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玄真心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他还以为他会死在船上,结果并没有,谢天谢地。
    无比不希望再上船,可他……是海军副将。
    段志玄欲哭无泪,早知道自己晕船,他就申请留在京城了,但想想,就算早知道,他可以也会舍不得把到手的官职往外推,觉得扛一扛就过去了。
    事实教他做人,晕船真的很难扛。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适应,但就算是适应,也得是不知道多少次的死去活来之后,一想到这样的经历,以后会成为常态,段志玄就觉得生无可恋。
    李川则是快浪飞了,跟段志玄交接了之后,他就开启了浪浪浪的生活,首先是冲浪,这个他其实是不会的,但是不妨碍他抱着冲浪板,在海面上撒欢。
    当然,他这么玩,李承乾自然也会跟着。
    旁边有会水的侍卫跟着,两人也不怕出事,救生衣穿着,就算几个大浪打过来,也不至于就沉到海里去。
    后来玩疯了,李川还跟宦海泥石流租了海上摩托来玩,不知道掉到海里多少次,总算是学会了驾驶,然后就每天在士兵们目瞪口呆之下,在海面上快速的跑来跑去,真是浪到没边了。
    就这样,李川还发现紧紧几天下来,他的粉丝值竟然又增加了好几千。
    早知道会这样,他早就这么玩了,既能开心,还能增加粉丝值,两全其美。
    白天玩够了,晚上再跟段志玄聊聊天,其实李川不想聊的,可是人家上门了,他也不能拒之门外啊。
    说是聊天,其实是段志玄在取经,尽量用各种办法,从李川嘴里掏出更多的知识。
    后来他发现,李川对美食有些偏好,达不到资深吃货那种程度,但是带着好吃的来,他的态度绝对能比平时好上许多。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段志玄从李川那里学到了很多,理论够了,就该实践了。
    这个谁都帮不上他的帮,看着段志玄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登上了船,李川就很是感叹。
    但再感叹,他也得回去了,已经五月份,到了长安,那边天气也热了。
    这边海军的再次征兵,就跟他没有关系了,到时候怎么训练,都听段志玄的就是。
    浪了半个月,李川本来晒不黑的肤色也黑了一个色号,达不到小麦色,但距离小白脸就差了点意思,而李承乾,他早已经晒成黑炭了。
    早在前三天,知道自己的皮肤救不回来之后,李承乾就彻底的放飞自我,反正已经这样了,他玩或不玩都是这个结果,那就撒欢的玩吧。
    说起来,这次在南方的几个月,李川得说,许敬宗做了不少事,架桥修路,接连广州府城和码头,毕竟已经有货运民船停靠了,有这条路真是方便了不少,不会一下雨就把马车轮子陷进去而无法行走。
    当然,既然有了民船停靠,自然该收的费用也会收起来。
    码头也需要修缮的,不能给人白用。
    这是李川的提议,来不及跟长安那边申请,李川就自做主张定了费用。
    按照货物的重量来,毕竟越重的货物码头承担起来就越吃力,那么费用高些也就很合理了。
    人员就算了,如果要收费用,就等着李二陛下来定吧,这个李川不管。
    这次回去,没许敬宗的份,他要继续在这边修路,修广州府连通其他府城的路,这是李世民的指示,李川没有半点意见。
    修路是做好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尽量修得结实一些,宽阔一些。
    许敬宗记在心里,后来他修的路,为广州府的富强和南方的征战奠定了基础,没有这条路,物资就跟不上,发展会慢就不说了,征战时后勤保障不了才是大事。
    也因为这点,李世民还给许敬宗记了一功。
    回程的路上,只有不太大的三艘船,毕竟大多数船只都留在了广州府,李川偶尔还到甲板上站一会,晒晒太阳,李承乾则窝在船舱里不出来,妄想着用这一路的时间,把自己能养白一点。
    李川只能说,他想得太好。
    也不知道李世民还能不能认出他的儿子,李川看着李承乾,出来时与现在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话说,人一黑下来,改变是真的很大。
    不过他也挺庆幸的,还好他晒不黑。
