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走来的这位可以说是白发苍苍的女人,许青松面色之中露出一片难以置信的神情,心里霎那间传来一阵悸动的感觉,闪过一丝心痛和难过。
    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便是许青松在京华大学时的一位老师,京华大学教授汉语言文学专业相关课程的返聘专家徐洁琼教授。
    虽然许青松所上的汉语言文学只是选学的课程,但是因为许青松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爱好,所以才选修的这一科目,因此,在这门课程的学习上,许青松可以说是下了不少功夫。
    也是因为如此,许青松的成绩非常的好,甚至超过了本专业的那些学生。
    很多时候,徐洁琼教授一节课下来的时候,目光有大半节课都是在许青松身上的。
    这种教学模式,倒不如说是同好者之间的交流了。
    这样的情况下,徐洁琼格外关照许青松,就许青松所知道的,上学期间,一些原本他竞争不到的助学金和奖学金,甚至连辅导员都没资格去为许青松争取的这些奖学金,后来都在徐洁琼的帮助下硬是让许青松拿到了。
    这样的恩情,许青松自然是铭记终生的。
    后来因为在许青松兼职跑出租车的时候,偶遇过一次徐洁琼老师。
    从那以后,每逢周五房价和周日傍晚,徐洁琼都会打电话给许青松,希望能由他来接送。
    这也算是支持许青松的勤工俭学了。
    师生之间平日里的交流并不多,但就在这课堂之上和一来一往的路程之间,也算建立了身后的友情。
    许青松在京华大学毕业之后,原本徐洁琼老师曾经提到过可以给许青松介绍一份专业对口的能留在京都的稳定工作,而且还能解决京都户口,这是多少京都毕业生做梦都想要的机遇啊,然而为了入赘秦家,许青松还是义无反顾的婉拒了徐洁琼老师的一片好心。
    时至今日,许青松再见恩师,一片苦涩的心情涌现出来。
    “徐老师,学生来看您了。”许青松双手抓着徐老师骨瘦如柴的手掌,一缕灵气探入对方体内,开始游走。顷刻间便探查出对方身体没什么毛病,只是单纯的操劳过度了而已。
    再加上年纪本来就大了,劳累之下难免会显得病态。
    记忆中,徐老师可一直都保养得当的容颜,哪怕是年近七旬,也像是五十岁左右的精致老太太一般,在京华大学校园内,据说徐老师可一直都是高贵典雅的代名词啊。
    此时再见,居然像是苍老了二三十岁的样子,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居然也已经花白了。
    “好,来了就好啊,难得你这小子有心了,还能记得来看老师。”被称作徐老师的那人双手抓着许青松,眼睛里泛着一丝欣喜地目光,牵着许青松的手,道:“走,屋里坐着。”
    谭宗思认真的看着这一幕,眼神几经变化,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又然后是释然,最终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眼看着许青松被徐老师拉着向屋里走去,谭宗思上赶着快走了两步,道:“嫂子,许青松,你们认识?”
    谭宗思其实这会儿的功夫,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此时此刻问出这句话来,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问询的语气的。
    就算是嫂子不理他,好歹许青松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不会让他尴尬的吃个闭门羹自讨没趣吧。
    果然,听到谭宗思的问话,徐老师的脸拉得老长,一言不发的扭转身去,不愿意接茬。
    面对谭宗思投过来的希冀目光和苦涩的眼神,许青松苦笑着看了看徐老师,才对谭宗思说道:“谭都督,实不相瞒,徐老师是我大学时候的恩师啊。”
    谭宗思这才做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惊诧万分的说道:“啊?你的恩师?这么巧?这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的缘分?真是太巧了。”
    其实谭宗思走到今天这般地位,经历过的事情可以说是太多太多了。
    在他眼里,这点儿事儿都已经不算什么惊奇罕见的事儿了,更何况经过这一会儿时间的消化,谭宗思心里早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此番演戏般的呈现,无非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在嫂子面前讨个巧,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果然,原本扭头过去懒得搭理谭宗思的徐老师闻言,扭过头来有些不满的说道:“谭都督好大的官威啊,这里可是京都,不是你的管辖区域,恐怕你这声都督的称呼,有些太过于形式主义了吧。”
