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提前送拜帖就来登门,着实冒昧了。”沈林坐在轮椅上,见到苏辂后又是一番告罪。他出门做书生打扮,衣裳虽说不上华贵,却明显换了好料子,显见家里人为他这次出远门做了不少准备。
    苏辂说道:“我们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用不着那么多规矩。”他叫人送来茶点,与沈林聊了起来,聊天的主要内容是“来都来了,不如别走了,我有一桩大事想跟你一起搞”。
    沈林感受到苏辂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再听苏辂计划着盘活金水书院,更是觉得这个计划比经营自家寨子要任重道远。
    “我不一定能做好。”沈林实话实说。
    苏辂说道:“别担心,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忙活。”光逮着一个人压榨是不对的,要给人留点喘息空间,要不然把人压榨没了再找人顶上得多麻烦?
    沈林听苏辂这么说,便在苏家暂时住下了。
    苏辂带沈林去见过苏母,把事情过了明路,又屁颠屁颠去找张菀柔说起自己找到新根据地的事。
    王安石他们都有正是要忙,他爹肯定是要找地方把他塞去读书的,不如他自己找一个!
    苏辂怂恿道:“你跟我一块去呗,到时我们就是那梁山伯和祝英台!”
    张菀柔说道:“我们才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
    他们是有正经婚约的未婚夫妻,怎么会和祝英台两人一样?梁祝两人的结局太不吉利了,张菀柔不太想和他们挂钩。
    小女孩儿在这些小事上总有种莫名的执着,最不想听什么生死离别,哪怕张菀柔再聪慧也不能例外。
    苏辂对上张菀柔乌亮的眼睛,虽没明白张菀柔为什么坚决否定,却还是直接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才不是。”
    张菀柔知道苏辂压根没懂,但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她对苏辂所说的计划很感兴趣,却不知道苏辂准备增设哪些课。
    苏辂据实以告,说自己就准备开点什么自然课、物理课、化学课,又挨个给张菀柔解释了一番具体有哪些内容。当然,要学好这些科目,数学基础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算术课也得列为免费生必考科目!
    张菀柔说道:“这样的话,能通过所有考试的人太少了,怕是没多少人愿意来学。”
    苏辂说道:“无所谓,反正教着玩,赔本也没关系? 捡到人才就是赚了。”他也没打算让所有人都接受这样的基础教育? 慢慢来就好,先把种子悄悄种下去? 具体能不能发芽不能只看眼前? 得放眼十年后、二十年后乃至于三五十年后。
    张菀柔没反对苏辂这样挥霍手里的钱。她知道许多新鲜事物在落地生根之前必然会遭到许多人的质疑和反对,这种情况下想要做点什么? 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砸钱!
    自从上次先斩后奏跟着苏辂去洛阳之后,张菀柔对马氏她们便心存愧疚。这次张菀柔没有立刻答应苏辂的邀约? 而是说道:“我与母亲她们商量商量。”
    苏辂说道:“老师和师娘肯定会答应的!”他眼珠子一转? 凑近跟张菀柔嘀咕,“大不了,我们把三舅哥也叫上。”
    张恕两个哥哥都外出为官,张恕书虽读得不错? 但考虑到张方平两人年纪都不小了? 身边须得有儿女伺候,因此没打算参加科举,平日里都留在家里侍奉双亲。
    苏辂觉得他岳父身体挺健朗,马氏也不至于时刻要儿女在跟前伺候。总之,张恕属于闲置劳动力? 可以挖掘挖掘他的潜能!
    张菀柔听了星眸熠熠发亮。
    要是捎上哥哥的话,马氏她们应该更乐意答应……
    两人嘀嘀咕咕? 把张恕给圈进了书院发展计划里头。
    苏辂与张菀柔商量完正事,才溜达回家去写抄教材。
    说是抄? 实际上还得自己改编,可得费不少功夫才能捣鼓出来。
    苏辂每天要么闭门抄书? 要么与沈林他们聊发展蓝图? 瞧着乖巧又安分。
    苏涣觉得自家儿子这么听话? 铁定有点问题,找张方平一讨论,才晓得苏辂给一个破落书院砸了钱,准备自己创造一个读书环境。他皱起眉头:“你觉得这靠谱吗?”
    张方平说道:“靠不靠谱,等他捣鼓完就知道了,他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忙活去吧。”
    苏涣点头。
    他这儿子想要做什么事好像还没有失手过,而且自从到了开封以后这小子消息越发灵通起来,有些事哪怕他们有意瞒着他,他也有渠道去了解!
    这让苏涣生出点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好在后浪是自家儿子,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
    苏涣与张方平有了默契,苏辂想做什么就没人能管了。
    到了休沐日,苏辂还拿着计划书去找王安石,表示自己针对他的《言事书》搞了个人才培养计划,问问王安石要不要投资,他们师生同心其利断金!
    王安石看完整个计划,发现跟自己的变法纲要没卵关系。他无情地说道:“要钱没有,你自己折腾去。”
    苏辂唉声叹气:“您都不支持学生,世上还有谁支持我呢?既然您没法出钱,不如给我介绍几个人吧!”
    王安石怀疑苏辂一开始就是想来要人的。
    说到讲学,王安石倒是真想起个人来。他说道:“要是单论讲学的话,有个人挺不错,只是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个物理学能不能让他认同。”
    苏辂听了,立刻说道:“什么人?您赶早给我引荐引荐。”
    王安石便给苏辂介绍了一下,他推荐的人叫程颐,颇得前国子监祭酒胡瑗的看重,本来该以国子监优秀学生在科举考场上发光发热,可惜他哥考上那届他没考上,今年再试他也没考上,如今颇有些心灰意冷,正准备辞别旧友会老家钻研学问去。
    苏辂越听这名字越觉得耳熟。
    程颐,那不是程朱理学的创始人之一吗?
    苏辂不太确定地问:“这位程先生是不是还有个兄长叫程颢?”
    王安石说道:“正是,他兄长与你堂兄他们还是同年。”
    苏辂内心非常矛盾,既害怕程颐年纪轻轻就已经研究出那套令人头皮发麻的理学来,又舍不得放过这样一位上过课本的大佬。他要是能把大佬挖过来,往后登上课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是一不小心可能会被人骂上几句!
    真是烦恼啊!
    苏辂麻溜说道:“这肯定是我想要找的人,您一定要给我引荐一二!”
    王安石说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书院到底如何,贸然给你引荐岂不是祸害别人?”
    苏辂说道:“您说的是什么话?别人不知道我,您还不知道我吗?我从不坑人的,我会做的肯定是双赢买卖,绝不叫跟我合作的人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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