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现在,老夫还没吃饭呢,太子殿下管不管饭啊?”程咬金咧着大嘴,搓着手,半点都不客气的样子。
    但李川觉得,这家伙对小太子,可比对他客气多了,要是在他府里的话,绝对会直接拎着他的脖子,然后让下人赶紧上菜,慢一点,没准他就把主人给吃掉了。
    “管饭。”李承乾很无奈,冲着寸步不离的金如山使了个眼色,就很快有人去安排了。
    既然是吃饭,那就不能在谁的院子里了,干脆几人直接去饭厅。
    程咬金对饭菜什么的,并不讲究,但是他嗜酒,不管什么饭菜,只要有酒就行。
    才坐下没多久,菜还都没上来呢,程咬金就已经灌了一坛子酒下去。
    真的是用灌的,哪怕是酒精浓度很低,但也没有这么喝的啊,不撑得慌吗?!
    “来来,太子殿下,川小子,咱们干一碗。”程咬金就是这么的豪气,喝酒不用碗,那还喝什么酒啊。
    对于程咬金来说,用碗喝酒已经是进入平稳期,也就是酒桌上所谓的吃点菜垫肚子,然后慢慢喝,聊聊天,再干一杯的节奏,只是他干杯用碗而已。
    可是对李川来说,那一碗酒跟迷药没什么区别,反正喝完就倒了。
    李承乾倒是能喝一点,但一碗一碗的来,他也扛不住,毕竟他年纪还小。
    两人都呆呆的看着面前被倒满酒的碗,再看看许敬宗面前什么都没有。
    为嘛不跟他喝,明明他就很能喝,偏偏要找他们两个弱鸡拼酒?
    许敬宗一点表情都没有,正招呼着下人上菜呢,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当然不错,他早就知道程咬金不待见文人,就连跟房玄龄他也能怼起来,还指望他能对自己有什么好态度?
    别痴心妄想了,这样无视就挺好。
    李川看着程咬金一口干掉一碗酒,在李承乾挣扎犹豫时,深吸了一口气,“程将军,你要是没什么话跟我说,那我就干掉这一碗酒,我的酒量想来将军也有耳闻吧?这一碗干下去,不到明天中午,我是不会醒的。”
    李川也是豁出去了,不就是喝酒嘛,行,他喝,但前提是别找他有事。
    小太子用一种缅怀烈士的表情看着李川,眼中的佩服几乎化成实质。
    程将军还真的迟疑了,他不是没事,要是没事他就不来了。
    他想的是早点跟李川交接了,他好回到长安去。
    天知道这么热的冬天,他可真是呆够了,而且那两个小岛上仅有的凶猛野兽也都被他杀得差不多,可见他都无聊到什么程度了。
    耽误一天他不是耽误不起,只是,不值得啊。
    对李川的酒量他还真的听过,毕竟就算在小岛上,他也没断了长安城那边的消息。
    别说家里人了,就连几个老友也是常常给他写信的,反正隔个十天半月的,他就会收到一些新的消息。
    抹了抹嘴巴,程咬金将手里的碗放下,然后伸手端过李川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还顺便鄙视李川一番,“连酒都不能喝,你算什么爷们?怪不得长得跟只小兔子似的。”
    李川:“……”行吧,你爱咋说就咋说,反正只要别让他喝酒就行。
    睡觉他无所谓,可是酒醒后的那种头疼,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天知道那么低的度数,是怎么让他头痛欲裂的,大概是……假酒?!
