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可汗王见状,连忙打圆场道:“王爷消消气,莫要为这等小事失了身份。”
    “小事?”青王回味着这两个字,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看向麦可汗王,又重复了一遍:“小事?你把这个叫做小事?”说完,他一把抽出旁边一位侍卫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了麦可汗王射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麦可汗王脸色一百,竟吓得腿软,一个没忍住,瘫在了地上。青王见状,露出笑容:“汗王消消气,莫要为这等小事失了身份。”
    麦可汗王险些被吓得尿了裤子,他哆嗦着嘴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都没力气站起来,还是侍卫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才回到位子上坐下。在这么多人前丢了这么大个丑,身为一国之君,麦可汗王心中自然是对青王恨之入骨,可此刻两国正是在议和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必须忍让——谁让大元国是那落在下风的呢?“不、不……王爷自便、自便……”心中却咬牙切齿:若有朝一日,你落到我的手上,定要将今日之辱千百倍奉还!
    青王满意了,转而踩住那男子的一只脚:“说,谁指使你的?”他决不相信这男子是失手,必然有人指使,他才敢朝阿房的方向射箭。
    男子仍咬紧牙关,似乎是拼了命都要做个守口如瓶的死士。天璇眼尖,瞧见他嘴角一动,知道此人必然是要服毒自尽,连忙上前一步,握住那人下巴,力气之大,迫使男子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口水顿时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天璇掏出腰间短匕,将其牙内毒囊挑出,而后恭恭敬敬道:“何须脏了王爷的手,还是让奴婢来吧。”
    于是青王后退一步。
    那男子见青王退下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怕青王,是因为青王多年来立下的赫赫战功,显赫威名,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战神,落在他手里,怎么可能会好过呢?可眼前这不过是个大颂女子,他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瞧那模样,顶多是会点功夫,若说是有什么大本事,男子是万万不信的。
    天璇自然也瞧出了男子眼底的不屑,她不免莞尔,竟有人死到临头,还敢如此鄙薄旁人。她蹲下去,轻声道:“王爷宅心仁厚,没有取你的狗命,只是碾碎了你一双手。这手若是断了,必定十分难受,骨头留在里头,更是会令你寝食难安。不如这样,让我替你把骨头都取出来吧。”她说的十分和蔼温顺,但那出口的话语却令男子听得龇目欲裂。
    嘴上说着,手里的匕首已经挑了下去,割开男子手腕,却小心而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血管,只伤及皮肉,然后轻轻挑出一根白骨。
    手腕被踩碎,与这个比起来,无异于是小巫见大巫!男子痛的不住嚎叫,天璇却冷酷地制住他的伤臂,慢慢地,特意放缓了动作的,将骨头一根一根挑了出来。待她挑完一只手,男子的手边已经软塌塌的,看似毫发无损,实则已经彻底废了。那男子早就该痛的晕过去,天璇却特意踩住他的穴道,令他浑身无力,又神志清醒地看完这一切。
    亲眼看到自己身体里的骨头被取出来,那是一种何等的折磨!
    这可怕的酷刑,看得即便是以暴力著称的大元人,也都尽皆毛骨悚然。将骨头取出而不伤及皮肉,这得是什么样的本事?不少胆子小的女子尖叫的捂住了眼,根本不敢再看。即便是麦可汗王,这个曾经被称为草原第一勇士的男人,也都看得胃液翻滚,拼命想忍住呕吐的冲动,半晌,却还是吐了出来。
    惟独被他们瞧不起的——温柔、婉约、胆子小的大颂女子贺莲房,却从头至尾都十分淡然。她静静地看着那男子被抽骨,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离开。眼见不少大元男儿都不敢看,贺莲房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嘲讽。这些人……当真都是枉为人,当他们侵略大颂,占据大颂城池的时候,对待大颂的老弱妇孺,所做的可怕之事,何止这些?偏偏那个时候一点人性都没有他们的时候,现在目睹了自己国家的人当众被人抽骨,反倒将那泯灭的良知给找回来了!
