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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约法三章定前程

    再往前走去,谢家的花园子消失了,变成了规矩四合院式建筑。来往的杂役也多了起来,小丫环们是不会来干这种活的,都是年岁大些的婆子或干的杂役负责传菜。吴琣知道在这样的大宅院里,自己一个年青的小娘子是不方便与那些使杂役说话的。她躲在廊子角落里四下看看,刚好看到一名八九岁的小男童,手中捧了三四个酒筹,向正屋走去。

    她急忙赶上去一步,跟在小男童身后,轻声问道:“小弟,请问我要去找谢公子可怎么走?”

    小童回头看了她一眼,好似认识她一样,粉嫩的小脸上露出笑颜,对她道:“吴三小姐,原来是你呀你怎么把我给忘了,是我松香呀我正要去给老太太送酒筹,公子就在一旁的耳房等着你呢,你跟着我好了。”

    吴琣提了裙角跟在松香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两人再往前走,就听得一阵阵的弦乐锣鼓。谢家最大的院落中间搭了戏台,正演着一出群仙拜寿的戏份,丁丁当当的打得正热闹。其它宾客都在院子四周的房内,饮着酒、吃着、烘着暖暖的碳盆看院里的表演。他们二个人像二条黄花鱼般,顺着墙一路小碎步跑向正屋。

    “说是给公子接风,可公子不太喜欢这么热闹,他应该就在那间屋里等你。”松香抬下巴指了指正屋西侧的小耳房,用眼神示意吴琣可以去那里,他自己倒向正屋门口走去,唤了里面的小丫环挑开棉帘,抱着酒筹进到屋里。剩下吴琣一个人回头又看了一眼戏台上,一张张描得黑红一团的脸谱,唱词不是印象里京剧的字正腔圆,她一句没听懂。再一想,这个时候京剧还没有形成,这台上也不知唱的是什么曲。耸耸肩,她轻敲了耳房的门,听到里面谢瑞麟的声音,便推门进去。

    才一进去,一股浓重的粉香合着花香暖暖的扑面而来,吴琣措手不及,被香气一熏连着打了三四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

    吴琣就听对面有男子轻轻的一笑,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急忙去寻腰间的帕子。一之下,才发现刚才走得太忙了,落在灶台上。正有些尴尬的四下里找帕子擦泪,眼前就递上一方锦帕,谢瑞麟已走近她身边,轻声道:“用我的吧”她急忙接过来,擦干净面,谢过他表示洗干净就还,换来谢瑞麟无所谓的一笑。

    “你找我什么事?”吴琣先发制人,环顾了一下屋里的摆设,才赫然发现这应该是间女人屋子。除了一进门摆了一道画了百花争春的紫檀雕花镶螺钿的四季围屏,四下里高高低低的花架上摆了一盆盆正盛放的鲜花。其中更有一株四色曼陀罗,也就是平时常说的茶花。吴琣有些惊讶,茶花只在春季开放,现在已是入冬时分,怎么会有茶花盛放?她走过去,才发现那并不是假花,湿漉漉的带着才浇的水。再有就是谢瑞麟正坐着的一张太师椅,和一张梨花木素面画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和二只吞水兽形的镇纸。

    看来是一间花房兼书房,难怪这屋子里一股花香。吴琣再一想,这里是他祖母正屋的耳房,想来也是老太太平时散心的屋子。

    “你我的婚期一拖再拖,先是我去江南,后是因你家突逢大难。”谢瑞麟坐在太师椅上,摇呀摇的闲散说道,“母亲觉得今日宾客满座,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我们之前的误会抹平。便打算一会儿当着众人的面,把你我的婚期公诸于众,把你叫来是我的意思。我看你之前有些为难,想问问清楚你到底为了什么事,如果我可以帮你解决后再成亲,也许你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若是刚才还没有跟李东阳见过面,吴琣肯定会一口拒绝。现在,她已经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得一清二楚,原本就准备与谢瑞麟把这门亲事摊开说,这样一来倒是与谢瑞麟的打算一拍即合。她点点头,寻了一下,竟然没有摆下另一个座,看来训夫之道还任重道远。她清了清嗓子,对谢瑞麟道:“其实说到底,吴家已经倒了,我现在与琀哥儿算孤苦无依。而你谢家可是殷实之家,你又有官职在身,我若能嫁进来其实于我倒是好事一桩。却不知谢家,图的是个什么?”

    “你自己也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你觉得我谢家还有什么可图的吗?”谢瑞好笑的一摊手,“你与颖儿表妹是自小玩到大,我原本是把你也当作妹子一般对待,既然你一直处心积虑要嫁进来,我不过是为了帮你实现梦想并履行谢家许下的约定。”

    说得道貌岸然,心里不定是怎么想的呢吴琣心里暗骂,表面上却保持平和,接着对他道:“好,反正你妹妹当街拦我退婚这事大家也都知道,如果我就此事与谢家解除婚约,被毁的也只是谢家的声誉对吧?”她看向谢瑞麟,果然见到他皱了眉,不满的盯了过来。吴琣笑笑,“声誉这个东西,对平头老百姓来说,没有什么用。可对于一个商户及官家来说,只怕是大大不利的吧?所以,其实这件事谢家还是有所图的。”

    谢瑞麟听了她的歪理,无可奈何的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吴琣笑笑,悠闲的道:“这门亲事可以继续下去,但我想与你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谢瑞麟缓缓的重复了一下,依然不解。

    “第一,我成亲时你必须帮我想办法把我爹接出来,受我们的跪拜。”吴琣竖起手指,掰扯着,“第二,就算我们成亲了,也不能有夫妻的实质,满了五年按你说的,以没有子嗣为由赶我出去好了。第三,成亲后我依然只做吴家的生意,对谢家或你的仕途我不可能也不愿意手。明白了吗?”