    看看,上船这些天,他又白回来了。
    李承乾简直羡慕嫉妒恨,每天咬着牙照镜子,可是镜子里还是那个小黑炭,几乎就没有变化。
    “完了完了,这次回去肯定要挨骂的。”李承乾苦着脸,他是大唐太子,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大唐的颜面,可是他却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得看你怎么说啊,如果你说在军营里跟士兵们一起训练,被晒成这样,相信陛下不会骂你的。”李川帮着想了一个办法,“你现在的小身板也挺结实的了,这么说很有可信度啊。”
    李承乾还真考虑了一会儿,但没多久,他就沮丧下来,“没用的,这么说我肯定会更惨,毕竟那么多人在呢,可能父皇已经知道我做了什么。”李承乾苦着脸叹了口气,道:“当初浪的时候,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没事的,我也就是感慨一下,该罚的,回去领了就是。”
    说是这么说,但李承乾脸上的苦意一点都没少,看来他是真的怕李二陛下。
    “既然你都做好心理准备了,那就不要大意的上吧,骚年!”李川拍着李承乾的肩膀鼓励着他。
    很快,两人便下了船,换了马车,五、六月份的长安是最舒服的,即不冷又不热,春暖花开,适合踏青。
    到了长安附近,他们就碰上了这么一队踏青的队伍。
    “千年,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快,快把电脑给我。”最先扑过来的是李景恒。
    李川一头黑线,这是想他,还是想他的电脑啊?
    答案很明显,当然是电脑啊。
    紧跟着李景恒,李恪,李泰,李崇义等人都扑了过来,当然不是为了拥抱李川,而是为了翻找电脑。
    他们为了电脑连李承乾都不搭理,就当做没看到,可想而知已经急切到什么程度了。
    李川叹着气,把电脑贡献了出来,这些人都会玩,他不用担心,再不让他们过过瘾,李川不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事来。
    得到了电脑,李川就被这群皇二代们抛到了一边,连一个眼神都愿意赏给他。
    “行了,知足吧,他们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我一眼。”李承乾酸酸的道。
    李川瞥了他一眼,道:“也许是他们没认出来。”
    李承乾:“……”扎心了老铁。
    其他人可以玩,但是两人不能停,他们得回宫里去面圣。
    在马车上,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形象,毕竟回来也不需要赶路,所以两人并不狼狈,换了官服,两人在宫门口下了马车。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用仿佛上刑场般的表情,迈进了皇宫。
    李川憋着笑,眼在后面,两人一路走到了崇文殿。
    结果得到的却是李世民正在会见大臣们议事,让他们等着。
    等着?两人面面相觑。
    李川挪了两下,凑近了李承乾低声道:“惩罚来了?”
    “大,大概吧。”李承乾心中忐忑着,腿有些颤。
    看他这样的表现,李川就恍悟了,“原来是下马威?”
    李承乾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还真是贴切,两人才下马没多久啊。
    “那就等着吧。”李川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真心感谢今天并不太热,就算多站一会儿,也不会太难受。
    两人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有大臣从崇文殿中走出来。
    第一个出来的就是熟人,长孙无忌。
    他笑着跟两人打了招呼,然后站在李承乾的面前,一副辣眼睛的表情,留了句‘好自为知’就摇着头走了。
    李承乾惊慌的看向了李川,李川眨眨眼,“不用怕,没事的,你是亲儿子,陛下不会杀了你。”
    李承乾:“……”这是安慰还是恐吓?更害怕了肿么破?!
    紧接着出来的是李道宗,他笑眯眯的走到两人面前,“还知道回来啊?不是浪飞了吗?”
