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嫣为何会有这么重的心思,季卿当然也不知道,她只是握了握陆氏的手,道:“母亲,陆嫣如今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咱们可别为了她费什么心思。”
    陆氏闻言拍拍季卿的手背:“好好好,都听你的,以后呀,我不会再为着陆嫣费神了,只为如意费心思可好?”
    面对陆氏的打趣,季卿倒也不扭捏,当即就道:“好!”
    陆氏不由得笑了起来,方才那点因陆嫣而起的感慨,立即就被她抛到了一边。
    先前是打趣季卿,但这会儿陆氏倒也真的来了兴致,拉着季卿的手道:“如意,你还有不到半年就要出嫁了,这段时间我和你祖母二婶一直在张罗着给你准备嫁妆,对了,嫁妆单子在这里,你先看看,还有些东西没备齐,还得慢慢准备,要是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尽管与母亲说,虽然贺章如今功成名就,但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咱们如意……”
    说着这些话,陆氏又不由得有些怅然了。
    才与季卿团聚了几个月而已,眼看着季卿又要出嫁了,虽然贺府离着季家也不远,季卿想回来,或者她想去贺府看望季卿也都方便,但那到底是不一样了,陆氏又如何能不怅然呢?
    季卿眉眼一软,轻轻偎在陆氏的肩膀上:“母亲……”
    她也没说什么安慰陆氏的话,因为她知道,陆氏只是舍不得她而已。
    陆氏很快也就将心情调整了过来,她朝着季卿笑了笑,道:“如意,我知道贺章是个好的,你们俩情投意合,又有这么多年的相处在,你嫁过去一定能过得好,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季卿眨了眨眼,转移话题:“母亲,这嫁妆单子我看了下,我觉得还差了点东西……”
    陆氏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哦?还差点什么?”
    说了一会儿嫁妆的事,见着陆氏不再像之前那样怅然了,季卿这才问道:“母亲,给婉姐儿补的嫁妆都给到她手里了吗?”
    如今刘氏三人都将季家的大事决断权交到了季朗的手里,之前季卿与季朗商量的时候,季朗说过家中可以动用的现银,只留下少数应对平时的开支,一半给了程万与他合作组建船队,剩下的则一分为二,作为季卿和季婉的嫁妆。
    现在季卿的嫁妆正由着刘氏三人操办着,季婉的嫁妆自然也要补到她手里。
    季卿与季婉的感情自幼就好,自然不希望因为嫁妆的事而姐妹之间生了嫌隙。
    听季卿问起嫁妆,陆氏笑了:“如意,你放心吧,该补给婉姐儿的嫁妆,已经由朗哥儿当着你祖母和二婶的面交到婉姐儿的手里了,在你和婉姐儿的嫁妆上,家里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就是将来朗哥儿和睿哥儿,家里的产业也都是一人一半的,绝不会让你们姐妹兄弟之间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生了嫌隙……”
    说这些的时候,陆氏的面上没有任何的勉强。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季家的其他人也是。
    若是季家没有经历过大变,陆氏可能还会想着他们是长房,想为自己的儿女多争点什么,可经历了那十年的相依为命,在陆氏,以及季家其他人的心里,别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他们亲人之间的感情的。
    为了这些东西而伤了彼此之间的情分,这是季家人都不愿的。
    季卿这才放心了。
    陆氏又道:“皇上虽然将季家的家产都还回来了,但当年查抄的铺子田产这些,这十年来早就已经换了主子,这些皇上都是另外补给季家的,要不然啊,原本还应该给你和婉姐儿一人陪嫁一个京城的宅子的……”
    季家当年在京城也是置了其他的宅子的。
    隆泰帝是按着季家那些拿不回来的产业的价值来补偿季家的,大部分补的都是现银,另有良田和京城城郊的庄子,宅子却是没有了,所以陆氏才会这样说。
    季卿道:“母亲,家里给我和婉姐儿的已经够多了,谁家嫁女儿也没有这么大方的,您就不要再这样说了。”
    这话却是不假。
    隆泰帝还了季家的家产之后,除了这老宅以及良田和庄子,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现银,而这些现银却是被季朗拿了四成出来给季卿和季婉做嫁妆,就算另外的一半将来由着季朗和季睿平分,这也算得上季家的四个孩子平分了家业的,放眼京城,甚至是整个大安朝,又有哪家能对女儿这么大方?
    最普遍的做法就是,女儿出嫁的时候,备了丰厚的嫁妆嫁出去也就是了,想要与家中的兄弟平分?
    这绝无可能。
    哪怕是再疼女儿的人家也不可能这样做。
    毕竟,由家中儿子继承家业,这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规矩。
    所以,季卿其实真的非常感动了。
    陆氏抚了抚季卿的发丝,微笑着道:“如意,不管是我还是你二婶,看你和朗哥儿,婉姐儿与睿哥儿,都是一样的,这些年来,要不是身边还有孩子在,我和你二婶只怕也是撑不下来的……”
    听陆氏这样说,季卿沉默了。
    想到那十年,季家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过着怎样的苦日子,季卿心里就有些发酸。
    见着季卿如此,陆氏拍了拍她的手,又转移了话题:“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咱们家的喜事可是不少,先是如意你出嫁,然后紧接着就是你祖母的七十大寿,不管是你出嫁还是你祖母七十大寿,可都一定要好好操办……”
    听陆氏说起家中的喜事,季卿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同时,两人心里都对刘氏再敬佩不过了。
    刘氏当初就是年近花甲的年纪,这么大的年纪,在季家遭遇剧变的时候,还能咬着牙撑下去,成为儿媳和孙辈们的主心骨,这其中有多不容易,想想也就知道了。
    如今季家可算是沉冤得雪,又拿回了一切,刘氏的七十大寿,自然是要好好操办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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