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黑锋寨内血流成河。
    裘天、伍鸣二人低垂着头跪在青砖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不断滴落到地面,沁出一小块水渍。
    “这么说,还是让她逃出去了?”首座上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亲切的仿佛在和两人话别。
    裘天紧张地舔了舔唇瓣,急忙道:“贵人明鉴,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却不想哪里出来个功夫奇高的小子,以一人之力干掉了我这寨里所有的兄弟,实在是令人可怖的功夫……”
    “哦?”女子抿了抿唇,一脸遗憾道,“这么说,此事确实是她走运,与你们无关。”
    裘天、伍鸣二人闻言大喜,“望贵人明察。”
    女子微微一笑,露出唇边的小小梨涡。
    站在门口的两名黑衣男子面无表情,下一刻却突然快如闪电般挥剑,刀光闪过,裘天、伍鸣二人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落下来。
    女子拿着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似乎是闻不惯这血腥之气。
    堂下的中年男子跪地道:“主子,近日长公主派出的暗卫已在大力搜寻娉婷郡主,想来如果派人追杀,可能会与长公主的人马碰上。”
    女子闻言蹙着眉头,“此番借刀杀人是个绝好的机会,偏偏杀出一个程咬金来,真是叫我心头恨的滴血。”
    中年男子劝解道:“机会还会有的,此番只能先静观其变,切莫操之过急。”
    女子不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咬了咬唇,葱白的手指绞着丝帕,问道:“太子那边有何消息?”
    男子沉吟道:“属下正要回禀,日前长公主邀太子府上一聚,太子回东宫之后,便秘密派出了一队亲卫出宫,想必也是在寻娉婷郡主的下落。”
    女子闻言,呼吸都变得略急促起来,一手挥掉面前杯盏,恨恨道:“他倒是心疼他表妹!竟指派了太子卫队搜人。曹先生……”她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她这幅模样,忙颔首,女子一句一句道:“趁长公主和太子的人马还没找到郡主,我要你派最顶尖的杀手杀了她!”
    “主子……”
    “按我说的做!”
    中年男子不得不低头道:“是……”
    女子嘴角牵起,银幼真啊银幼真,你有过一次好运,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能让你撑到几时?
    骏马垂头,在山谷间饮着泉水,几片红叶随秋风荡起,晃晃悠悠打着转儿,终又落在了水面上,随溪流漂走。
    银幼真醒来的时候,听闻外间隆隆的水流之声,她拉开马车帘子,入目之处是一方天然谷底,正前方一道九天银河滚滚翻腾,此处竟有一方瀑布。
    她不疾不徐地走下马车,见泉水旁长着青苔的大石头上散着一身黑色长衣,那位少侠却不知踪影。
    银幼真抱着衣服,站在泉边,像是迷路的孩子一般焦急地喊了起来:“少侠,少侠,你在哪儿……”
    忽然,波光粼粼的水面荡出一圈波纹,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少年宛如跃出湖面的鱼儿一般钻出了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银幼真的裙摆。
    舒恒湿漉漉的身体钻了出来,发辫尽数贴在身上,被水洗刷过的面容越发清隽,饱满的红唇张嘴就使唤人:“去,帮我拿条巾子来。”
    银幼真傻乎乎地看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他没穿衣服啊!她慌忙地转过身,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人赤裸的躯体。四肢修长,皮肤白皙,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练武之人,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精瘦的腰身线条感十足,既不过分粗壮,也不过于瘦弱,属于恰到好处的那种。方才银幼真恍惚间好像看到他胯下一团丛林,其间一条粉粉的……
    舒恒挑着眉,看小兔子一张脸红的要滴血似的,钻进马车片刻,她期期艾艾的捧着一条绸巾出来,垂着眼,以堪比乌龟的速度慢慢地朝舒恒站着的地方挪过来……
    舒恒站着,一阵秋风吹来,身上的水渍散发着寒意,他不由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是想冻死我?”