    李承乾开始不自禁的抖了起来,果然他父皇什么都知道。
    “啊,其实还没浪够。”李川一脸遗憾的样子。
    李道宗白了他一眼,冷哼着:“看陛下怎么收拾你。”
    李承乾则是看呆了,这回答,简直强大得无以复加,他就一点都不怕的吗?
    李川还真是不怕,反正最多就是二十板子,肯定不会打死他,那他有啥好怕的?!
    李道宗走了,房玄龄出来,对两人倒是和颜悦色的,寒暄了两句,就走了,再之后是杜如晦,他跟房玄龄差不多,在杜如晦离开后,就没人再出来了。
    李川想着李世民也该叫他们了,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他想了想,拉上李承乾的手,大步就往殿里冲。
    如果他们不主动进去,搞不好一下午都会被晾在那里。
    李承乾很惊恐,被拉住的时候,他其实在发呆,但是被拉着走了几步,他就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本能的想后退,想规矩的在那里等着。
    可是他力气再大,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再加上往前行走的惯性,怎么可能挣得过李川呢,就这么惊恐着,被李川拉进了殿下。
    “微臣拜见陛下。”进了殿,李川就规矩起来,给李世民见礼。
    还不忘捅了捅僵在那里的李承乾。
    李承乾大脑一片空白,木然的行了礼,就呆在了那里。
    李川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不知道李承乾的心理这么脆弱,这么点小事都扛不住?
    李世民没理两人,低着头在那里批折子。
    王德海垂着眼,站得跟根木头桩子似的。
    李川等了两分钟,想了想,都不说话,那他就开口好了,他还等着回府洗个澡,再好好休息呢,近半个月的旅程,说是不累,但其实也是很累的。
    主要是折腾人啊。
    “微臣有事禀报。”李川一脸正色,完全不在乎李世民的态度,直接便道:“海军训练顺利,但也有几处不足,微臣都记了下来,第一,对海上生活预估严重不足,超过一个月,就会产生烦躁,不安等情绪,第二,海上补充维生素很难,建议在船上种植桔子,也可以自己发豆芽,以免得病,第三……”一条条一件件,李川也不管李世民有没有在听,反正他把想的都说了出来。
    李承乾本来还挺慌的,但听着听着,也冷静下来,心稳了,人也就稳了。
    李世民则是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不想理会他吧,可是他说的是正事,不听还不行。
    那就听吧,以后找机会再教训好了。
    他的不满其实主要是来自知道李川带着李承乾在海面上浪,他没看到那个场面,只听汇报,只觉得很危险。
    带着大唐的太子冒险,这就是罪。
    当然,就算李川自己浪,李世民也会生气,毕竟李川这条命,对大唐也是很重要的。
    一直等李川将所有事都汇报完,李世民才眯了下眼,开口道:“这次玩得很开心?”
    “开心啊,很难得能这么玩的。”李川直接认下。
    李世民有些气结,“事情办得还算不错,但一直让自己和太子处于危险之下,有没有想过你们可能会上不了岸?功过相抵,这次不罚,你就偷着笑吧。”
    李川耸耸肩,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李承乾咬了下唇,勇敢的上前一步,“父皇,是儿臣要跟着千年一起玩的,这不怪他。”
    李世民瞄了自家的蠢儿子一眼,他压根就没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但现在站出来,能说他还算勇气可嘉吗?!
    心里叹了一声,李世民冷哼道:“你以为你跑得掉?”
    李承乾立刻低头,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陛下,高明一直学习,压力很大的,让他放松一下很有好处,人就像是弹簧,一直压,要么反弹,要么就压成饼,两种结果都不好,所以该学习时学习,该放松时放松,才能让心理更加健康,人的心理就跟身体一样,都是会生病的。”
    李川说完好半晌,殿里都没有响起声音。
    之后李承乾悄悄往李川那边挪了两步,悄声问道:“弹簧是什么?”
    李川:“……”这是重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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