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城,醉仙楼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郢离高坐其上,神情悠闲,怀中搂着一位姿色尚可的姑娘,上下其手,那姑娘一阵娇责,身子却又往郢离的怀中挤了挤。
    女人倒是不知道郢离到底是谁,但从坐下张囚与白素水这二人恭敬的态度中却可以感受到,身旁男子的不凡。对方本就生得英俊,若是能讨得欢心,那日后说不得她就可以摆脱这青楼女子的身份,做一房妾侍,亦是极好的出路。
    想到这儿,女人愈发的殷勤,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妩媚。
    “李丹青那里如何?”郢离享受着女子的服务,忽然看向一旁的张囚问道。
    张囚闻言赶忙应道:“事情已经和郢曲公子交代清楚了,还有柳暗明跟着,想来出不了差池,但凡李丹青露出半点纰漏,我们就可趁机将他赶出阳山!”
    “李丹青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酒囊饭袋,他这个人我太清楚了,在武阳城时仗着李牧林的声威确实作威作福了一些时日,但李牧林一倒,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来了阳山无非是运气了好些,现在这好运气了到了头,他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看着他吧,他若是乖巧就暂且让他舒服几天,等着星辉之门一开,你去到昊阳壁上将那《昊阳归息诀》修成,这阳山的山主之位也就非你莫属了。”郢离平静的言道。
    山主之位,这四个字眼对于张囚而言带着莫大的吸引力。
    他的眸中亮起一抹神光,赶忙在那时言道:“谢过公子!”
    二人一言一语透露出来的讯息让坐在一旁的白素水暗暗心惊……
    《昊阳归息诀》那是困扰了阳山整整三代的事情,从如今的孙禹算起,往上再数上三代,阳山已经有足足三位山主未有领悟到那阳山绝学《昊阳归息诀》了。
    哪怕是身为秋景学院的院长,白素水对于此事的内情也所知甚少。却也知道这其中藏着隐情,难道说郢离与张囚已经找到解决此事的办法。
    白素水的心中有着困扰,但却没有多问,只是在一旁安静坐着。
    “杨通跟赵权呢?”郢离又问道。
    “二位师兄皆有要事在身,言说过几日再来拜访郢公子。”白素水闻言终于是等到了机会,在那时言道。
    “要事?”郢离闻言冷笑一声,“这二位看来对于的旨意,还是很不服气啊。”
    说着他又看向白素水,目光在女人风韵犹存的身段上来回扫动,眼睛忽然眯起:“还是白院长懂得审时度势,白院长放心,郢家从来不会亏待朋友。”
    白素水自然感受到了郢离灼热的目光,她微微颔首,神情妩媚:“那素水就谢过郢公子了。”
    郢离一笑,将怀中殷勤的女人一把推开,盯着白素水言道:“听闻秋景学院的秋水剑法精妙无比,本公子早就心慕神往,不知今夜白院长可否留下,为本公子讲解一番其中奥妙。”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白素水闻言却是不惊反喜,她神情愈发的妩媚,声音也变得软糯:“公子若是有心,素水今日定然尽心教导。”
    这幅模样看得郢离愈发的心潮涌动,他也不顾一旁尚且还有张囚在,直直的便走到了白素水的跟前,将这位美妇拉入了怀中,一只手极不老实的在对方丰腴的身段上来回探索。一旁的张囚眼观鼻鼻观心,对于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位穿着冬青院制式衣衫的弟子连滚带爬的冲入了醉仙楼,打破了这楼中旖旎的气氛。
    “院长!不好了!”那弟子大声的说道,目光却忽然瞥见被一位少年抱在怀中的白素水,那弟子一愣,神情有些古怪。
    “混账!”被撞破好事的郢离顿时面露不悦之色,他大喝一声,眸中杀意奔涌。
    张囚自然明白郢离的意思,但这位弟子他常年带在身边,是个懂事机灵的家伙,能让他此刻这般莽撞,恐怕事情不小,张囚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扰了郢公子的雅兴,你万世难辞其咎!”
    “念在你初犯,责你面壁半月,再去执剑堂领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那弟子确实机灵,也知道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赶忙低下头言道:“弟子罪该万死,还请院长与郢公子恕罪!”
    张囚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郢离,见对方脸上的异色稍缓,这才放下心来,声音也缓和了不少,问道:“说吧!什么事!”
    那弟子闻言,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回应张囚,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翻涌的情绪,然后看向张囚言道:“郢曲师兄死了……”
    ……
    轰隆!