    谢瑞麟静静的看着她,就像看个外星物种,眼神直定定的看得吴琣直发毛。其实,谢瑞麟对自己母亲所打的算盘一清二楚,他不屑于这样利用吴琣。母亲对他的殷殷期盼让他很有压力,他不希望母亲失望,所以这门亲事他也很有敷衍母亲的意味。如果真是按吴琣所说的约法三章,也可以对他**有个交待,这件事在五年后就自动结束了,对他自己也是个解脱。

    在吴琣内心斗争第四十五次,想问他有何看法之时,谢瑞麟终于开了腔:“你不是说已经有贵人相助了吗?你爹还要我来救?我一个小小的翰林,就算想救也没有办法呀?”

    吴琣一下语塞,刘谨那条路可是条充满了荆棘陷阱的死路,能不上就不上,更休况,她本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去换。她想了一下李东阳方才说的话,又对谢瑞麟道:“就算有贵人相助,我也需要有人收集证据呀你既然身在朝堂,就方便找借口给我收集证据了,更容易让那位贵人助我救爹。我现在已经有一点线索了,还急需你帮我找知情人,刚才首辅大人说,你可能会知道,我就用来当交换条件罗”

    “交换条件?”谢瑞麟失笑,反问,“你把亲事看成是这样的东西?”

    “当然事间万物不过‘平衡’二字,你对我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亲结了不过是你得我取,我的付出由你给我回报,相应你付出给我的我也会还给你。具体你要如何收集证据,在你同意我们的约法三章后,我会慢慢向你说明。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这三章能否先达成一致,你能不能同意?”她看谢瑞麟一直低头不语,便停了半晌,又接着道:“如果你说不行,那一会儿不管是你母亲要公布还是你祖母要公布,我都会当众表示谢家要悔婚,这门亲事本不存在。”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份上,谢瑞麟蹙紧了眉头,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吴琣故作轻松的转身道:“如果这件事对你来说这么难,那就当我没说好了。一会儿向诸位宾朋介绍我时,就不用指望我会出现了,这亲结不结得成,你自己……”

    “我答应”谢瑞麟当机立断,满口答应下此事。

    吴琣一怔,马上醒悟下来,走到书桌前,用滴水兽滴了水到砚台里,磨墨片笔对谢瑞麟道:“咱们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开玩笑呢,要是现在说得好好的,到了拜堂那天,这厮酒大发非要圆房,她向谁诉苦去呀磨好墨,她推谢瑞麟到桌前,展开一张纸用镇纸镇好。谢瑞麟一笑,无奈的摇摇头,走到桌边按她所说将方才约法的三章写在纸上。

    “你要收集什么证据?”谢瑞麟看着她喜滋滋的将那张纸吹干墨迹,叠好收入袖中才问。

    “那位死在我家酒楼上的严公子,听说之前跟你是同门,关系不错。我想知道点他们家的事。”

    谢瑞麟点点头,那位严公子与他原是同门,后来同期上榜,如果不是惨遭大难,这次巡淮原是应该两人同去的。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道:“嗯,我们相处时间较长,他虽然因为出身的关系有些倨傲,喜欢较为奢侈的生活,人倒还不失为一个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可他死都死了,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对救你爹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谢瑞麟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袖里出一只小小的瓷盒递给她,道:“给你的。”

    吴琣一怔,本能的就接了过来,握在手里才发现是一只青花的瓷盒。她迟疑的打开盒子,里面是完整一盒没有用过的脂膏,粉粉的颜色像布丁一样,放在鼻端能闻到浓厚的玫瑰味道。这是做什么的?

    “这是疑香阁的手脂。”

    吴琣低头看向自己的小手,最近总是在水里泡着洗东西,被冬日的寒风一打肿胀通红。可能是刚才与谢瑞麟见面,他看到了就寻了这瓶药来,原来这位冰山看上去冰冷,内心还是蛮细致的。吴琣心里升起一丝谢意,面上一笑,想谢他。

    “你自己经营也好,去泰丰楼也好,先照顾好自己。毕竟,你将是我谢家的媳妇,太不修边幅了,于你于我都不太好。”谢瑞麟面无表情的说来。

    嘿,你说挺好的事这孩子不会好好说话呀本来涌起的一点感激在谢瑞麟的一番话下,被压得灰飞烟灭,吴琣张口刚想教训他一下,就听院外戏台上一片惊叫,锣鼓点和胡琴师也不琴了,戏台上的演员也叫成一片,中间还有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两人对望一眼,同是一惊,急忙推开门冲入院子。才一出来,发现老太太和四下里几间屋里的宾客也听到了哭声,连宾客带丫环婆子,院子里站了有数十人。众人都是一脸惶恐加不解的看向戏台,纷纷议论发生了什么事。

    吴琣不顾院里寒风突起,急切的看向戏台,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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