    “住手……住手……”男子疼得眼泪决堤,再也忍不住了,“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是呼浩大人!呼浩大人让我做的!他说……他说只要我杀死青王妃,就、就许我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认罪、我认罪……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当真是死,都好过这样被折磨。
    闻言,青王笑了,他生得十分俊美,但却不苟言笑,像是这样的笑容,是极其罕见的,然而此刻他的笑,却没有人感到如沐春风,倒像是那索命的厉鬼!“汗王,大元求和的诚意,原来就是如此?本王尚且在此,都有人敢威胁本王爱妻的性命,可以想见,汗王对于议和的诚意有多大了。”
    说完,牵起贺莲房的手,便要拂袖而去。
    麦可汗王连忙出声挽留:“王爷请留步!请留步!”
    青王站住,却并未回头。
    “此事我并不知情,大元对于求和是十分真诚的,请王爷不要因为呼浩的行为而抹灭掉整个大元国人的热切期盼呀!”这个时候,麦可汗王万万不敢与青王撕破脸。如今大颂日渐壮大,优秀出色的小将层出不穷,他们大元在先前的战役中已然元气大伤,国运日衰,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再重新开战,那么,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被大颂侵吞,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青王!想到这里,麦可汗王心中对呼浩的自作主张感到了极度的愤怒!“来人!去将呼浩绑来!砍了他的头,给青王妃赔罪!”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住地看向贺莲房,很明显,是在期待“善良”的她能够说几句好听话,这样的话,呼浩也就不用死了。
    虽然这小子是最近才出现的,但本事是真的高,麦可汗王爱才,哪里舍得将这样一名小将处斩呢?
    这会儿他完全忘了,方才抽骨的时候,他都看得呕吐不已,贺莲房却全程微笑,希望这样“善良”的女子求情,他也真的是想太多。
    贺莲房自然是不会求情的,若是能这样轻松地杀了聂三,她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故做好人的求情呢?这里又不是大颂,她戴着那温柔善良的面具做什么?骨子里,她是个极度冷酷的女人哪!若是能顺便再把聂五跟聂六一起杀了,贺莲房想,她会更开心的。聂靖若是真心想讨她欢心,就直接杀了几个兄长,再把自己的人头也一起送来——她比较喜欢这样的礼物。
    呼浩很快就被绑了来,只是,随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身黑袍面戴金色面具的国师大人。
    一看祭的出现,贺莲房就知道,今天是别想杀了呼浩了。这祭国师在大元神出鬼没,神秘非常,像是这样的狩猎节,他从来不出现,结果麦可汗王刚说要砍呼浩的头,他便跟着一起出现,定是为保人而来。
    果然,一看见青王,祭国师便干脆利落地下跪道:“王爷,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呼浩这一回。”
    祭国师在大元十分受爱戴,因为无论是占卜还是排兵布阵,他都能带领大元走向更繁荣昌盛的时代。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麦可汗王,在大元百姓的眼中,怕是也比不上祭国师的地位。因而一见祭国师跪下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随着一起,求着青王网开一面,饶了呼浩一命。
    可青王是那么容易就肯善罢甘休的人吗?尤其是事关贺莲房的安危,他不杀了呼浩,是万万不能解心头之恨的。聂三此人,锱铢必较,报复心极重,这是聂家人共有的特性。今日他暗杀不成,若是让他活下去,接下来的任何时候,他都有可能发动第二次暗杀,所以,聂三绝对不能留!
    所以,对于祭国师等人的求情,青王理所当然的忽略了,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对着麦可汗王道:“汗王应该听说过我们大颂有一句话,叫做君无戏言,但凡是帝王口中所说,尽皆言出必行。如今这祭国师带着这么多人跪在本王面前,本王真是忍不住要怀疑,这大元国,到底是汗王做主,还是祭国师做主呢?”
    此言一出,麦可汗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青王原以为他会发难,没想到片刻后,他竟忍了下来,顺着祭国师的话道:“王爷,并非我要反悔,而是呼浩素来言行如一,并无逾矩,若是只因为这样,便砍了他的头……这……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正好青王妃也没有出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没有出事?”青王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若非本王及时抓住那支箭,此刻本王的爱妻早已命丧黄泉了!这就是汗王口中说的没有出事?!”言谈之中,显然早已怒极。
    麦可汗王也知道自己这样说的确是有些强词夺理,他下意识望了祭国师一眼,正要再说话,祭国师却道:“王爷不妨说一说,到底要如何,才肯放呼浩一条生路呢?”他缓慢而优雅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先前的下跪并没有令他颜面扫地。
    青王道:“你替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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