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用拇指揉着卫蘅的掌心道:“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也没办法啊。”卫蘅颇为洒脱地道,可眼睛却忍不住期盼地看着陆湛。
    陆湛没有接腔,卫蘅这丫头他也算是了解了,送到她手上的东西她就能肆意挥霍,不给她上个紧箍咒,她就能翻天。
    卫蘅赌气地从陆湛膝上跳下去。
    陆湛才淡笑道:“我也能应承你,可你相信我能做到吗?”
    卫蘅有些讶异地回头看着陆湛,“虽然我不信,可至少是哄我开心啊。”
    陆湛搂回卫蘅,“我不愿哄你,可是阿蘅,你要知道,我同你的心是一样的,我知道有些事会伤你的心,所以我不愿意去做。但是,你对我有要求,我对你就也有要求,你也说了,我这个人挑剔得紧。若是咱们能一辈子如此,我就能保证,一辈子只有你。”
    这种承诺跟没有承诺还不是一样,什么叫若能一辈子如此?卫蘅听懂了陆湛的潜意思的,只是这会儿纠结这些没发生的事情也没用。
    卫蘅眼珠子一转,亲了亲陆湛的脸颊道:“不行。你得应承我,在我生下哥儿以前,你不能,不能亲近别的女人。”
    “这是自然。”陆湛回答得很干脆。
    卫蘅道:“要‘立字为证’。”
    陆湛道:“好。说起立字为证,我想起来了,有人还欠了我三张字据来着。”
    卫蘅这时候也干脆,她总算在陆湛身上取得了一点儿进展,也就大大方方地写了三张“随时随地”给陆湛。
    晚上,卫蘅躺靠在陆湛的胸膛上问:“贞姐儿成亲那日,我见大嫂和元姐儿对魏雅欣都很亲近,你说她们是真要好,还是说是想巴结那位?”
    陆湛把玩着卫蘅的头发,淡淡地道:“和玉郡主是太子、魏王都不想得罪,如今周家和魏王结亲,和玉郡主就以为魏王的希望比较大。不过武安侯不是个糊涂的,并无大碍,至于元姐儿,想来是为了讨好她婆母。”
    卫蘅听了就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道:“我还以为是二叔父偏向了那位呢。”
    “二叔也有点儿那个意思,他瞧不上父亲,却又越不过父亲而承爵,所以就想凭本事争一个爵位,很可能兵行险招。他去广西也是我活动的,天远地远,他就算想伸手,那也得看够不够得着。”陆湛道。
    卫蘅没想到会是这样,亏她还以为陆湛不知道,需要自己提醒哩,谈到这些事,她也来了兴趣,倾身贴着陆湛道:“你为什么不看好魏王呢?我看太子并非明君之象。”
    “现在谈论这些都太早,皇上正当盛年,龙体康健,再活一、二十年绝对没有问题。”陆湛道。
    卫蘅点头认同,“那咱们猜猜将来吧,你说谁最可能?”卫蘅指了指天上。
    陆湛不说话。
    卫蘅知道他是谨慎,没有把握的话绝不会说。
    卫蘅却是个藏不住话的,虽然知道不用担心陆湛的判断,可她是关心则乱,还是怕陆湛万一抽风选错队,是以卫蘅就道:“三爷不用说,就听我胡说八道吧,要是还能听进去,你就点头。”
    陆湛挑眉笑道:“行啊。”
    卫蘅道:“我观皇上是英睿之君,太子非明君,又非长寿之像,等皇爷老了,太子恐怕也没什么气力了。魏王又太过激进,迟早自寻死路。将来要么是皇太孙上去,要么就是另立年富力强的皇子。你也说了,皇爷至少还能再活一、二十年,那时候一个刚成年的皇子,羽翼未丰,又不会威胁到他的皇权,我想……”
    卫蘅说着说着,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香贵妃。上一世香贵妃可是育有皇子的。算年纪正符合卫蘅的推论。上辈子卫蘅去的时候,正是永和帝病危之时,虽然她没有看到最后是谁胜出,但是那之前魏王已败,太子已死,最后只能是立皇太孙或者其他皇子,而这个其他皇子,就只有香贵妃所出的两个皇子而已。其他的或陨或贬,都没有竞争力。
    卫蘅再想到香贵妃是陆湛所献,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极震惊的假设,原来陆湛现在就已经埋下了伏笔,站了队了。从龙之功,是任何臣子都抗拒不了的诱惑。只不过是有些人主动安排,有些人被动跟随而已。
    看着卫蘅震惊的眼神,陆湛也坐直了身子。
    卫蘅在陆湛“吃人的眼神”里,赶紧摆摆手,“哎呀,我都是瞎说的。你也说了我脑子不好使。”卫蘅心虚地往被窝里钻去,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害怕陆湛杀自己灭口。
    陆湛翻身压住卫蘅,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你不是脑子不好使,只是有时候你不爱用脑子而已。咱们的儿子一定聪明极了。”
    想要聪明的儿子,自然要先将儿子生出来才行。卫蘅不知道陆湛为何这般兴奋,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晚被摆出了多少姿势,反正陆湛一个劲儿地夸她,腰肢柔。
    卫蘅不由又想起那日回娘家,自己亲娘的话,让她扣着陆湛一点儿,别要风给风,要雨给雨,肉吃多了,就惦记小白菜了。
    卫蘅倒是想克扣,但是陆湛这人霸道得厉害,软的不行,就强迫着她也要行。
    第二日,陆湛一大早起来还打了拳,卫蘅如今却是再也没法晨练,都改成饭后一个时辰再练身体了。
    陆湛神清气爽地区了衙门,卫蘅却还得去楚夫人那边练字,这都几个月了,她在楚夫人眼里还是毫无寸进,不过卫蘅的字却比以前有了一些进步。所以从最初无奈的应付,到现在卫蘅已经是很惬意地享受这段时光了。有人陪着自己练字,可真是太好了。
    到晚上,陆湛从衙门回来,就直接去了萱瑞堂。
    卫蘅忐忑地等着陆湛从萱瑞堂回来,十分狗腿地上前给陆湛绞帕子擦脸擦手,紧张兮兮地道:“老祖宗怎么说?”