    谭宗思面色一喜,老脸发红的急忙说道:“对对对,嫂子说得对。许青松,你喊什么都督,不是告诉你喊叔叔就行了吗。你这孩子,净是胡闹。”
    谭宗思倒不是说笑的,此前对于许青松称呼自己的方式谭宗思明确表示过不要称呼职位。
    只是在东江的时候,很多场合许青松自愿称呼谭宗思的职位。
    一来不会让别人觉得许青松是在套近乎,有仗势欺人的嫌疑。
    而来也是许青松叫习惯了,觉得无非是个称呼而已,怎么顺口怎么来就好了。
    而且他和谭紫韵合伙做着生意,难免经常见面,和谭宗思这边公事公办的相处,总好过让外人觉得两人之间太紧密了的好,一些涉及到东江地界上的麻烦事儿,让谭紫韵出面也就更显得合乎情理了。
    若不然,原本就是紫松药业的事儿,谭紫韵出马撒个娇搞定,自己出马还得搭人情,许青松才不愿意处理这种亏本的买卖呢。
    听到谭宗思的问话,许青松嘿嘿一笑,道:“是,你是说过,关键我这不是不想平白无故莫名其妙的矮了辈分么。”
    谭宗思苦笑着指了指许青松,对徐老师说道:“嫂子,你也看到,这小子皮得很,他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啊。”
    徐老师看着两人的样式并不相识惺惺作态,有些诧异的说道:“真想不到,你们两个居然还能认识。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外面门口遇到的呢。”
    许青松解释道:“徐老师,谭叔叔是我家乡的父母官,我这次前来京都,便是与他一起来的,原本想着正好能来看望您一下,没曾想到谭叔叔所来的目的地,居然和我想来的你家,是一个地方,这也算是千年等一回的绝妙缘分了吧。”
    徐老师点了点头,道:“哦,我以前倒是知道小子是江州的,原来你家乡就是小谭工作的地方啊,这的确是巧了。”
    谭宗思陪着笑问道:“嫂子,周署长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徐老师瞟了谭宗思一眼,道:“你也别紧张,其实我也知道,我也不应该怪你的,医生说了,这事儿其实不怨那顿酒。你们那顿酒喝得虽然不少,但最多也就算是一场诱因而已,那老家伙的身体早就有病根,迟早是要摊上这事儿的,都是他自己找的,怨不得别人。我只是心里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忍不住埋怨你们的。”
    谭宗思低头叹了口气道:“嫂子,这事儿你没错,就得怨我,都怪我居心不良,明知道周署长他身体不适合饮酒,还给他敬酒,您埋怨我也是应该的。我这次和许青松来,就是想让他给周署长诊断一下身体状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疗一下。”
    徐老师惊诧的问道:“哦?青松来治疗?你会医术?什么时候的事儿,以前我可没听说过啊。”
    许青松闻言有些尴尬,以前没听说过就对了,以前我也不会啊!
    面对徐老师的问话,许青松硬着头皮说道:“都是小时候在村里跟着一个老中医感兴趣的学了一些。以前也是会一些的,只是用的机会不是很多罢了。徐老师你还记得有一次晚上我送你回来,你脑袋不舒服,我帮你捏了捏脑袋,缓解了疼痛么。”
    徐老师细想一下,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儿。我当初问你,你还谦虚的说是随便掐掐呢,原来是正儿八经的中医传人啊。”
    许青松急忙谦虚道:“徐老师谬赞了,我可担当不起这样的称呼啊。”
    谭宗思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插话问道:“嫂子,要是方便的话,现在让许青松进去看看周署长?”谭宗思现在的这幅模样,很难让人把他和在东江时那位气势十足地都督联想在一起。
    徐老师点了点头,道:“青松,我爱人的病情就辛苦你了。”
    许青松点头道:“徐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学生应该做的。”
    徐老师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也不要有压力。这人啊,年纪一上来,毛病就层出不穷的往出钻,莫可奈何啊。”
    许青松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答复道:“我明白了徐老师,你放心,师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徐老师点了点头,撩了撩头发,带着许青松向窑洞走去。
    谭宗思急忙小跑着过去,一手费力的拎着东西,一手把门帘高高的掀了起来。
    就在这门帘卷起的一刹那,窑洞内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一副字画发出一道似有似无的光芒。
    许青松眼角一缩,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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