆小眼战战兢兢的望着兰显丽的背影,两只羽翼缩的紧紧的,又细又长的鼠尾卷成了蚊香状。
    “都怪你!中午就是你让我丢了脸,这下好了,说什么人家都不信了。”牛大力把青雀鼠抓到掌心里,轻轻拍了拍小东西的脑袋,从嘴里掏出一圈细细的皮带拴在它的脖子上,皮带上面还挂着一枚小指粗细,镶着金边的玉瞳简充当吊坠:“小乖乖,但愿挂上这根项链,能让你变的聪明一点。”
    其他的乞丐们都笑他无聊至极,哪有给妖宠挂上玉瞳简就能变聪明的道理?难道它还能跟人一样读取玉瞳简里的信息不成?
    兰显丽没一会儿工夫就从三江阁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用蒲草扎着的盐水火灵鸭,油光光、香喷喷的鸭肉顿时吸引了青雀鼠的注意力。
    “你个小东西,在这儿帮我看着摊子,我这就去给你讨个鸭屁股尝一尝,省的你被活活馋死。”
    这个金丹牛妖气哼哼地站起身来,迈着一摆一摆的鸭子步上了三江阁的台阶,与兰显丽擦身而过时还很不爽的翻了个大白眼,似乎对屡次拒绝照顾生意的美人痣颇有不满。
    兰显丽回头看了看牛大力的背影,乜了青雀鼠脖子上的玉瞳简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它的翅膀上,微微嘀咕了一句:“羽虫?”
    墙根下其他的乞丐都笑了:“老鼠里有羽虫是蛮奇怪的哦,不过这只青雀鼠可不是一般的妖鼠,它除了帮老牛排衙测字,还有个吸取毒素的奇妙法术呢,你说少见不少见,美女?”
    兰显丽提着鸭子扬长而去,让这些乞丐修士碰了一鼻子灰,好生没趣。
    牛大力捧着一大把鸭屁股从三江阁里跑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摊子上只剩下一个丹书盒子。
    “我的青雀鼠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呢,怎么转眼就没了?”其余几个乞丐修士这时候才发现青雀鼠没了:“不会钻到哪个老鼠洞里面找母老鼠去了吧?物随主人形,哈哈……”
    “妈蛋!”牛大力把鸭屁股一股脑塞进自己的血盆大口,嚼的嘎吱嘎吱作响:“等它回来,你看我不打死它。”
    “不会被谁偷走了吧?”有个老成点的乞丐劝他赶紧找找:“你这只青雀鼠可是极其稀罕的妖宠品种,这里人来过往的,别是有贼人起了邪心。”
    “狗屎,我的妖宠被我下过种神咒的,召之即来挥之则去,谁能偷的走?”牛大力的嘴角绽开了一丝笑意,假模假式的掐决召唤青雀鼠回来:“特么的!老子可是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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