    一声闷响,大风院化大价钱修缮的院门被张囚一脚踹开,院门朝着两侧倾倒,落在地上,将入门处王小小小心经营的两块菜地上涨势喜人的萝卜与土豆压成残枝败叶。
    天色很暗,时间已经到了子时,大风院的众人,似乎正在安睡。
    郢离领着白素水与张囚以及一干弟子走入大风院时,大风院中方才亮起盏盏烛火,仿佛是被方才院门洞开的轰响所惊醒一般。郢离面色冷峻的站在院门口,听着一连串脚步声朝着此处靠来。
    “这阳山的治安这么差的吗?大晚上的还有山贼上门,这张囚的山主当得,怎们就跟没有一样!”
    “回头本院长一定得好好问问他,要是忙不过来,不如分些权给本院长,毕竟能者多劳嘛。”
    李丹青的抱怨声传来,只见李世子穿着一身单衣,一边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朝着此处走来。
    而众多大风院的弟子们也在这时从院中各处走来,相比于一幅方才睡醒模样的李丹青,这些弟子身上的衣衫平整,脸上虽然极力掩饰,但依稀还是能够看出眉宇间的担忧之色。
    “哼。”
    “李世子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安睡!”
    郢离盯着走来,嘴里却说着胡话的李丹青,冷笑着言道。
    听闻这话的李丹青如梦初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在远处看了看郢离等人,似乎直到这时方才回过神来,看清了来者的模样:“这不是郢公子张院长吗?咦,白院长也在?”
    李丹青这样说着,又看了看被郢离张囚踩在脚下的院门,神情一变,极为做作的问道:“我这院门可是花了三万两银子修好的,是哪个杀千刀给弄成这幅德行的?”
    一旁担忧着东窗事发的金流香听到这话嘴角抽动,这院门虽然华贵,但满打满算也才三百两银子,怎么到了李丹青的嘴里,就翻了百倍,变成了三万两?
    而郢离显然没心思去理会李丹青的胡言乱语,他寒声言道:“李世子还有心情关心这院门?我看你倒不如好好关心一番你自己。”
    “我自己?”李丹青面露困惑之色,他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然后言道:“郢公子多虑了,本世子号称榻上武君,身子棒得很呢!”
    “你忘了当初在武阳城时,咱两比试,你才半刻钟就缴械投降,我在隔壁的房间可是奋战一夜。”
    “输了之后,你还从本世子的胯下钻过去的事情吗?”
    李丹青当初在武阳城那可是风光无限,为了接近李丹青,攀上李牧林这棵大树,郢离确实做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时过境迁,二人的身份地位也有了云泥之别,这李丹青还敢旧事重提,无疑更加激怒了郢离。
    “我就说李世子怎么还能睡得着,原来是还活在梦里!”
    “李牧林早就死了!你以为这武阳天下还能容得下你胡作非为?”
    “莫说是你大风院这破破烂烂的院门,就是我现在杀了你李丹青,世人也自会拍手叫好,没有一人敢说出半个不字,你信吗?”郢离阴沉着脸,寒声言道。
    “郢公子这是什么话?你我亲如兄弟,你忘了当初你还想着把你父亲的美妾送给我的事情吗?直言想认我做干爹呢?”李丹青一脸委屈的眨着眼睛,很是困惑的言道。
    见李丹青丝毫不受自己威胁,并且一再旧事重提,郢离终于憋不住怒火。
    “李丹青!郢曲以及冬青院的十位弟子呢?”他觉得不再与这家伙胡扯,直接进入正题。
    “嗯?诸位来此是为了这事?”李丹青又眨了眨眼睛,似乎如梦初醒一般。
    大风院的众人也在这时神情紧张,昨日半夜众人杀了郢曲十人,那当然是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可事过之后众人却也免不了暗暗担忧,东窗事发之后该如何收场。这样的事情,足以让张囚将李丹青逐出阳山,甚至当场斩杀。
    但李丹青却神情悠闲,让众人将尸体搬到一旁的别院后,便让他们该干嘛就干嘛,丝毫没有担忧的架势。
    此刻正主发难,众人心头一惊,也都纷纷看向李丹青。
    “他们啊?”李丹青脸上的笑容灿烂,嘴里云淡风轻的言道:“死了。”
    “好!”郢离也没有想到李丹青对此事承认得如此坦然,他怒极反笑:“李丹青你倒是痛快!”
    “那你告诉我,人在你大风院是怎么死的!你总不能告诉我是他们自杀的吧?”郢离再言道,身后包括张囚在内的众人周身的气机开始翻涌,似乎已经做好了拿下李丹青的准备,不打算给李丹青半点狡辩的机会。
    而面对杀气腾腾的众人,李丹青脸上的神情依然平静。
    他言道:“这么荒诞不羁的理由,也只有郢兄这般榆木的脑袋能够想出来。”
    “那些家伙怎么可能是自杀了……他们啊……”
    李丹青说道这处,有意一顿,然后看向郢离,双眸眯起,狭长的眼缝中满是挑衅之意。
    他再言道。
    “都是你干爹,我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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