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祭国师身上,没有查到丝毫破绽。但这并不意味着贺莲房就相信了,她觉得,问题一定是有的,只不过她暂时没有找到而已。这需要时间,但她的时间却只有在大都停留的这段日子。所以,一天都不能浪费,因为日后两国必定还要开战,只要祭国师不死,他吞并大颂的心便一日不会消停。
    也因此,贺莲房才准备将计就计,看能否从聂楚的身上把缺口打开。若是可以的话,那便会省事得多。
    可惜呀可惜,若是方才聂楚能把那句话说完就好了,到底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他会有那样理所当然且不屑至极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对于即将出口的话,聂楚是感到非常骄傲的,但他却不敢说,那么就证明,如果她和王爷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给他们的计划带来冲击。是和什么有关的原因,才会让聂楚噤声呢?
    然而,贺莲房清楚得很,经过这一次险些说漏嘴之后,聂楚定然会加倍小心,不让她再从他口中激出或是套出什么来。这就麻烦了……贺莲房微微拧了下眉头,走了两步后,回头要求道:“把我的婢女也带上。”
    聂楚闻言,笑道:“王妃当我不知道么?这婢女一身好武艺,便是我都不是对手,今日能制服他,全凭巧合,还是让她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青王殿下很快就会过来,所以王妃不必担心这位姑娘的安全。”
    贺莲房看了他一眼,聂楚原以为贺莲房会生气,但她却意外地笑了:“既是如此,那么便如聂三公子的意。”
    聂楚也很有礼貌:“那就多谢王妃体谅了。”
    在聂楚的虎视眈眈下,贺莲房从容的进了马车。这马车看来是特意为她准备的,里头茶水糕点软枕书籍……应有尽有。很快地,聂楚也钻了进来,见贺莲房随意地拿着书本翻看,讥笑道:“王妃倒是好镇定,一点都不怕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贺莲房将书本合上,放到小案上,沉思片刻,道:“自然是不会的,聂三公子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像那夜探女子闺房的聂大或是聂二。”
    说到聂二,聂楚的脸色忽的变了:“我二哥还在你手里?!”
    看到聂楚瞬间由嘲讽变为紧张的脸色,贺莲房想,这聂家人当真是十分的重感情呀,当然,聂娉婷跟聂靖是其中的两个意外。瞧瞧,一听到跟聂二有关的消息,聂楚的眼睛都亮了呢!“三少爷这话问的有意思,聂二闯女子闺房,怎么你反倒来向我讨他的下落呢?”
    语毕,便见聂楚眼神狠毒,似是要将她挫骨扬灰:“你废了我大哥的武功,让他成为一个废人,连奔跑和长时间站立都不行,若非你还有些用处,我早将你剥光,也让这些大元的男人们尝尝你这大颂王妃的滋味!”
    贺莲房敏锐的注意到聂楚称呼大元人为“这些大元的男人们”,而非“我们大元男儿”,这两者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前者说明,聂楚根本就没有融入到大元人中,更没有将大元当做是他的国家——不认大元,却也不认大颂,只认一个神秘的祭国师……再加上聂家在大颂的百年声望,贺莲房突然有了一个很大的猜想:也许聂家人并不是背叛了大颂,因为他们一直效忠的那个人,正是大颂人!
    想必募集军队,逼宫谋反也是为了那人吧?既然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明,祭国师与大颂皇室有关系,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否则他们何必如此迂回,明明谋反杀了皇上也就是了,却偏偏要逼着皇上写下禅位诏书!
    可大颂的皇室是怎么会来到大元,并且无处可查?这个祭国师到底是何身份?
    贺莲房觉得,自己将计就计,果然好处多多,这若是放任她猜测,怕是十年她也猜不出来。可只跟聂楚相处了这么点时间,她便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祭国师是大颂皇室的人?”猜测不如直接询问。
    就是打死聂楚,他也想不到,他以为的滴水不漏,其实早就被贺莲房洞悉的一清二楚。这也怪他,心中虽然忌惮贺莲房手段狠毒,却又觉得她不过是个女子,就算再有本事,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
    现实狠狠地给他敲了警钟。
    在他准备对贺莲房出手的时候,聂靖曾提醒他说贺莲房此人智谋极高,并且极善观察人心,稍微不注意,情绪便会被她捕捉。当时他还嗤之以鼻,一个女人,能有怎样的智谋?不过是坐井观天,全是巧合罢了。可眼下贺莲房话一出口,他就彻底傻眼了。虽然他反应很快地否认了,“什么大颂皇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反应再快,有了那一秒钟的震惊,也足够贺莲房确定准确度了。
    果然,祭国师是大颂皇室的人。
    见贺莲房不再理会自己,而是陷入了思考之中,聂楚慌了,他没有功夫再去想聂仓的事情,而是心跳加速:糟糕,竟被贺莲房察觉到了!若是被国师大人知晓……他便是万死也不足以赎其罪!
    想到这里,他便对贺莲房动了杀心。然而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了,原来是已经到了。
    聂楚只得又收回准备杀死贺莲房的利刃,眼内情绪变幻莫测,而后却还是将贺莲房带入府中——如今贺莲房已是他的囊中物,想杀她,不过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没想到刚将贺莲房带到给她住的院子里,便看见一身白袍飘飘欲仙的聂靖坐在凉亭中等候。见二人来了,聂靖微微一笑,举起手中一枚黑子,朗声道:“公主,好久不见,来陪我下一盘,如何?”
    贺莲房自然是乐意的,除了青王外,聂靖是唯一能在棋盘上可以与她一较高下的人。“恭敬不如从命。”
    聂靖又扭头看向聂楚:“多谢三哥将我的知音带来,先前我救了三哥的人情,如今你是不必再还了。”
    聂楚听了,僵硬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见那两人已经沉迷于棋局之中无视了自己,心中更是愤懑难平。好在料想贺莲房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府里守卫森严,便是贺莲房插了翅膀也逃不出,暂且留她一条性命也无可厚非,待到他想杀她的时候,自然会动手。
    聂楚离开后,贺莲房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了聂靖一番,见他仍如初见时气度高雅情绪悠然,便道:“一别多日,六少看起来还是那般光彩照人。”
    “公主也仍然风采依旧。”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句,聂靖放下一枚棋子,笑笑道:“现在你已经知道祭国师是大颂人了?”
    贺莲房心下一惊:“你如何得知?”她不过是方才才知道的,可聂靖是怎么知晓的?!
    “我那三哥,看似精明,实则最是愚笨不过。”聂靖很是理所当然地道,“早在他去找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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