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老高来到办公室,一群被老高背地里称作“蛛蛛精”的女人们正在谈论着女人们的秘密,嘻嘻哈哈的。老高一进来,女人们并没有改变说话的声音和内容,该多大嗓门还多大嗓门,该说啥还说啥。大家相互都熟悉了,老高已经不认为她们是女人了,女人们更不把老高当男人了。
    正当老高准备备课的时候,门外一个女老师喊了一嗓子:“老高,有人寻你。”
    老高一抬头发现张桂花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提着个匣匣。
    今儿个的张桂花打扮的特别引人注目,遮阳伞、披发、淡妆、吊带长裙、高跟鞋。整个人完全不像一个农村妇女,还没有开口说话,神态里就透露出一股文雅的气质。让人感到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一样。唯一不搭的就是手里的匣匣。
    “你好,坐,寻娃娃吗?不巧,她刚上课,还得等四十五分钟。”
    “我不寻她,夜儿个真不好意思,我一夜都没有睡好,你还疼不?”
    “不疼了,你赶紧坐。”
    “不了,我站会就走,呆的时间长了,打扰你们备课。你受了伤,要好好调养一下,咋还来上班么,应该多睡上几天。”
    “我们这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歇了,谁给咱娃娃上课么!”
    “让他们上一上自习,好娃娃都是自学出来的。”
    “你这理论还挺个性。”
    “我上学那会儿,老师就说了,像那北大清华,都是他妈生出来的。普通娃就看个人造化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娃娃不努力,累死大人和老师都么用。”
    “你说的很对,值得学习,但是娃娃们还小,纪律还是要维护的。”
    “还是你们专业,我瞎胡说哩。你受了伤,我给你炖了点肉汤,你补一补身子。”说话间,张桂花就从匣匣里掏出了一个饭盒。
    “不行、不行!”
    “哎,么事儿,你放着,我走咧。你缺啥,想吃啥,你言传,我呆屋里没事,我能做。”
    “不敢这样子,你拿走拿走。”
    “行了,嫑说咧,我走咧。”话音还没有落,张桂花就像孙悟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了一个饭盒、一个老高、七个女人。
    随后,办公室炸锅了。七个女人围着一盒肉汤,好像饭盒里是炖好的“唐长老”一样,都让老高交代咋修来的艳福。
    老高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夜儿个扶贫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又一遍,说到关键的时候,还要圪蹴下假装寻石头,还得要抹起裤腿让几个女人看看狗牙的印子。老高甚至挽起袖子让几个女人寻打狂犬疫苗的针眼儿。幸好狂犬疫苗不是打在尻蛋子上,不然,还没法证明了。
    但是女人们还是不太相信:“老高,你说这女人屋里是农村的,你看那打扮,洋蛋的很么。”
    “我的神,人家穿啥,咱又管不住。不过,夜儿个确实收拾的挺日脏,可能刚睡起来吧!那今儿个不是要见人了么,肯定要拾掇一下么。”其实,老高也觉得挺纳闷,心想,“这是不是一个人么?”
    过了一天,还是晌午,老高的桌子上又摆着一个洋瓷碗,拿个碟碟儿扣着。老高下课后,翻开一看,一大洋瓷碗的红烧排骨,温度尚在。不用说都知道是谁送的。老高打电话,那边手机关机了。
    办公室的女人们今儿个出奇的安静,或者伏案备课,或者低头不语,或者抠着手机练“一指禅”……老高知道都是假装的,就吆喝了一嗓子。片刻之间“唐长老”就变成了“白晶晶”。老高看着女人们的吃相,寻思真是一群“蛛蛛精”。咥完之后,大家就猜,这明儿个是干的还是稀的?
    不出所料:
    第三天是清炖的;
    第四天是糖醋的;
    第五天是粉蒸的。
    还都是瘦肉,肉的香味是老高和七个女人都没有尝过的,很特殊。应该是张桂花的手艺精湛吧!
    第六天没课,赶上教师节,娃娃们休息,都各自回屋里去了。天气很好,老高下楼凉被子,碰见了隔壁办公室语文组的李书生也在凉被子。
    低矮的双杠都让人占完了,就剩下两米多高的单杠。老高让李书生帮个忙。李书生一边帮忙一边说:“老高,这都够不着,还天天咥肉咥排骨,换着花样咥,看你都胖成马咧。”
    “滚一岸子去!”老高和李书生是死党,关系铁的很,经常半开玩笑的互骂。
    “我不滚,我太瘦了,滚起来马路还嫌我硌的慌。看你肥的,肚子大的,滚着肯定比跑的快。”
    “你个哈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再说,等我凉完被子,信不信我抽你。”
    话音刚落,文印室的满仓也来了:“老高,那人家说你最近日子过得美的太么?天天咥肉,你都么给我也分上一疙瘩?”
    “你是打牌又输了?你老婆半夜给你做的还不够你咥?咋寻我要饭哩?”
    “你老高差了,我要是不打牌,还知不道你日子美得坐火箭哩。我和李书生哪能和你比,我们日子都过成光景咧。”
    老高一边跳上跳下的凉被子,一边寻思李书生和满仓说的话:“看来事情有些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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