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独留下了一把丑陋之极的破刀,乌黑,看不出一点金属的光泽。
    几年后,村落被魔鬼派来的人给摧毁了,幸存下来的乡亲们为了养活家小,只能离开村落。
    去理奇镇的乡亲带走了你留下的那个孩子——我。
    我舍不得离开村落里你盖的房子,我舍不得你,可是你不在,我只能带着你的刀走。
    在理奇镇,我跟着汗克大叔扛粉灰石,一干就是八年,汗克大叔要我喊他父亲,因为他要把他的女儿曼斯嫁给我。
    我只叫过你父亲。
    我没有答应汗克大叔的要求,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喊他父亲。
    曼斯认为我是个怪人,气得离家出走。
    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为了这么点小事离开,但是看着汗克大叔的焦急模样,我决定去帮汗克大叔寻找曼斯。
    很不幸的是,曼斯被坏人抓去了浪月城。
    我只身一人来到浪月城寻找曼斯,当然,我还是随身带着你的刀,汗克大叔一家人都说我这是坏习惯,还有其他的乡亲们都这样认为,只有约伦笛的儿子图图说我像个侠客。
    我想,就算真像,那也是个瘦得要死的侠客。
    有一天,我饿得发昏,我真的想去抢点吃的,可是我连抢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为了找曼斯,已经在浪月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踉踉跄跄的走着,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可是,围过来几个地痞流氓非说我偷了他们家主人东西,要我赔偿。
    我说我没有偷东西,他们就打我。
    我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还被他们抓去了一个地方干苦活。
    他们说我偷了东西要靠劳动来偿还。
    我忍受着天天挨受皮鞭的滋味,只为攒足力气等待逃离的机会。
    终于,几个月后,我在一次暴乱中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回到浪月城后不久我就打听到了曼斯的下落。
    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我潜进了浪月城的黄堡,偷偷接近了被囚禁起来不久就要被卖给邻国桑土国的贵族们当玩物的曼斯。
    当我带着她逃离时,看到一批正要被卖到邻国去的女子被那些畜生侮辱。
    我想去救她们,可是我势单力薄,连带着曼斯安全逃出去,我都不敢保证。
    在快要抵达城堡边缘的时候,我们不幸城堡里的坏人被发现了,坏人抓住了我们,一个应该是头领的人物宣布了我的死罪,而,曼斯,则取消贵族礼物的资格,将被当着我面被这个头领凌辱。
    我死可以,但是,我不能忍受曼斯被人凌辱。
    我答应了汗克大叔的。我也答应了我自己。
    不自量力的我,在踏上死刑台前挣脱了两个喽罗的押送,奋力抓起了背上那把刀,你留下的那把乌黑的刀。
    那些坏人,看着我愤怒的拿起刀朝那个头领跑去,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发出了哄然大笑。
    羞怒和自己的愧恨,让我发了疯似的舞动着你留下的大刀跑了过去。
    那个头领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满脸的轻松与不屑,懒洋洋的把剑举起来,对着我开始嘲笑、狂笑,边笑边撕裂曼斯的裙裳。
    曼斯哭着叫我快跑。
    我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头领的剑刺进了我的胸膛
    感觉心头一凉……
    现在,我正躺在太阳底下擦拭这把破刀。
    距杀死那个头领已经十多年了,曼斯已经为我生了几个孩子。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英雄救美的简单故事。
    自从在黄堡用这破刀杀了那个头领,我像着了魔一样,突然拥有盖世神功和无穷体力,仅我一人,居然将黄城夷为平地,解救了众多女子和受苦受苦的男人。
    你肯定觉得我罗嗦,然而还有很多故事,我没有说给你听。
    魔鬼城战役中,很多人把我当成是你,以为你带着你的战刀重出江湖。
    艾迪都由山守卫战中,很多人拿我跟你进行比较。
    海底反攻鱼人老巢的时候,你的破刀差点害我被水溺死,因为它居然吸水变重。
    ……
    你知道这把刀的魔力。你也知道他的缺点。
    但是你一直没告诉我,直到你死,直到你离我而去。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原来是个刀神,我更不知道,我并不是你亲生的,只是你仇人的孩子,你不忍心杀戮一个幼子,把我养大,还因为我而身受重伤致死。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记忆中,你一直是个慈祥的人。
    这把破刀,其实没有什么好擦拭的。
    它还是那么黑,那么破。
    但是它又是那么的特别。
    因为它是刀神的刀。
    现在我是继你之后的新刀神,
    今天,本是我最后一次擦拭这把刀,你留给我的这把刀。
    我不想再当刀神,一如当初的你,带着我隐居那个小村落。
    这些年来,我被这把刀控制着,当初瘦弱的我已经变得强大无比,可是,欲加害于我的人却越来越多。
    我决定今天将这把刀尘封。
    我埋了刀,带着家小从浪月城来到了这个海岛。
    本不应该再见到这把刀,可是我的二儿子,你孙子中的一个,居然把它偷偷挖出来,带了过来。
    他说,有了他,全家才更安全,才不会再发生爷爷那样的悲剧。
    也许,他说得对。
    也许,你当初临死前都不拿刀出来反抗也做得对。
    总之,这把刀,现在留下来了。
    人,一辈子要做很多艰难的决定。
    只是,一旦当做过的决定没有实现,或是反弹回做决定前的情形,要再做决定,则要更大的勇气和割舍。
    我割舍不了,割舍不了这把刀,这把你留给我的刀。
    我的大儿子很喜欢它,他希望我能在今天他的生日晚宴上把这把刀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
    我并没有激烈反对,但是我也没有当场应允。
    我看着他正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抬头朝这个快要成为大人的小伙子脸上望去,阳光透过他猩红的头发照在我的脸上,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觉耀眼一片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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