    李川逃过了,李承乾就倒霉了,他没有借口不喝,虽然年纪小吧,但过年过节什么的,他也不是滴酒不沾的,这一点程咬金也知道。
    虽然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程咬金不会太过份,但灌醉他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李川跟着吃了些小菜,感觉肚子鼓鼓的时候,李承乾已经灌下去两碗,整个人好像有点迷糊起来。
    许敬宗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默默吃东西,绝不搭话。
    程咬金一个人喝酒也没啥意思,见小太子已经快倒了,他就没再灌下去,而是提起了正事。
    “明天一早咱们就交接,手里的兵,我带走一部分,给你留下一部分,那些农夫都还在岛上,你上了岛之后就能见到,岛上有我的副手在,他不跟我回去,先给你用一段时间,那些土著都被打乖了,你也别惯着他们……”程咬金吧啦吧啦说了不少。
    李川都认真听着,记了下来,其实也没多少事,程咬金该做的都做完了,他只要保持下去就行。
    琐碎的事说完了,程咬金又灌了一碗酒,咂吧咂吧嘴,才道:“你要做什么?你自己知道吧?最好弄出点动静来,越大越好,越玄越好,知道你小子道道多,这时候就是该拿出来的用的时候,留着手段没用,把这事办好了,陛下会赏你的。”
    李川死人脸,赏他?别开玩笑了好么,只要能不挨骂,不挨打,不被下绊子,他就知足了,还赏?那个小气的李二陛下才不会赏他呢。
    这么点小事就赏,那以后赏无可赏时要怎么办?
    算一算,他到大唐的两年,李世民赏了他爵位,赏了他封地,赏了他宅子,还赏了他一个公主做媳妇,他这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吧,还要啥自行车啊?!
    “嗯,我知道了。”李川乖巧应下。
    程将军多看了李川两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没太过在意,反而又喝起酒来。
    喝酒吃肉,一顿下来,李川估摸着程咬金的肚子至少连汤带水的装下了三斤的食物,可他竟然还没有半点难受的样子。
    果然是牲口!
    看着程咬金哼着小曲离去,三人都松了口气,然后李承乾立刻就晕了。
    他一直就是强撑着的,李川就弄不明白了,撑这个干嘛?不舒服就睡呗,看他每次都睡得特别快,特别香,谁来都叫不醒。
    金如山抱起自家主子就往小院里跑,李川远远的在后面喊:“别忘了给他喝醒酒汤。”
    许敬宗无语,“这些伺候的人比你精细多了,你不用操心这个。”
    “我就是在表达一下我的关心。”李川绷起脸,展现出严肃正派的样子。
    许敬宗翻了个白眼,道:“等交接完,你就该选址建军营了,忙的日子在后头呢,现在贫嘴,还不如写个计划书出来。”
    “嘿,你看我啥时候有过计划书?该办什么的时候办什么就是了,工匠咱们也有,就那点事,还需要写个计划?”李川就想起他来大唐之后的做的计划,好像都没什么用。
    计划没有变化快嘛,环境一直在变,他也得跟着变啊,光计划有什么用。
    别说到了大唐之后,就是以前他做的学习计划也都没有完成过,时不时就被打断,一打断就补不上了,然后计划整个做废,再重新做,再做废,到了后来,他干脆就不做计划了。
    “随你,反正你就享受你这最后的自由吧。”许敬宗用同情的眼神看了李川一眼,转身就走。
    李川愣了一下,啥叫最后的自由?他一直都挺自由的好吧,从长安城出来,他只有更加自由,他还想着要浪起来呢。
    “喂,你还跑啊,你得帮着我一起干活听到没?陛下让你来,就是让你帮我干活的,你还想袖手旁观?”李川反应很快,不管自己样,反正不能让老许跑掉。
    许敬宗无奈撇嘴,“陛下让我跟着你是学习的,不是帮你干活。”
    “都一样,都一样,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李川摆摆手,“记得你明天早点起来啊。”
    李川说完跑得比许敬宗可快多了,一转眼就消失在转角处。
    许敬宗也不去追,追了也没用,他早知道自己就是劳碌命,跟着来南方,不想干活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也不是什么活都干的,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他肯定不干,能赚到功劳的,谁也抢不过他。
    在心里计划了一下,许敬宗就早早就回去休息了,毕竟他第二天得早起。
    李川今天睡得也比较早,大概是太早吃晚餐的缘故?也或许是气温宜人吧,十一月份的晚上,不那么热得难受,很适合睡觉,连被子都不需要盖,而且蚊虫也没有那么多,可以说是比较舒服的季节了。
    第二天,三人都起得比较早,李承乾虽然喝醉了,但也没醉得太过,喝了醒酒汤,再睡一觉,整个人就恢复过来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半点事没有。
    三人聚在一起吃的早餐,早餐后,他们稍微等了一会儿,李川看了下时间,不到七点半。
    程将军应该快来了,毕竟他心急回长安。
    但是很意外,一直等到八点,程咬金都没出现。
    “那个,程将军住哪里?要不咱们过去找他吧。”李川看了眼太阳,不想再等了。
    南方的冬天白天也是很热的,他可不想顶个大太阳跑来跑去,趁着早上太阳还不太烈的时候把事情办完不好吗?
