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莎也说不清自己想找什么,或者观澜别院有什么。但在联邦警方的对外信息中,在宋致和的死亡范围内,她直觉离观澜别院最近。
    而且,洪世忠试图击杀她的时候说,想杀她的人是叶霑的母亲。那时候的洪世忠,自以为胜券在握。在那样的情景下说出真相,也未可知。
    25宫格大体可以看到庄园的全貌,她看到岗亭的保安打盹儿,看到佣人在庄园里巡查,看到偌大的空荡荡的会议厅,以及静悄悄的走廊。
    她想,是否可以找到宋致和死的那一天的影像,她不断入侵,突破宁家的防火墙。
    突然,她的屏幕弹出了一个笑脸,天,宁家网络反侦察能力这么强,她被发现了?
    一秒、两秒,她快速操作,全身而退是最好的结果。这时,她听到了敲窗的声音。事实上现在是初秋,秋老虎还很旺,窗户并没关,只不过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敢爬她窗户的,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将桌子搬回原地,笔记本电脑近乎全合拢,起身,向窗边走去。有人从窗外跳进来,轻盈的落在她身前。
    叶霑。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电脑。“乖乖我的宝贝,就知道你不可能对我表弟动心,一定是打了什么鬼主意来的宁家。
    奈莎压着声音,“大半夜爬窗,你想做什么?”
    叶霑笑,黑曜石瞳孔里倒影她的身影,他习惯性刮她的鼻子,“宝贝,这么明显还不知道吗?当然是爬你的床啊!”
    奈莎闪开了,这种场合她没有兴致开玩笑,“你可以走了,我准备睡觉了。”
    叶霑恢复了正经,对她说:“我舅舅家的网络有反侦察系统,是集合了联邦最高级计算机人才设计而成,这个系统很牛x。最多五分钟,你的入侵就会被锁定,所以我来提醒你,快点退出来。”
    这么厉害?奈莎半信半疑。叶霑打算自己上手,关机大吉。奈莎去夺电脑,叶霑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宝贝,相信我,该有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你走吧,我不追索了。”
    叶霑看到她的抗拒,落寞归落寞,却也做好了持久战的打算。他一脚踩上窗子,回头,深情款款,“奈莎宝贝,爱你,晚安。”
    他走后,奈莎重新打开电脑,没多少时间了,赶紧退出来要紧。“嗯,不对。”
    她看到监控的左下角,走廊里,容婆婆的身影,一闪而过。
    叶霑信息又进了,“不要流连,退出来。”
    奈莎退了出来。但脑海里一直回想容婆那个画面。她猛地心头一震。她就住在五楼,容婆婆走的是她门外的走廊。那个楼梯通向的是阁楼?
    内心涌起巨大的好奇,鞭策着去探索这座庄园大宅里的秘密。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客房。
    走廊的尽头,容婆婆拿着一个食盒,拐进了一扇紧锁的门。奈莎左右巡视,发现没有人,她快步追了过去。门留了很小的一个缝隙,里面楼梯很逼仄狭窄,容婆婆走的缓慢。
    和她猜想的不错,里面果然有阁楼。
    此时,她躲在了阁楼的门外,看见里面昏暗的光线,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个布娃娃,摇来摇去。她的皮肤比正常人白两个色号,大抵是常年不见阳光所致,身上还有枷锁,看到容婆婆进来,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容婆婆将食盒往前推了推,推到她可以够到的地方。女人神经兮兮、笨手笨脚的打开食盒,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抓着吃饭。时而还喂点饭给那娃娃。
    静谧的深夜,神秘的女人,容婆婆的叹息。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抱着一个布娃娃?
    容婆婆开始打扫阁楼,清除女人制造的污秽。“能活着就要感恩。我在一天,你就跟着多活一天。哪一天我死了,你就跟着我去。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人在乎你。”
    女人似乎听懂了容婆婆的话,吃饭的速度降了下来。
    垃圾清理好了,容婆婆从兜里掏出一个梳子,要给她梳头,女人害怕,躲到了一边,她好像是个哑巴。
    几分钟后,容婆婆收好食盒,慢腾腾地下楼。而奈莎,心里揣着巨大的疑惑,先容婆婆一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个女人。她抱着布娃娃,布娃娃代表孩子,代表着精神寄托。她的孩子和她被迫分离了?她的孩子是谁?
    奈莎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年洪小海失手打死了宁沛齐,也就是宁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后宁沛宇成了家中长子,接过了宁沛齐的一切。会不会这个女人是宁之瀚的前妻,宁沛齐的生身母亲?而宁沛宇和宁沛齐并非一母所生,所以才会假小海之手,杀掉这个最大的家族竞争对手。
    也许当年宁家倾轧之时,容婆婆一时心软,暗中保下了这个女人一命,后来一直暗中照顾?女人成为宅斗的牺牲品,唯一年年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只是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在了世家阴谋之中。
    奈莎自动脑补了一场家族争斗,不过自己毕竟不了解内情,明天可以旁敲侧击问问叶霑。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至少容婆婆这个人还不赖,是这个庄园里为数不多保留了良善的人。
    这一晚,奈莎睡得很差。第二天她很早就起来了,穿好衣服下楼去,发现容婆婆亲手在做早饭,两个佣人女仆给打下手。
    “容婆婆早啊!”因为心存了善意,奈莎对容婆婆的态度,比之昨天热络了一些。
    “奈莎小姐早,昨天睡得可还好?”容婆婆就像经过最严谨培训的管家,恭敬有礼,说话时,手上的活完全没有停。其实她的年纪很大了,手上还有老年斑。
    奈莎于心不忍,“婆婆,这些事情她们做就可以了,为什么你亲自动手呢?”
    容婆婆戴上了塑料的手套,她准备切洋葱,这个最是辣眼睛的。“奈莎小姐,你有所不知,霑少爷七岁之前是我带的,沛宸少爷七岁以后是我带的,他们都很习惯我做的食物。况且我现在住在别院里,他们也难得来一次。我做一次就少一次咯。”
    那是一个老年人对岁月流逝的感慨和无奈。
    奈莎只觉得鼻子一酸。如果她的外公和外婆还活在世上,大抵也是这个年岁吧。她走上前两步,去接容婆婆的菜刀,“婆婆,这个我来吧。”
    容婆婆有种惶恐的感觉。“这可不行,那两位小祖宗知道你帮我切洋葱,还不得吃了我呀。”
    奈莎只是抿嘴一笑,她对外人很少笑,却对一个老婆婆展现了美丽的笑容。“我猜,他们尊重您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凶您呢。”
    奈莎净手,手套也没带,手起刀落,咔嚓咔嚓切好了洋葱。她其实暗中运用了洪门的一种刀法,确保最快切完,每一片大小薄厚都一致,一颗洋葱被切出了艺术的感觉。
    容婆婆满意的点点头,“我明白为什么两个少爷都中意你了。”
    “只是切了一个洋葱而已。像他们这样豪门公子,中意什么人又不看会不会切洋葱。”奈莎赶紧就着水龙头又洗了手,不然眼泪要流出来了。
    容婆婆浑浊的眼中透着时间赐予的智慧,“不,孩子,是你做事的态度。一颗洋葱能切地这么完美,我相信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完美的。所谓一事通,百事通,蕙质兰心的女孩子,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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