    银幼真闻言,只得加快了步伐,将巾子递到舒恒面前。舒恒见她睫毛抖的跟蝴蝶的翅膀一样,连耳后根都一片潮红,忽然觉得很好笑,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吩咐道:“你帮我擦。”
    银幼真不自觉地小口吞了吞口水:“这,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舒恒抱着双臂,冷哼一声:“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银幼真闻言,只好闭着眼,小脸纠结,一副上断头台的表情。挥舞着绸巾在少年躯体上胡乱地抹来抹去。
    她是金枝玉叶,从未做过这种粗活,正常来说要擦干躯体,必然手上要略略发力的,可到了她这里,双手就跟棉花做的似的,轻轻地拨来弄去,不像伺候人,倒像撩拨人。
    舒恒轻轻抽了口气,她身上传来一股馨甜的女儿香,再加上她双手胡乱地撩来撩去……他的眉头渐渐地皱在一起。
    银幼真忽然感觉到身下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正在疑惑间,面前高大的少年已一把抢过绸巾,将她转过身去。少年恶狠狠地道:“你到底会不会干活?!”
    银幼真有点委屈,心想,我确实没做过这种事情啊。
    舒恒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理也不理银幼真,大步向马车走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银幼真仿佛看到,少年白皙的脸上起了一丝粉粉的红晕,但脸色可谓相当之臭。
    银幼真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看来这救命恩人的脾气,不是特别的好。
    山谷清幽,悬崖峭壁上不时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草木,其间缀着一些火红的野花,银幼真一向爱美丽的事物,看的嘴角微微上扬。
    舒恒在她观景期间,已经完成了捉鱼行为,在一片碎石堆里丢下几只活鱼,银幼真愣愣地看着他把一堆枯树枝架成柴火堆,然后利落地生起了火堆。
    银幼真望着面前活蹦乱跳的鱼儿,心想不能只让少侠一个人忙活。于是拿起一根树枝,小手抓着鱼头,准备把鱼叉上去烤。
    然而活鱼,哪里是那么好降服的,缺了水的鱼儿嘴巴一张一合的呼吸着,尾巴啪啪地打来打去,好像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苦苦挣扎似的。
    银幼真不怕吃苦,她只怕少侠嫌弃自己,于是奋力的跟垂死挣扎中的鱼儿奋斗。好不容易把树枝插进了鱼体,银幼真忍不住嘴角一弯,她示好地把叉好的食物举到舒恒面前,眼睛亮晶晶地,一脸“我是不是很棒”的表情。
    舒恒面无表情,寒星般的眸子波澜不惊:“你是真的不知道,吃鱼之前,应该先把鱼的鳞片刮了,然后掏空内脏这种事情吗?”
    ……
    ……
    银幼真小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我,我只吃过装在盘子里的鱼……”
    银幼真实际上是个爱吃鱼的,长公主府内有一位厨娘,做的生鱼脍和红烧糖醋鱼是一绝,比宫内御膳房做的也不遑多让。每次皇帝或太子来长公主府上,这鱼是必点的一道菜。但银幼真哪里知道,鱼肉要做好,还得剖腹刮鳞这种事情。
    舒恒歪着脑袋,忍着把她丢进水潭然后一走了之的冲动:“鱼我来做,你去那边摘些新鲜的果子来。”
    银幼真一听吩咐,觉得这个是将功赎罪的机会,便往植被茂密的一头走了过去。
    秋季正是一些果子长成的时候,银幼真摘了一些通红的果子,又摘了几片大的树叶将果子包了起来,实际上她是瞎子摸象,没几个认识的野果。只凭着只觉采摘,倒是有颗野柿子树被她认出来了。十米开外的舒恒一边烤鱼,一边听着小兔子欢呼雀跃地喃喃自语:“有柿子!还好还好,这个我认得……”
    她以为隔得远,   没人能听到自己的傻言傻语,但傻兔子不知道,这世间武功高绝的人,耳力极佳,可以听到极远处细微的声响。
    少年一手托着下巴,殷红的唇瓣翘了翘,意识到自己笑了出来,舒恒连忙收敛笑容,然而,一双黑亮的眼眸出卖了他,那里头光彩太亮,显示出眼睛的主人由内而外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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