    陆湛笑道:“过两日待青雀和云燕膝盖上的伤好了,就让她们搬出去。至于配什么人,自然有二婶料理,你不用操心。”
    “你怎么跟老祖宗说的?”卫蘅可并不真想被人说成是妒妇。
    陆湛看了念珠儿和木鱼儿两人一眼,卫蘅轻轻摆了摆手,她们就低头退了下去。
    陆湛这才开口道:“我自然是说新进门的三奶奶容不下啊生得好的丫头,让老祖宗另送两个无盐女来伺候。”
    ☆、第九十七章 东西风
    卫蘅自然是不信陆湛会这样说的,她也没再追问,反正陆湛会把事情办好的,办不好,这个妒妇的名声她担了就是了。
    至于萱瑞堂老夫人那里,曹嬷嬷却在心疼青雀和云燕两个,这两个都是萱瑞堂出去的丫头,论起亲进来,自然是她们和曹嬷嬷更亲近。
    “三奶奶这性子也太……”曹嬷嬷只觉得卫蘅太容不得人了,“也是三郎好性儿。”
    老夫人淡淡道:“他们两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曹嬷嬷还是觉得不妥,“三奶奶也是太年轻了。掬霞伺候了三郎那么多年,那样深的情分,一时半会儿打发了出去,今后心里总存着芥蒂。青雀和云燕不过是送了块香胰子,就也落得被打发出去的下场,这就太过了。”
    老夫人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刚才三郎已经说清楚了。她也是顾忌名声,否则不会是三郎出面。”
    曹嬷嬷叹道:“真是没看出来,三郎还会出面帮她处理这些事,忙了外头的事情,还要忙内宅的事情。”
    老夫人淡淡地笑了笑,“三郎能这样疼媳妇,也未尝不是好事。”
    曹嬷嬷听老夫人这样说,这才打住了话头。
    青雀和云燕得了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卫蘅跟前跪着请罪。
    卫蘅觉得有些惭愧,说实话为了这点儿小事就打发了两个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的确有些过了,只是卫蘅明白陆湛的意思,这是杀鸡儆猴,今后想来兰藻堂是再没有人敢不守规矩了。
    卫蘅打发了青雀和云燕两个一人二十两银子,又各送了两匹布,“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兰藻堂出去的人,今后若是有什么事,央人报了我,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青雀和云燕低垂着头,知道这件事是三爷亲自处置的,再无回旋余地,这会儿只悔恨自己轻浮,没看清楚形势。所以也不敢向卫蘅求情,各自收拾了包袱离开。
    这日陆湛回兰藻院时,只见卫蘅格外殷勤,平日里伺候他沐浴都是扭扭捏捏的,今日却给外卖力。
    “好久没喝三奶奶煮的茶了。”陆湛得寸进尺地道。
    卫蘅白了陆湛一眼,“今天不能饮茶。”这人你对他稍微殷勤一点儿,他就开始指使你了,真是精明得厉害。
    陆湛笑道:“今日的鸿门宴怕不好吃啊。”
    卫蘅浅笑盈盈地环住陆湛的脖子道:“那你吃不吃,是不是心甘情愿地吃?”
    陆湛道:“那要看吃什么了。”
    卫蘅也没指望陆湛能色令智昏,她叫念珠儿打了水来伺候自己净手,青花鱼戏莲叶的盆子,衬这一双净白修长的手,格外漂亮。
    陆湛伸手去拉卫蘅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卫蘅转头一笑,“要拿香的。”
    事香之前净手沐浴,卫蘅好几日都没有进食荤腥了,比当初女学结业礼上的赛香还要准备得扎实,也更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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