    小太子摸摸下巴,他也不知道,但没关系,他可以问金如山。
    “程将军在离此四里的地方扎营。”金如山言简意赅。
    “那……咱们走?”
    “走吧。”
    达成一致,三人都翻身上马,向着临时军营奔去。
    程咬金没带太多士兵回来,两个岛上都需要足够的兵力维持稳定,他只带了三千多人,还会给李川留下一千左右,也就带着两千多人回长安。
    想来程将军回了长安后,头一件事就得跟李二陛下要兵了。
    手里没兵的将军,那还叫什么将军。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临时军营外,只见这些兵正在收拾东西,好像立马就要开拔了。
    三人面面相觑,这个节奏,不太对吧?
    “哈哈,太子殿下,川小子,你们来了,快进来,交接过后,俺老程就回家了。”程咬金大笑着走出来。
    随着他离开大帐,几个士兵一起上前,就将那个大帐给拆了。
    “程将军这么急的吗?”李川苦着脸,幸好他来了,不然程咬金是不是会直接带着部队去跟自己交接啊?
    他还真猜对了,程咬金就是这么打算的,他想着交接过后,他就直接走了。
    这破地方谁爱来谁来,反正他是不待了,除非打仗。
    只要有仗可打,让他上哪儿都行。
    “废话,老夫都出来两年了,急着回家怎么了?”程咬金眼睛一瞪,李川就蔫了。
    “没事没事,咱们交接吧。”李川不想再挨巴掌,虽然看起来像是友好的拍肩,可是他承受不起。
    小太子默默跟在李川身后,看着两人交接,也算是做了个见证。
    许敬宗继续扮演透明人,绝不多话。
    说起来,交接还真是一点都不费事,程咬金只掌握个大方向,琐事都是副手在做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边的情况,而这一次,程咬金是打算把副手留下的,所以两人也就算是走了个过场,只简单交接了一下大的方面,比如物资、人员,大概情况之类的,写清楚,两人签字就算完了。
    一般来说,这种交接只要不故意坑人,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李川相信程咬金不会在公事这方面坑他,私下里嘛,就得防着些了。
    交接完毕,程咬金也不多话,直接带着人就走了。
    他们走陆路,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月就到长安了,要是遇到个下雨下雪的,就得迟一些,但应该能赶上过年。
    李川有点明白程咬金为什么这么急了。
    毕竟新年嘛,在大唐人眼里可是很重要的节日。
    留下的一千来人,他们的帐篷还没收,他们是军队,军队一般不入城,这是规矩。
    所以这些人还会继续留在城外,就连李川带来的那些海军,他们也是住在城外的。
    毕竟不是本地的兵。
    大概这是防备别人夺城的手段吧,李川也不想评价什么。
    他只是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这时候已经有些热了,可是李川并不想现在回去。
    “我打算去附近看看,选个地方出来,你们呢?”李川扭头问另外两人。
    “我们?”李承乾看了眼许敬宗,“那就跟着你吧。”
    “也好,一起商量着办。”李川点了下头,道:“那咱们就走吧,先去海边。”
    三人奔向海边。
    李川就想起现代的广州,比起大唐的广州府,那真是小了不是一点半点,至少那时的广州不挨着海,而他们现在也在广州府,却离海边不远。
    据李川的观察,他们大概在后世的汕头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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